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第十七回卧桑林柔女事群男,结豪侠浪子入仕途(4) 目送夏侯婴消失,他在心里头嘀咕着,因为夏侯婴刚才神秘兮兮要他最近多 与乡绅们扯扯关系。他寻思扯关系,扯什么关系?摇摇头,还有酒意,回家倒头 便睡。 夏侯婴一去十多天,刘邦心里记念,只以为又出远门,无所事事,便陪了樊 哙游乡卖狗肉去。樊哙也乐得刘邦跟着,虽然刘邦吃掉一些,而且逢人便送,但 买卖挺火,回头一算,倒比平素挣得多。今天到南堤里,刘邦又充一回老大,见 一人光着上身跑出来,刘邦取笑道:" 犯什么大错了,薛欧?" 薛欧苦笑,旁边 有人插嘴道:" 还不是去赌了呗。""这肯定是输了。来,赏你块狗肉。""谢谢季 哥。" 他赌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输光了才被赶出来,这会儿饿着呢,立刻狼 吞虎咽起来。刘邦大笑:" 瞧你那熊样,还谢呢。回头赢钱了多买点樊将军的狗 肉。" 午时刚到,樊哙的狗肉便卖光,刘邦让他回去再拿点出来。樊哙讲只煮了这 么多,刘邦埋怨他干吗不多腌点,樊哙说谁知道你会跟着来?二人拌着嘴不知不 觉便回到中阳里。 刚到里门口,发现远处驰来一驾马车,刘邦眼熟,近了看清果然是夏侯婴的 马车,只是车上还有一人,官模官样的,带着矜持跳下车来。夏侯婴赶忙介绍: " 这是刘季。这是赵吏掾。" 刘邦眼睛一眨一眨,因为他不知" 吏掾" 是个什么东西,加上他与夏侯婴很 熟,便调侃道:" 大官?" 知道刘邦脾性或者大度者也就是一玩笑,可偏着这赵 构有心病。赵构原本便做吏掾,官道谙熟,而初来乍到的周到怎么偏走眼看上萧 何,先是擢为狱掾,后又迁为主吏掾,一下子压在自己头上,心中大为不服,可 官大压死人,又没办法,只好忍着。尽管萧何为人谨慎,诸事与之商榷,可他总 以为自己屈才,最为忌讳的便是人家问他官大官小。现在刘邦如此一说,尽管他 知道乡里的刘邦不会知晓这些瓜葛,但心下总是不舒服,因而冷冷问道:" 中阳 里刘季?" 刘邦听到赵构一本正经的问话,笑容一敛,但即刻又满脸堆笑:" 正是在下。 " 赵构一板一眼地宣道:" 擢刘季守泗水亭亭长,即刻县府受印。" 刘邦内心的惊喜溢于全身,也不顾赵构在场,像在自言,又像在祷告:" 亭 长,我是亭长!" 赵构极力掩饰着内心深处的鄙夷,径自上车,命夏侯婴回城。夏侯婴有意接 刘邦一路进城,便试探着问:" 倒不孬啊!是否带上刘季一起走,萧功曹的意思 是怕县令等久了?" 赵构尽管不愿意,却也不再言语。夏侯婴见赵构默许,便招 呼刘邦上车。他知道刘邦身无牵挂,随时浪迹天涯,伸手拉住刘邦的手,轻轻一 带,刘邦借势上车,随即二马奋蹄,奔往东方。 萧何已在他的官舍候着,听到赵构复告,一声不吭,也不看刘邦一眼,由赵 构引领直奔县令大堂。刘邦此次守迁,是他一手经办。他是主吏掾,人们又称他 功曹,主管全县官吏的考课任用。泗水亭地处泗川郡与薛郡之间的水陆交通要冲, 原本选迁勤奋自守的吴长,以保泗水亭繁华太平。可泗水亭民风不朴,吴长内治 不宁,外名不佳,竟成为县令的一块心病。萧何早在琢磨以毒攻毒的主意,远调 归来的夏侯婴向他透露周到的想法,并借机褒荐刘邦。萧何虽与刘邦只是一面之 交,却也听到不少有关他的事来,这个放荡不羁却又把中阳里粉榆社的祭祀搞得 隆重而又井然有序的刘邦,或许正是泗水亭的绝佳人选。他暗中考察了十天,才 向周到报告。由于刘邦为人存在争议,为防掣肘,此事他未让任何人插手,只是 到了任命时才由赵构出面。 三人见过周到,周到礼节性地褒勉几句,将特意刻制的泗水亭长印绶授予刘 邦,便让萧何带刘邦退下。三人重新回到功曹官舍,萧何这才对刘邦开口: " 刘季,县令闻你品性豁达,长于理事,又有里正士绅联名保荐,故擢你为 守。泗水亭与沛城隔河相望,与薛郡东西相交,既是水陆交通之要冲,又是告示 外郡之门户,是以泗水亭民治之优劣,官威之强弱,不仅是一亭黔首之事,更是 关乎本郡形象之大要。亭虽不及乡大,却也直属县尉管辖,专司治安、邮传,事 繁责要,刘亭长可要好自为之。"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他" 亭长" ,刘邦心旌荡漾,面上却只是点头称是。 " 刘亭长," 赵构清一下嗓子," 萧功曹的话,要谨记于心。守亭,' 守' 者,试守,一岁为期,适者为真,过则除免。" 刘邦虽不明白守真,但听出来是一年期,干好了接着干,干砸了便走人。萧 何不愿气氛如此尴尬,笑笑说道:" 不过,依你的才干,足以胜任。亭长虽只有 五两之纶、半通之铜,但此一方小印却是举足轻重。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亭之事 足以乱县。故此,为长一任当保一方平安,凡事当断则断,果决为要。在下,还 有赵吏掾都是对刘亭长寄予厚望的。" 他又转头问赵构还有何事,赵构摇头,萧 何又对刘邦说道:" 这样,刘亭长先回中阳里收拾一下,明天随赵吏掾一同赴泗 水亭就任。" 刘邦嘴里不说,心中明白赵构对自己并不满意,与其看他脸色又难有好言, 不如自己微服前往,或许还能探点情状。于是说道:" 赵吏掾挺忙的,在下漂泊 习惯,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一人搭个邮传便可动身。" 萧何看一眼赵构,赵构也不愿同这个匪里匪气的" 亭长" 同行,让他违心地 恭维一个浅薄之人,于心不悦。萧何何等精明,早已观出个中情形,最后说道: " 那,祝刘亭长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