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的孩子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同凡响,她能迷住一个国家的总统,让他去做一件他本不想 做的事情。其实,这个女人并非貌若天仙,尽管有些才华,可也谈不上非凡出众。 但她却能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保持着成功和有魁力的地位,保持在娱乐业的顶尖地位。 虽然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她始终保持着从容和自信。在一九九一年拍摄的记录 片《同麦当娜上床》中,她就说过:“我知道我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歌手或舞蹈家。 我知道这个。我对此也不感兴趣。” 自一九八三年初获成功以来,大批的记者都在绞尽脑汁地挖掘着她的过去,寻 找着解开麦当娜之谜的钥匙。不过,从她再也普通不过的少年岁月里,实在是没什 么能预示出麦当娜·露易丝·维罗妮卡·西科内的未来。 二OOO 年九月,麦当娜在美国在线说:“我很怀念我在成为一个帝国之前的生 活。”像其他许多名人一样,在成为“一个帝国”之前,麦当娜仅仅想当一个明星。 一种想成名的催人奋进的强烈野心在她身上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是她存在的核心的 一部分。在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后,她最为著名的一句评论就是:“在我还是小 姑娘的时候,我就有这样一个目标——统治整个世界。” 尽管有一半的法裔加拿大血统,麦当娜却似乎主要认同自己的另一半意大利血 缘。一九八七年夏,在意大利的都灵足球场演出时,她曾面对六万五千名歌迷说: “我为做一个意大利人而自豪。”她的意大利血缘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帕森特罗的 阿布鲁济省。她的曾祖父尼古拉·皮耶特罗·西科内于一八六七年出生于帕森特罗。 他在二十六岁时娶了同样来自帕森特罗的安娜·玛丽亚·曼奇尼为妻。一九O 一年, 他们有了儿子加埃塔诺,也就是麦当娜的祖父。十八年后,加埃塔诺从当地村庄娶 了一个名叫米切丽娜的女人。这对新人很快移民去了美国,在匹兹堡的阿勒奎帕郊 区安顿下来。这两个不会说英语的意大利人,在他们的新国度里艰难地摸索着生活, 加埃塔诺在匹兹堡钢材厂工作。一九三O 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马里奥,四年后 又生了次子西尔维奥——小名托尼——就是麦当娜的父亲。在接下来的六年里,他 们又生了四个男孩。 在六个兄弟里,西尔维奥是惟一一个有大学文凭的孩子。他最好斗,最聪明, 也最有决心在生活里开辟一番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大学毕业后,西尔维奥遇到并爱 上了一个来自密歇根州海湾城的美丽的法裔加拿大姑娘,名叫麦当娜·方汀。尽管 当时她已经同另一个男人订了婚,麦当娜仍然受到西尔维奥超凡魅力和英俊外表的 吸引,很快接受了他的求婚。一九五五年,他们结婚,并在密歇根州庞蒂亚克的索 尔斯街443 号的一座砖房安下家来,这里位于底特律西北二十五英里,托尼在克莱 斯勒汽车公司担任工程师。 麦当娜·方汀·西科内于一九五六年五月四日生下了长子安东尼。第二年八月 九日,次子马丁出生。怀孕的麦当娜·方汀·西科内在海湾城探望母亲爱尔西·方 汀时,于一九五八年八月十六日在海湾城天恩医院生下了长女麦当娜·路易丝(父 母昵称为“诺妮”)。在随后的三年里,她又接连生下三个孩子:保拉、克里斯托 弗和梅兰妮。 “我长在一个大家庭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你必须努力才能让别人注意。”麦 当娜曾回忆说。“我就像个恶女人,就像住在动物园里一样。什么都需要分享。多 年来我跟两个妹妹睡一张床——那甚至不是一张双人床。”她还回忆说:“为了引 起注意,我甚至会伤害自己,比如故意烫伤手指头。” “她从一开始就被惯坏了,”她的弟弟克里斯托弗回忆说,“她是长女,在我 父母那里最受宠。再加上她善于好斗争宠,又总能如愿以偿,使得她成了一个被惯 坏的孩子。但她的心眼很好,喜欢照管一帮孩子。当然,她还非常霸道,”他说, “非常霸道。” 在成长的过程中,小麦当娜一直是好莱坞明星的忠实影迷。从很小的时候起, 她就发现,许多世界上最伟大的明星都遭受过充满神秘感和戏剧性的动荡生活。