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第八回籴黍稷仁心遇暗手,尝艰辛柔女思捭阖(2) 吕雉赶忙从嘴里拿出手指,扶起起身的父亲:" 打过三更了。" " 三更天了,我睡了七八个时辰。" " 可不是嘛,晚饭叫也没醒。饭在釜里煨着呢,我这便盛去。" 吕雉转身到 门后的釜中盛碗粥端到父亲面前,吕文往后挪一下身子,靠在墙上,慢慢地喝粥。 看到吕雉拿饼过来,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不吃,又道:" 你回屋睡吧,待会儿我 自己收拾。" 吕雉没有回屋,一直到父亲吃完,把碗洗了才伸个懒腰回到里间躺 下。 缓过劲儿的吕文一大早便起来,唤起醉酒未醒的吕释之,约来张成去看仓库。 张成跟着吕释之从东市来到张家,吩咐马车回去。进来找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 把钥匙,索性几把全带上,坐上吕家的马车从南门出城,过了菏水再向北去庄园。 张家的庄园在定陶的东面偏北,是济水与菏水的交汇之地。本来定陶薮泽四伏, 水陆平川,在这里却平地鼓起两座山包,在济水的南北两岸。山不高,却显得很 突兀。张家的庄园在济水之阴的西山,背山而临菏水。吕文对这个仓库非常满意, 连连点头。张成指着远处的另一座建筑说:" 那是定陶仓府,东山那边是徐公的 庄园。徐公是' 素封' ,先前可与封王比肩,即使现在郡守也要看他们的脸色。 原本我伯伯也很富的,到哥哥手里遭遇迁徙,伯伯故土难离,留在定陶,家道中 落,地土卖了,不然也不会把房子给你们住。" 吕文点头,开始与张成谈条件。张成谦让一下,最后提出每年一万钱,先交 两年。吕文咬咬牙,虽说不便宜,但地方确实不错,而且随时能用,便一口答应 下来。张成又向吕文推荐了李角,是县令的亲戚,手下还有几个储运工,过来便 能开工。吕文更是喜不自禁,本要招人的,这下省心了。 李角确实能干,带人来盘釜立灶,然后与吕文商议如何整修仓库,到了最后, 连精于粮储的吕文都惊讶于李角的娴熟,只剩下点头的份儿。依着李角的建议, 将房子下边二尺高的地方打出一排小洞,便于通风。将来库房用完时,院子中央 可搭建临时粮棚,这样储存十数万担不是问题。看着李角轻车熟路、驾轻就熟, 吕文便把这边交予李角打点,留下吕释之看着,自己则回到城里操持籴粮之事。 恰好唐客差人送信,明日货到,让吕文做好准备。 吕文来到东市,与唐客谈接货之事。唐客讲船已经到了,一指身边的船主: " 马上便可以卸船装车。" 吕文起身:" 好,走吧。" " 不忙,吕公。咱们还是先算一下账,等会儿一交钱便卸船,人家还要把货 款收齐带回呢。" 吕文不假思索地说道:" 算吧。" " 好算。每石六钱,一万八。运费,对了,都运往单父?" " 只运一千石,其他在这儿。" " 这样,运费是每石一钱五,到单父加半钱。三千、两千、五千。加上一万 八,两万三。" 唐客嘴上抹油似的算个不停。 吕文一听急了:" 不对吧,落地价,运费在里边的。" " 没有的,前两天还说好单父加钱的。" 唐客一脸委屈。 吕文急得脸都红了:" 是,但是那是运往单父,又远了,才加的。" " 都有运费,哪有白运不收钱的。" 唐客看看船主,很无辜的样子。 船主也附和:" 这是行规。都一样。" " 不对不对,说好的,你管运到地方。" 吕文几乎吆喝起来。 " 是,我管运到,但运费你出呀!" 唐客两手一摊。 " 说好六钱,一转眼成八钱了!这不打劫嘛!" 吕文气得手足无措。 " 都是这样,不信你去问问周围,又不是我们一家。" 看到吕文气急败坏的 样子,唐客已有九分把握。唐客确实在捣鬼,原本是含运费的,中间他能赚到将 近一钱。可那天说到单父加运费,吕文毫不犹豫便应下,使他动了做鬼的心思。 吕文绝非行商的料,早晚要赔光,与其被别人骗去,不如我近水楼台。于是便与 船主商量好唱起双簧。 吕文并不懂行情,听唐客如此说,也许确是如此。但唐客红口白牙讲好的, 现在耍无赖,他气得牙痒痒,狠狠道:" 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