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霭兰室挥毫 袁寒云从外面回来,听说父亲鞭笞大哥,急忙跑到父亲那里,扑通一声跪下, 说:“立太子就立大哥吧,请父亲不要考虑孩儿。” 袁世凯面无表情。他知道眼前这个儿子的德行,吃喝嫖赌样样都会,整天结交 文人附庸风雅,哪里是当皇帝的材料!他痛心疾首地说:“历朝历代,你什么时候 见过瘸子当皇帝?书呆子皇帝倒有,像李后主、钦徽二宗,可这都是些亡国之君啊!” 袁寒云知道是在影射自己,连忙点头称是。 “你不愿当太子是你的事,但太子总得有人当。”袁世凯的声音渐渐提高, “你整天和一些清客、文人、戏子鬼混,能成什么气候?”…… 说到这里,袁寒云情绪不禁有些激昂:“和文人戏子混有什么不好?至少要比 钻头觅缝地当太子强吧!” “这事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张伯驹长吁一声,“我不也是一样吗?我的那 位表叔高采臣,对我演戏极为不满,到处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最近,他又在我父亲 面前进谗言,说大公子身为将门之后,本应为官为将,都是因为演戏,坏了项城县 的风水也毁了自己,弄得张家跌下一坡又一坡。张家的将来就要断送在大公子手里 了。” “五舅也没有把你怎么样啊!”袁寒云说。袁世凯的几个儿子都称张镇芳五舅。 “儿大不由爷。我已经成年,他不满意拿我也没有办法。”张伯驹苦笑说, “我还听到好多人说,一位堪舆先生说项城本来要出两个皇帝,都是咱们两人败坏 了项城的好风水。” “这类传闻多了,说得绘声绘色,都不胫而走。”袁寒云说,“人家说什么不 必理会,由他们去吧。” 两个人说着,天色已晚,他们就在霭兰室吃晚饭。雅兰陪张伯驹,怕袁寒云寂 寞,就让一个叫妙兰的姑娘来陪袁寒云。 吃饭时,两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妙语连珠,逗得张伯驹几乎要喷饭。但是袁寒云 却一直是强打笑容,仿佛有什么心事。张伯驹觉察到袁寒云的情绪似乎不全是来自 家庭,可能另有隐情。饭后,张伯驹再三盘诘,袁寒云才叙述了和刘喜奎的感情纠 葛。袁寒云说:“我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我突然冷淡?” “我也听人说,刘喜奎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伶。”张伯驹说,“实在不行就放一 放吧。女人嘛,总是你越上赶她越拿架子;你一冷淡,说不定过几天她倒来找你。” “刘喜奎可不会这样。”袁寒云情绪更加低落。张伯驹嘴贴着雅兰嘀咕了几句, 雅兰点点头就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屋内。大约吸了一支烟的工夫,一个打扮 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说:“雅兰,都准备好了。” 雅兰不由分说,把袁寒云拖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布置得非常幽雅,两张 条案上,一张摆放着名酒佳肴,一张摆放着笔墨纸砚。袁寒云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 惊疑地看着张伯驹。 “姑娘们知道袁二爷笔下很来得,想让你给她们写几幅字。”张伯驹说。 袁寒云平日最得意的是他的字,一写字什么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张伯驹看到 袁寒云摆脱不了苦恼,就和雅兰商量,让他写字排遣胸中的郁闷。袁寒云知道今天 推托不了,只好绾起袖子,挥毫写起来。他写了一幅就要搁笔,妙兰钻到他的怀里, 又揉又搓,不依不饶,他只好接着写。写着写着,袁寒云兴致上来,左手执灯,右 手挥毫,不一会儿就写了十几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