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袁世凯死了 刘喜奎走进打磨厂西街,走进一个四合院。这是一个大杂院,东厢房住着一家 拉洋车的,西厢房住着任天民的几个学生,三间正房两间是客厅,一间是任天民的 卧室。房租是刘喜奎付的,任天民和几个学生的费用也是刘喜奎付的。 前几天,刘喜奎把她在中南海的遭遇告诉了任天民,任天民就以她的遭遇为素 材,写了一个新戏《虎口鸳鸯》。她今天是想看看任天民的剧本是否写完。 刘喜奎进屋时,任天民还在高卧。看到刘喜奎,他马上坐起来,把床上的棉被 推到一边,说:“这么早就来了?” 刘喜奎扬起手腕,让他看看腕上的小金表:“都几点了?” “啊呀,刚躺下就已经下午4点了。”任天民捋捋头发,“剧本还差一幕没有 写完。” “不着急,我只是来看看任先生需要什么?”刘喜奎说。 “不用客气,我们有你的照顾,一切都很好。”任天民请刘喜奎坐下,“我有 一个朋友,过几天要到北京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看到刘喜奎一脸狐疑,任 天民说:“这个人很了不起,他曾经只身刺杀过清朝的摄政王载沣,你一定要认识 认识。” “您说的这个人是谁呀?”刘喜奎问。 “同盟会的骨干人物汪精卫。”任天民说。 刘喜奎越想越不对劲儿:“任先生,我演戏是揭露军阀,可并不想参加革命党 啊,为什么要认识他呢?” “喜奎,”任天民一脸严肃,“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女艺人,条件又这么好,很 多人都在打你的主意,如果没有人保护,你是要吃亏的。我和田老师都没有力量来 保护你。如果你结了婚,有个依靠,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我能保护自己,不需要别人保护。”刘喜奎说。 任天民说:“你不是最恨军阀吗?汪精卫在22岁那年,就只身一个人刺杀过 摄政王。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将来能成大气候,你如果嫁给他,可算终身有靠。” 刘喜奎对汪精卫委实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听人说,汪精卫在监狱中就被袁世凯 收买,军政执法处的总办陆建章多次给他送钱。出狱后,他就彻底投靠了袁世凯, 在袁世凯的“南抚北剿”中扮演了某种不光彩的角色。凭她的直觉,她认为凡是和 袁世凯搅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又不便直接拒绝任天民,就委婉地 问道:“任先生,莫非我在艺术上没有发展前途,非找一个小白脸不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天民解释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汪精卫是一个理 想的人选。” “实话说,我现在不想嫁人,只想演戏。我演不了小姑娘可以演老太婆,舞台 就是我的家。”刘喜奎说,“这事以后再说吧。” 刘喜奎从任天民那里出来,街头的店铺和小摊都点起了灯火。几个卖报的报童 在那里高声叫卖:“卖报卖报,快看惊人的消息……”刘喜奎被报纸造谣中伤伤透 了心,她根本不想听什么惊人的消息,只想快点回家。 她刚走出两步,就被一个报童拦住:“买份报纸吧。今天早晨,当了83天皇 帝的袁世凯,让老百姓给骂死了。” “真的?”刘喜奎翻开报纸,看了又看。突然,她念了一句京剧道白:“苍天 有眼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