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张勋看戏场场不漏 在大家的安排下,刘喜奎和母亲连夜逃到了青岛。第二天,她就在报上看到一 条消息说:“张勋行伍出身,以头颅易富贵,美姬爱妾五人,犹有爱情不专之势。 喜奎誉满津门,艳名忽触大帅之耳……比及张之寿辰,名伶联袂毕集,喜奎独蒙青 眼,赏赍特优。佳讯传来,大有金屋藏娇之意。喜奎母女大骇,急计得脱。”报上 还说,张勋并没有因为刘喜奎逃脱就死心,正四下派人寻找刘喜奎。 刘喜奎母女躲在一个朋友家里,吓得哪里也不敢去。过了些日子,事情稍微平 息了,梨园同行何翠宝的丈夫紫灵芝,邀请刘喜奎到徐州演出。经过商量,刘喜奎 母女和杨韵谱悄悄来到徐州。 头一天“打炮”,上演的剧目是《杜十娘》。刘喜奎扮演杜十娘,紫灵芝反串 李甲,杨韵谱扮演孙富。那天来看戏的人几乎要把戏园撑破,座位坐满了,一些人 就靠墙站着看。一些戏迷实在进不了戏园,就聚集在戏园门口听戏。 刘喜奎很久没登台,心里积攒的激情今天一下子迸发出来,她唱得格外动情。 当唱到杜十娘骂孙富那一段西皮快板时,她觉得自己不是在骂李甲,仿佛是在骂张 勋:“骂声孙富奸又狡,卖弄舌剑与唇刀,阴谋诡计难猜料,心如虎狼赛鬼妖。分 明你要把红绡盗,仗着你王济钱多挂树梢,哪里是有无通共情义好,早知你叱拨牵 来换翠翘……” 刘喜奎的演唱经常被观众的喝彩声和热烈的掌声打断,她也不时向台下的观众 报以感谢的目光。忽然,她看到在前排的包厢里,一个人头戴瓜皮小帽,脑后拖着 一条长长的辫子。这个人的脸上没有笑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喜奎。他身边一 个军官和一个便装的人,不时和他说些什么。刘喜奎认出这个留着猪尾巴似的辫子 的人是张勋。她的心脏猛然剧烈地收缩,头皮一阵阵发麻:这家伙怎么会到这里? 杨韵谱也认出了张勋,回到后台,他小声对刘喜奎说:“小心,张勋来了。” “他怎么会到这里?”刘喜奎紧张地说。 “徐州是他的地盘,他怎么不能来?”杨韵谱说。 “这家伙消息真灵,我们头一天演出,他就赶来了。”紫灵芝说,“没关系, 在戏园子里他不敢闹事。” 他们在台上演出,心里一直在打鼓。幸好那天张勋看完戏就走了,没有发生什 么事情。 回到寓所,他们一个个忧心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怎么办。刘喜 奎的母亲提出赶紧离开徐州,但是紫灵芝不同意:“我们和戏园经理签了合同,不 能走啊。” “要赔多少钱?”刘母问。 “不光是钱的问题。我们走了,如何向观众交代?失去信誉,以后谁还敢和我 们合作?”紫灵芝英俊的脸像耗干水分的萝卜。 杨韵谱紧咬着嘴唇:“我们走了,张勋一旦恼羞成怒,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继续演出。砍掉脑袋不过碗大一个疤,大不了一死!”刘喜奎斩钉截铁地说。 刘喜奎和杨韵谱心里捏着一把汗,天天到戏园演出。张勋也带着几个人,场场 不漏地到戏园看戏。他不理睬刘喜奎,也不到后台找刘喜奎的麻烦。 张勋要来找麻烦还好,不找麻烦,就意味着他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