作 为一个感情丰富的孩子,她似乎很早就理解了传奇的重要性。多年之后,麦当娜似 乎想在专访中造成这样的印象:她来自一个收入很低的家庭——也许是希望套用所 谓经典的暴发户故事。尽管她显然想把这种经历安到自己身上——她必须克服巨大 的童年创伤和障碍,然后才能获得成功——但这些并不是真的。 事实上,她的父亲西尔维奥从来没有失业过。他工作得不错,即使抚养这么一 大群孩子,在经济上也能承受。麦当娜一直生活在一种健康的中产阶级生活方式中。 “我们家严厉而且传统,”她说,“我很小的时候,奶奶曾经恳求我跟她去教 堂,去爱耶稣并做一个好姑娘。我的成长伴随着两种女性的形象:处女和妓女。” 作为一个小女孩,麦当娜跟母亲尤其亲近。两个麦当娜共享着一种强烈而特殊 的爱,女儿在她的事业中始终都在亲切地谈到她的母亲。“她很美,”麦当娜回忆 说,“而且深爱自己的孩子。非常喜欢孩子。”她说过,她最早的童年记忆都是欢 乐的,因为它们是围绕她的母亲展开的,她还说她的母亲“仁慈,而且像天使一样 可爱”。 “我四岁或更小的时候,我记得晚上睡不着觉,”麦当娜回忆说,“我就走向 父母的卧室,推开门。他们都在床上睡着了,我想,我肯定是径直跑进去的,因为 他们俩从床上坐起来说:‘噢,不,又来了!’我说:”我可以上你们的床吗?‘ 父亲反对我跟他们一起睡。但我记得我总是上了床,伏在我母亲美丽的红色丝绸睡 袍边睡着。跟他们在一起,我总能立刻睡着。尽管我的兄弟和妹妹都和我在一个房 间里,但是我还是觉得实在孤独和凄凉。所以,我想跟父母一起睡。对我来说,睡 在父母中间,就像在天堂一样。“ 在兄长马丁的记忆里,麦当娜是个不安分且吵吵闹闹的孩子。尽管在他们之间 常有手足间的竞争,小麦当娜却从没有让哥哥吓倒过。如果在她睡着时,哥哥把凡 士林抹到她的头发里,或把她吊到晾衣绳上她的内衣旁边,等哥哥偷偷溜出家门去 街角的商店时,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向父母告发他。从很小的时候起,麦当娜就不喜 欢任何人打败她,她也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就连家长也不行。 “我小时候,总认为这个世界是我的,”她解释说,“世界是我随意践踏的土 地,这里充满了属于我的机会。我一直在想,我要走进这个世界,做我想做的一切, 无论想做的是什么。” 当然,所有的孩子都不喜欢规矩,但了解麦当娜过去的人们一再强调,作为一 个孩子,她尤为叛逆。麦当娜本人也经常谈到,她从早年就拥有一种反叛性格。她 一直就对不顺心的人和事(甚至包括好心的孩子)坦率直言,而且一直保持了这种 作风。例如,在麦当娜最早的记忆之中,她坐在密歇根家里的院子里,因为一些小 过错遭到了父亲的惩罚。一个两岁的邻家孩子想对她表示友好,就摇摇晃晃地走到 麦当娜跟前,献给她一朵自己摘的蒲公英。麦当娜的反应是站起来,面对这个孩子, 然后把她推倒在地。“我的第一本能,”麦当娜多年后说,“是去打击一个比我更 弱小的人。我在她那双天真的眼睛里看到了反击权威的机会。”事实是,年幼的来 访者献上一朵蒲公英显然对她没什么帮助。成年的麦当娜继续解释说,她讨厌蒲公 英,因为“它们是到处蔓延的野草,而我喜欢栽培的植物”。 尽管她在六个孩子中排行第三,麦当娜却很快学会了如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例如,她会用一些在电影里看到的技巧,保持自己在大家庭里成为注意力的焦点— —如突然跳到桌子上,表演一段秀兰·邓波儿的舞蹈。在她小小的即兴表演结束的 时候,她会加上自己的特色——她会撩起裙子,露出自己的内裤来。这点淘气总带 来成功,让大人孩子都很高兴。这个小孩似乎懂得,往表演里加上一点暴露,能让 人们乐上好一阵地。当然,多年以后,成年麦当娜又在自己的职业生涯里将这些才 能发挥到极至。 麦当娜童年的决定性时刻,是她依恋的母亲于三十岁上悲惨的病逝,对她成为 今天这样一个女人来说,这个时刻可谓意义重大。她的母亲被确诊患有乳腺癌,小 诺妮及其兄弟和妹妹们眼看着她在病床上挨过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年。然而,在母 亲去世前几个月,五岁的诺妮就开始注意到她行为和性格发生的转变,尽管她还不 理解这些变化的严重原因。她的母亲作为一个家庭主妇,从来都很细心,但是确诊 之后,她很容易就感到疲劳,无法像原来那样勤快地做家务。麦当娜记得母亲下午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筋疲力尽。小姑娘想一如既往地跟母亲玩,跳到了她的背上; 母亲太累了,懒得动弹。