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赴约陶然亭 青年军官把信毕恭毕敬地递到刘喜奎手中,敬了一个礼,就转身离去。 刘喜奎接过信,首先就看到的是信封背面的两行小字:“不给大姑看,断子又 绝孙。”刘喜奎噗嗤笑了。 写信的唐生智,刘喜奎早就闻其名,他是南方“护国军”的一名将领。刘喜奎 没有上过学,但是在师友的帮助下,努力学习文化知识,接受了进步思想,她对孙 中山、黄兴、蔡锷等人由衷地敬佩。“护国军”是一直反对袁世凯的,就凭这一点, 就引起刘喜奎对唐生智的好感。 唐生智的信是用鲜血写成的,信上他要求和刘喜奎见一面,让他当面表达对刘 喜奎的爱慕之情。刘喜奎第一次感到进退维谷。她在心里反复掂量,终于决定和他 见一面,刘喜奎把约会的地点选在陶然亭,这里平时游人很少,不容易引起人们注 意。 刘喜奎来到陶然亭门口时,身穿便装的湖南人唐生智早已在那里等候。唐生智 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上戴着一副眼镜,面孔上流露出一 种聪慧而又坦率的气质。看到刘喜奎,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急忙迎上前去。没 有见到刘喜奎之前,他觉得有满腹的话要倾诉,可是现在刘喜奎真正出现在面前, 他却像遭到雷击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喜奎看到这个年轻的上校军官窘迫的样子,感到分外可爱。她柔声细气地说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唐生智脸红得像熟透的山里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爱你,我要你嫁 给我。” 刘喜奎叹息说:“我知道你是真心实意地爱我,但是我却不能嫁给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唐生智的眼睛出现一片茫然,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在我的一生中,我还从来没有爱过一个男人。如果能爱,我一定会爱上 你。”刘喜奎的话就像京戏里凄婉的胡琴声,蒙蒙细雨般洒落,“如果嫁给你,我 想我一定会很幸福。但是我现在身后有许多恶魔正伸出手来扑向我。如果你娶了我, 他们必定会迁怒于你,甚至会毁掉你的前程。我会永远把你对我的爱珍藏在心里。” 唐生智一把握住刘喜奎的手,说:“我不娶你,他们难道就不加害于你吗?” 刘喜奎用让人心碎的惆怅的目光望着他:“我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一株花朵, 所以不怕风雨。我也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 良久,唐生智痛苦地说:“我尊重你的意愿。以后你用得着我,我唐生智万死 不辞!”他给刘喜奎敬了一个军礼,含着泪水走了。 刘喜奎回到家里,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二舅一个人在客厅的灯下看报。二 舅看到她,慌忙把报纸藏到屁股下面。 二舅的反常举动,弄得刘喜奎满腹狐疑:“报纸上说了些什么?把报纸给我看 看。” 二舅无可奈何地从屁股底下抽出报纸,递给刘喜奎。刘喜奎从中南海回来,尽 管一直卧病在床,但是连日的报纸上仍然在爆炒关于她的新闻: 徐世昌派人卑辞厚币说项,要纳刘娘为妾,说客被轰出门外;黎元洪为了求亲, 大吃闭门羹;副总统冯国璋亲谒刘宅求婚,趁兴而去,怏怏而归…… 刘喜奎气得把这些报纸统统摔到地上,说:“今后决不再唱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