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和惠特利 在九年级的时候,麦当娜参加了中学的一个爵士舞蹈班。由于她具备了十四岁 少女所罕见的决心和献身精神,所以这个舞蹈班很快就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了。于是, 一个朋友就把她推荐到罗切斯特芭蕾舞学校的克里斯托弗·费林舞蹈班。一被录取, 她就向同学说,她对古典舞蹈艺术是很认真的,“它令我很兴奋。”她说。 克里斯托弗·费林的舞蹈班很强调勤奋和纪律。对于这些概念,麦当娜在家里 和学校时常会起来对抗,但作为一名舞蹈学生,她却十分信奉。“他很像天主教徒, 什么都是规矩。”她回忆说。由于她在舞蹈班每天要练习五个小时之多,这位新学 生的进步很快给费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久,麦当娜离开了拉拉队,开始注意自 己的饮食和身材,而且除了对舞蹈的热爱以外,很少谈论别的事情。就这样,在克 里斯托弗·费林舞蹈班的学习,成为她严肃舞蹈训练的最初岁月。 费林比麦当娜年长三十岁,他是最初发现这个女孩身上具有“明星素质”的人, 也是第一个把她推上职业表演道路的人。他对麦当娜的欣赏,很快增强了她的自信, 而这种欣赏,恰恰是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最需要的。 在一次非常紧张的舞蹈课之后,筋疲力尽、汗流浃背的麦当娜将浴巾缠在头上, 像个印度哲人一样,然后忧郁地向窗外凝望,仿佛心事重重。费林端详起这个出神 的学生来……多年以后,他还生动而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刻。 “我的天,”他对她说,“你真的很美。” “什么?”麦当娜睁大了眼睛,也许想再听一遍。 “你有一张很古典的面孔,”他对她说,“跟古罗马的雕塑一样。”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呢?”她问。 “因为这是真的,”他回答说,“我说的不是表面的美,要深一些。你懂吗?” “我已经知道了,”她诚恳地说,“我只是不敢肯定别人也知道。” 多年后,她回忆说:“我那时只有十四五岁,常常感到自己不吸引人,不受欢 迎,甚至令人厌倦,平淡无奇。而克里斯托弗却说‘我的天,你真的很美’。要知 道,从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他告诉我,我很特别。他也教会我,如何去欣赏美—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而是精神的美。” 克里斯托弗·费林对麦当娜的生活和事业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我的一生完 全改变了,”麦当娜说,“不仅因为跟克里斯托弗·费林学跳舞真的很重要,而且 因为他教给我如何把握生活的重心。他把我带出了单调、乏味的生活。” 克里斯托弗·费林积极地鼓励麦当娜步入她作为表演艺术家的下一个层次。她 成为明星以后,他这样评论说:“她就像一张白纸,相信我,她渴望被填满。她对 艺术、古典音乐、雕塑、时尚、文明——生命中的一切——都一无所知。我的意思 是,她仅仅是个孩子。但这个姑娘对学习有热切的向往。她的求知欲是无止境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她是个乐观的小姑娘,总在努力做得更好。她有这种巨大的饥渴, 简直无法满足。” 克里斯托弗·费林还是麦当娜接近的第一个同性恋男人。尽管她还没到法定年 龄,他还是带着她,一起去同性恋酒吧和俱乐部。在那里,她的教育超出了古典音 乐、艺术和雕塑的范畴。