小姑娘从中预感到了一丝恐怖,就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哭喊: “你为什么要这样?不要这样!像原来那样。跟我玩!” 麦当娜的母亲无疑感到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向女儿解释疾病的现实。也许她 感到恐惧和无助,就哭了起来,这时,她的女儿温柔地用胳膊搂抱住她。“我记得, 我觉得自己比她更强大,”她回忆说,“我那么小,可我觉得她才是孩子。从那以 后我不再折磨她了。我认为这让我很快地成长起来。” 后来,麦当娜的母亲不得不住进了医院,她开始努力保持欢快的模样,总在孩 子们探视的时候表现得很乐观,开很多玩笑。尽管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却不想让孩子们发现。“我记得她在临终前还要了一个汉堡包,”麦当娜说,“她 想吃汉堡包是因为她很久都不能吃东西。我觉得(她选择汉堡包当饭吃)是件可笑 的事。” 就在当天,麦当娜的父亲告诉了他们的母亲病故的噩耗。开始,她并不能理解 这个悲剧有多么巨大,就像她所说的:“我一直在等她回来。我们(她和父亲)从 来没有好好谈过这件事。我想我们真应该这样做。” 一九六三年十二月一日,母亲病故,此时麦当娜只有五岁。这一事件对她的影 响肯定是难以估量的。她是在性格和理想正在形成的时期失去了母亲。她当时需要 一个母亲,她会永远需要她的。 有关童年丧母的一个理论是,年龄越小,影响也就越深远。五岁是一个个性形 成的年龄。五岁的孩子能够受到事件的伤害,甚至也许会认为自己能以某种方式影 响周围发生的事。有些人在早年经受这样的打击后一辈子都难以恢复,至少需要长 期的心理治疗。 在成名之后,麦当娜说:“我们在生活中都以某种方式受过伤害,然后我们要 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对这个伤害做出反应或处理这个伤害,或试图将伤害转化为别的 东西。”她还说:“如果没有那种空虚,我就不会受到驱策。她的亡故对我的后来 影响很大——在我克服了心痛以后——我总说,如果没有母亲的话,我就必须非常 强大。我必须自己照顾自己。” 麦当娜姐妹长大一些后,虽然对母亲的记忆开始逐渐淡漠,但仍使她们感到深 深的悲伤。她们常常研究她的相片,觉得她长得像安妮·萨克斯顿——一位二十世 纪六十年代获得普利策奖的诗人,曾在《疯人院》和《向死而生》中描写了消沉和 自杀。也许这导致了麦当娜对诗歌的浓厚兴趣。(麦当娜还仰慕诗人西尔维娅·普 拉斯——大多数人心目中的麦当娜形象都是很肤浅的,但实际上,她的许多歌曲都 根植于艺术、诗歌、哲学和不同的宗教。) 年幼的麦当娜不仅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还学会了照顾兄弟和妹妹。作为长女, 她乐于担当妹妹们的母性角色。实际上,她的哥哥马丁记得麦当娜不仅给弟妹们喂 饭,而且总保证他们穿着得体地去上学。“比起拉扯弟弟妹妹来,我更受不了失去 母亲的事实。”麦当娜这样说。实际上,由于父亲雇用了一系列的管家,并不要求 她独自照料她的兄弟和妹妹……所有的管家在经历了不守规矩的西科内家族的行为 之后,最后都辞了职。麦当娜及其兄妹们总是反抗一切进入他们的家庭、形式上将 代替他们亲爱的母亲的位置的人。如果这意味着能够将其他女人赶出父亲的生活 (将他据为己有)的话,那么麦当娜很高兴继续代理母亲的角色。麦当娜说:“像 其他小女孩一样,我爱上了自己的父亲,不想失去他。我失去了母亲,但是随后我 就是我的母亲……而我的父亲就是我的。” “我看到一个非常孤独的姑娘正在寻觅着什么,”在接受《浮华世界》杂志的 采访时,麦当娜这样描述她的青春时代。“寻觅着一个母亲的形象。我并不是在以 一种传统的方式进行叛逆;我很在乎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好。我没有剃腋毛,也没有 化妆。我努力学习而且成绩优异。我很少抽烟,尽管我时不常地抽上一枝。我有点 自相矛盾,我是一个局外人和叛逆者,又想讨好我的父亲,做到每门课程都拿到五 分。我想成为一个人物。” 母亲的亡故给麦当娜留下了深深的感情创伤,以至于年幼的她害怕再失去自己 的父亲。几年以来她一直在半夜爬上父母的床,现在她只能爬上只有父亲一人的床 了。小姑娘总做着相同的噩梦,只有父亲在身边时她才能安心睡着。她所感受到的 摧残太痛苦了,等她长大以后,她再也不会允许自己感受到母亲亡故时的那种被遗 弃的感觉。麦当娜必须为自己保持坚强,因为从很小的年纪开始,她就害怕软弱— —尤其是自己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