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第十六回大兴土木曲线赈灾,遍寻治具沛令奔波(2) 这么默默回到吕堌里,里中情形要比外面好许多,守着个桃花溪,有水有草 有树皮。尤其是吕家,尽管房子依然破旧,但家人的精神还好。 吕文与吕泽合计一下,一家人搬回老宅住,审食其和两个车夫住在吕泽家里。 吕文如今也是身家万万,看着简陋的房舍,脸上突然生出一种挂不住的感觉,但 又考虑到荒乱年景,那么多的人饿死,自己再盖新房显然不妥。董桂早有要盖新 房的心,可吕泽勤俭惯了,死活不同意。别看董桂咋咋呼呼,一旦吕泽变脸,她 立刻住口。否则吕文存在家里的粮食早卖光了。一见吕文回来,董桂便嚷嚷着粜 粮:" 都七百钱一石啦。" 吕文也不看儿媳,只淡淡说道:" 灾荒年,谁籴得起?还不是让奸商囤了去。 " 说到奸商,他想起自己,不也一样?他顿一下又道:" 咱们开个舍粥场吧。" 他对定陶舍粥不成颇有点不能释怀。 " 舍粥?疯了吧,爹?" 董桂急不择言。 吕文脸一沉,吕泽重重地在董桂腰上一捅,董桂这才记起父亲曾经疯癫,一 时说走了嘴,喃喃道:" 我是说,我是说太可惜啦。" " 总不能看着那么多人饿死。虽然解决不了根本,总能帮衬一些人。你舍粥, 别人总不会骂你。有时候,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至少买不来。" 董桂看看拗不过,尽管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却也不再言语。这两年家有余钱, 比刚嫁过来好到天上去了,从内心讲她是知足的。 这样吕家在城中开起舍粥场,董桂亲自掌勺,看到那么多人冲她感恩戴德, 心中十分快意。不久,吕文感觉不对,总有半数以上的人家不来粥场,宁可到老 远的里外去摘树叶扒树皮果腹。吃晚饭的时候吕文提起这个事,董桂发牢骚:" 爱吃不吃,嫌我手艺不好?" 审食其问道:" 这些人与你们有隙?" " 没有。大都是有点家底有点头脸的,可能是抹不开脸面吧。" 吕泽一般不 说话,但一开口总能说中要害。 董桂依然沉浸在施舍的快感之中,早已不再可惜粮食了,她急急地问道:" 那怎么着?总不能我给他送家去?" " 是呀,有些当初还帮衬过我们呢。他们这是矜持,只怕再饿一段树皮草根 也没有了便会来。" 吕文感慨道。 审食其脸上又挂起那经典的浅笑,缓缓说道:" 其实有办法变通。" " 什么办法?" 吕雉问道。 审食其看一眼吕雉,又转向吕文:" 吕公,你也是腰缠万贯之人了,房屋却 如此简陋,何不趁此时日把房子翻盖一番?" " 是吧?我早说了。" 董桂终于见有人与自己的想法一致,抢着说。吕泽拽 她,她一下甩开。 " 我也想过,可是天灾人祸的,这边盖房不尽合适。" 吕文为难地说。 " 是呀,按常理此时大兴土木确是不宜。不过要是因此请来全里的人帮忙, 不是都有饭吃了?更况如今的盖房木料相当便宜。" " 那得多少粮食?" 董桂又不乐意了。 " 自不在少。只是一来可以赈灾民,二来可以树声望;吕家名望可不是花钱 便能来的。" 审食其依旧慢条斯理地说道。 " 要什么声望?有钱便好。" 董桂仍是不屑。 " 声望可以换来地位、赢得尊重,贵同珠玉。而且,吕公也是万万身价者, 需要相应之威望。" " 只是," 吕文思索着," 家里这点存粮也维持不了多久。" " 不到籴不到粮,绝不动储粮。" " 籴粮?现在黍价好几百!" 董桂叫道。 " 要不了多久会上千,哪个便宜?再者,我只是说说,怎么做还是你们定夺。 " 吕雉听出了审食其的牢骚,她已了解审食其这人容不得别人对他的质疑,这 是秉性。经过前次的打击,收敛许多,这边情势刚有好转,他又恢复孤傲。但她 对审食其很是信任,所以极力支持。其实大家都有意盖房,只是碍于灾荒,既然 有这等功德,便齐口称赞。 审食其看到自己征服了众人,又说道:" 除了建房,还要治地,无田不稳。 无论诸侯还是素封,都以据地为本。行商可以一夜暴富,但经不起风浪,受不得 波折。而一旦拥有田土,即使三年绝收,来年地里依样长出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