通过克里斯托弗·费林的指导,她对密歇根夜生活更刺激 的一面有了更多的了解,使麦当娜在很短的时间里,学到了大量关于情色的知识。 这些教育在她的家庭生活和学校里永远都是得不到的。麦当娜通过舞蹈进行了无拘 无束的表达,她那同性恋的、性感和热情的舞姿为她赢得了大批男性同性恋观众。 她的“追星族”给她带来了自信和力量,让她相信自己做一名舞蹈家的热望不是没 有根据的。 麦当娜的法语老师卡罗尔·林茨记得,麦当娜在同性恋酒吧获得的经验,对她 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她不再需要舞伴就能跳舞。“她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 将舞蹈当做一种社会行为,而是一种艺术行为。她会在舞蹈课上到半截的时候,就 自己跳起舞来。大家问我她在跟谁跳舞,我回答说没有人。就她自己。她在跟自己 跳舞,追求体验。” “我开始看到技巧。我开始看到演技。这是令人兴奋的进步。” “她毕业的时候,由于在许多学校演出中的表演而被授予泰斯庇斯奖——她表 演了那么多,我都记不清多少了,而且她总是主演……她不接受其他的方式。她对 得奖感到十分骄傲。我记得她说:”我从来都知道,有朝一日我会得到这个奖的。 ‘就好像她得到的是奥斯卡奖。但是我从来没把她看做一名演员。我认为她是个舞 蹈家。“ 克里斯托弗·费林还记得他同麦当娜的一次谈话,他说:“这一次谈话使我意 识到,她将成为一名什么样的表演艺术家。” 当时,穿着黑色紧身连衣裤的麦当娜正在热身,她问克里斯托弗·费林:“你 为什么喜欢男人?” 他回答说,性取向是一种“自然发生的事,无法控制”。 “真希望我能理解。”她说。 “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想办法去迎合了,”她说,“你看像朱迪·加兰和玛丽莲·梦露 这样的女人。她们都是同性恋最喜欢的女人,不对吗?我希望能知道她们身上有什 么特质。是魅力吗?还是她们的行为举止?” “我想是因为她们太悲剧了,”克里斯托弗·费林说,“我想就是这个。你看 见她们就想割自己的手腕。所有同性恋男人都在某个时候想割自己的手腕。”他肯 定地说,“就是因为她们太悲剧了。” 麦当娜停止了热身。“哦,那算了吧。”她严肃地盯着她的舞蹈老师。“我永 远都不会成为悲剧的。如果需要悲剧才能争取同性恋观众,那么去他的吧。我想我 只能吸引异性恋者了。” 一九七六年,由于学业出色,十七岁的麦当娜提前毕业半个学期从高中毕业。 这时,克里斯托弗·费林已经成为密歇根大学的舞蹈教授。他想将这个年轻弟子带 到新的学校里,并同意麦当娜高中导师南希·赖安·米切尔的意见,认为她应该在 那里申请一个奖学金。麦当娜申请并得到了奖学金,于一九七六年秋天到密歇根大 学报到入学。 “父亲感到无比地自豪,”马丁·西科内说,“但是我不敢肯定麦当娜知道。 他们的关系很紧张。如果她惹了麻烦,他自然会出现的。但是她从不承认自己惹过 麻烦,而且肯定不会找父亲寻求帮助。他们经常争吵,她心里有太多的情绪。她是 他的女儿;他是一个守旧的意大利裔美国人,家庭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他和麦当 娜之间有很深的鸿沟。他从来都不理解他。‘打破规矩?’他会说,‘但是为什么 呢?规矩有什么问题吗?’她要去上大学了,我认为他们双方都需要休息一下了。” “父亲总是强调教育。他抚养自己的孩子长大,是要他们接受教育。麦当娜带 着奖学金上大学了,我们都知道,她这回真的要成为她自己了。”马丁·西科内说 道。 就是从她进入密歇根大学之日起,麦当娜·路易丝·西科内,—个严格的天主 教家庭的第三个孩子,开始蜕变成“麦当娜”——一个有着自由精神的艺术家。 惠特利·塞特拉吉安是个年轻、有抱负的舞蹈教师,她说“我觉得她给我留下 的第一印象是魅力和胁迫的组合,”她是麦当娜在密歇根大学的第一个室友。“她 很美。表达能力强。而且特别特别瘦。