15各怀染指之心 民国成立,袁世凯上台之后,在北京建立清史馆,礼聘在青岛赋闲的赵尔巽出 任馆长。赵尔巽恐有“贰臣”之嫌,迟迟不肯来北京上任。袁世凯派人解释说: “你替大清朝修史立传,正是臣子报国之秋。”他经不起袁世凯的诱惑,同意到北 京就职;但是写信给袁世凯,请袁世凯设法替他的弟弟赵尔丰“昭雪罪名”,作为 他应聘的条件。赵尔丰在四川保路运动中屠杀请愿的民众,辛亥革命时被革命政府 镇压。袁世凯果然在1914年3月24日下令为赵尔丰昭雪,并说赵尔丰“有功 民国,确有实证”。于是,赵尔巽走马上任。他上任后怕人瞧不起,就写了一首歌 词,到处说:“我是清朝官,我编清朝史,为做清朝事,我吃清朝饭。”他这种自 嘲,不过是援引《三国演义》中关云长“降汉不降曹”的故伎而已。 这次,他本想借刘喜奎的事情,给袁世凯送个媚眼,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使自己失去了一次邀功的机会,心中的沮丧难以言喻。“都是你,直通通的,把事 情弄僵了。”赵尔巽埋怨黎元洪。 身为“政治俘虏”的黎元洪自然不会卖力气为袁世凯说项。他还有件说不出口 的心事。这几天自从见到刘喜奎之后,刘喜奎的美貌、人品和技艺,深深印到他的 心中,开始他想纳为小星,但是看看自己像生了锈的老脸,心里就泄气了。他决定 排除门户之见,想让刘喜奎嫁给自己的二儿子为妻。 徐世昌说:“宋卿兄大约想为自己物色一房二儿媳吧,怎会为大总统分忧?” 黎元洪大吃一惊。他自认为让二儿子娶刘喜奎为妻这件事情做得很机密,没想 到还是走漏了风声。袁世凯早已把刘喜奎视为自己的禁脔,岂容他人染指?万一徐 世昌这个“活曹操”在袁世凯面前搬弄是非,还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不过,黎元 洪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昨天听人说,徐世昌背地里托庆亲王的儿子贝勒载振为自 己作伐,想娶刘喜奎为妾,就马上反唇相讥:“物色儿媳妇总比有人想自己纳妾好 吧?菊人兄你说对吧?” 徐世昌家中的妻妾虽都已人老珠黄,但一直没有动过再纳妾的念头。近来他在 政治舞台上有些失意,不免动了要在情场得意一把的念头。特别是看到袁世凯有一 妻九妾,尤其是六姨太太叶氏,生得如花似玉风情万种,正当妙龄之年,现在还要 再纳妾,他投身情场的念头格外强烈起来。他看到刘喜奎之后,像在心里点燃了一 团火,再也把持不住自己,刘喜奎秋水般的目光像勾走了他的魂魄。他和袁世凯共 事几十年,什么事情都是被袁世凯占尽先机,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袁世凯再拔头 筹。他暗中托自己的把兄弟载振,替他当牵线的红娘去游说刘喜奎。现在黎元洪当 面揭底,他虽然不会像黎元洪那样惧怕袁世凯,但是也不敢过分托大。袁世凯可不 是善茬子!他面不改色地说:“像我这把年纪,怎么会干那种老牛吃嫩草的事情?” 赵尔巽是只老狐狸,当然听出了他们话藏锋机,但装做一副老糊涂的样子,愤 愤然地说:“你们搞的是什么名堂!” 流水音里,正要离去的刘喜奎看到袁寒云,不由得停下脚步。徐世昌他们走后, 刚才还唇枪舌剑的刘喜奎,现在却觉得无话可说。她低下头,等着袁寒云开口。 袁寒云痴痴地看着刘喜奎,也说不出话来。两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