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第十回不胜酒落单宦场人,施巧计智退粮中蛊 (1) 第十回不胜酒落单宦场人,施巧计智退粮中蛊 日子不长,吕雉也习惯了中午用餐,可吕文不习惯,要么不吃,要么吃上一 口便又出去忙活。这天中午刚吃过饭,吕雉一个人在店里闲着,便将湿了水的粮 斗拿到门外晾晒。没多久,有一个人摇摇晃晃过来,一个不留神被门前的粮斗绊 了一下,眼看要摔倒了,他舞动的手扶住了门框,随即身子靠上,总算没倒。吕 雉赶忙上前搀住他,遂手拉过蒲草垫子扶他坐下。他不愿下坐,挣扎一下,身子 发软,也便不再抵抗,顺势坐下。他一身的酒气,显然是喝多了。吕雉一见此人, 好似以前见过一般,不过不是见姬单那样心动,而是一种心安,一种可依赖的感 觉。她突然觉察自己想多了,迅速收回思绪,心里暗自嘲笑自己,随手把门口的 粮斗收回屋,又端杯水过来:" 你喝口水吧。" " 不,不喝。" 但见水递过来,还是接了,一口气喝干。吕雉偷偷抿嘴一乐。 又倒上一杯,他这次没有一口气喝干,而是喝两口停住:" 不是不喝,是,啊, 是怕连累你。" 吕雉暗想,莫不是贼?也不像呀? " 我是一个过气之人。——你们新来的?" " 嗯,才几天。" " 一个月前,在下还掌管东市,转瞬间人地两生。你是生面孔,可有些是熟 生面孔,熟生面孔。" 他的确喝多了,虽极力坐稳,不想靠在门框上,却直起腰 说不了两句话便又靠上去。吕雉拿出手巾让他擦嘴巴下的水滴。" 谢谢,你是好 人。你知道我是谁吗?审食其。" 吕雉听张成讲过,他与审食其竞争市长的,还说审食其是个放猪的,捡了本 破书,便自以为很有学问,谁都看不到眼里。于是,嘴里喃喃道:" 哦,你是审 食其呀。" " 你知道我?" " 嗯,啊不。" 审食其难得一笑:" 我不会连累你的,不会。" 要起身又起不来。" 这样不 好,让人看到。" " 你人在门外,谁看不到?还别说,真没人往这儿看。" " 是吗?看就看吧,怎么着!" 索性往门框上一靠,做个舒服状。审食其以 往很注意形象的,尤其是酒后,从不失仪。可这次失利之后,已有数番失态。他 想过这个事,一是心情不好易醉,再是以前他是主导,有酒兴便多饮,无酒意便 少喝,可现在不行。像今天,他回旗楼收拾自己的东西,众人说是送行,却变着 法灌酒。还有不多?想到此自言自语道:" 小人,小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吕雉被他的自言自语搞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他忙道:" 不是你!" 又 叹口气," 人心不古啊,人心。" 吕雉本来因张成而自然而然地与审食其凭生隔阂,但见他如此失意落魄,忍 不住安慰道:" 管他别人呢,自己开心便好。什么古啊今的,像现在靠门坐着不 是很舒服吗?" " 是吗?真是嗨,真是。" 他突然想起自己远离家门,潜心为官,不贿不贪, 想不到却处处受人掣肘,事事遭人暗算。想想也是,不贪,自然贫窘,当然不贿, 可一有风吹草动,谁肯尽心保你?想想这般辛苦打拼,这几年总算有片天地,却 突然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虽然县令念他旧情,知他在张成手下确也委屈,也听 说酒家冲突之事,便将他调往城外仓府,但自己苦心经营的东市如此拱手让人, 心下难平。想想原本大好的前程,突然烟消云散,一阵空虚袭来,不觉鼻子一酸, 泪水无声滑落。吕雉瞧见,忙得又递过手巾,审食其这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不觉 脸色一红,赶忙拭去,又重重出口气:" 急了,给你行商去。" 吕雉听得莫名其妙,迷惘地看一眼审食其,见他换了笑颜,也便不再多想。 " 放心吧,下不了决心。不会跟你做对手。" 说着摇摇晃晃起身,手扶门框, 摇摇压麻的左脚,缓过劲,正欲走,这时他当初的手下小三正好路过,忙上前搀 扶,顺手将审食其的包裹掂在手上,嘴里念叨着" 怎么喝成这样" 。审食其苦笑 一下,想与吕雉告别,又觉着自己的举动已说明一切,没必要开口道别,便随着 小三摇晃而去。 审食其在小三家穷聊了将近一个时辰,酒已全醒,便要动身。临别,他以少 有的感激腔调说道:" 想不到我落魄如此,别人都躲着我,你还这么关心我。谢 了。" 小三初到东市不久,谁都役使他,只有审食其对他挺好。其实审食其这人 对谁都没坏心思,对谁也谈不上照顾,这也是他的可悲之处,没有体己人,更谈 不上挤压对手。加上他瞧不起任何人,包括达官贵人和身边喽啰。小三只不过是 没有受到过礼遇而觉得审食其对他挺好而已。不过这也足够审食其对他另眼相看, 也使审食其受到不小的震撼,第一次感到朋友的重要。 他心事重重地来到城外的仓府,把不多的东西往屋里一撂,这时仓吏过来禀 事,他听不出个所以,挥手道:" 按以前的惯例,你看着办吧。" 便昏沉沉倒下。 他没有记住吕雉,因为吕雉属大堆儿上的人,虽不难看,却无出众之处。何况酒 后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