她的头发向两边分成一缕缕的,剪得很怪。 她的眼线又黑又重,衣着也很有意思,爱穿肥大的T 恤衫和紧身裤。她美貌出众, 头脑敏捷、尖锐。她非常冲动,有干劲,而且无所畏惧。她走进每一个房间都能控 制局面。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她笑着说,”另外,她的舞蹈技巧很高。她 敢于冒险。当然,当时的她还很稚嫩,但我们都一样。尽管如此,如果有谁比她得 到更多的关注,她就会愤怒地跟我议论:‘她有什么我没有的东西吗?’她爱问。 她认为任何人得到比她更多的承认都是不公平的。其他人同样棒或更棒会让她发疯 的,就好像有一场疯狂的竞赛一样。“ 塞特拉吉安接着说:“她跟克里斯托弗·费林合作得很好,而很多其他学生都 不行。他是个令人愉快的人,但是在芭蕾课上却很吓人,因为如果他觉得你偷懒, 他就会使劲掐你,把你身上掐出血迹来。这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可麦当娜不怕。她 其实喜欢这样。他又华丽又爱挖苦人,就像她一样。” 塞特拉吉安与麦当娜在同一个冰淇淋店打工。她对麦当娜所有的做事方式都感 到不可思议,无论是参加派对还是去排练。“她会把我从床上拽下来。我跟不上她 的节奏。”她说,“她一大早就起来出门了,比所有人都早到班上,热身。我们星 期六晚上会出去跳舞,几乎跳一整夜。可如果星期天早上有排练的话,她还会一大 早起来热身。她对自己很苛刻。她活得很努力,工作很勤奋。” “她跟我做朋友似乎很有心计,”塞特拉吉安回忆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 对她有所抗拒,但她征服了我。她下决心打破我设的一切界限。我觉得,她向我暴 露她脆弱一面的时候是真诚的。但是在我内心深处,我总觉得,‘也许不是这么回 事。’我觉得可能有利用我的因素在里面,她在利用我们的友谊来满足她的需求。 我觉得里面有很功利的东西,但是当时在我看来仍很模糊。我只知道她需要有人无 条件地对她。然而,如果你出了问题需要她,她可不一定做得到。” “我们经常长时间地谈论她的母亲,”塞特拉吉安说,“谈论她有多么想念她。 她嫉妒我跟我母亲的关系。我的母亲总爱打电话来,我在电话上跟她说话的时候, 我注意到麦当娜就站在一边听。我们也谈论她的父亲,但是不多。每当我提起这个 话题,都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几个月后,我们的关系就很亲密了。她爱搂搂抱抱,脾气暴躁。我对她已经 适应了。过了一段时间,我对她的方式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圣诞节期间,惠特利跟男朋友去巴哈马度假。麦当娜独自留在她们的公寓里, 苦苦思念惠特利。惠特利旅行回来时,发现她床上有六页麦当娜写给她的信。在信 里,麦当娜说她想惠特利都想疯了。“我认识到我有多么依赖你,你是我的听众, 我的建议施与者和采纳者,整个世界上最棒、最亲密的朋友。”她写道。 麦当娜还提到她和一个女朋友琳达去了酒吧,由于她们的跳舞方式,遭到了一 些“舆论谴责”,说她们是同性恋。实际上,麦当娜写道,她希望她当时是跟惠特 利一起跳舞,而不是琳达。她还说她该交房租了,而她却没有钱,不知道该如何解 决这个问题。她说自己太穷了,以至于她到垃圾桶里到处翻找吃的东西。她最后写 道,她要继续做她的演艺事业的美梦,并期待一切如愿。 当时最了解情况的人一致认为,麦当娜已经下决心要做点什么来出名了,她完 全专注于她的舞蹈课程。她的内在直觉告诉她,她要去找不仅相信她并且能帮助她 的人,从而将自己的优势尽量发挥出来。于是,她来到了舞蹈教授盖·德朗的“技 巧班”上。德朗教授从一开始就认为她很出色。“她拥有许多年轻舞蹈家所渴望的 素质。她很苗条,肌肉线条很好。她食欲旺盛。她像个孩子,总嚼着口香糖,跟她 在一起很愉快。她很年轻。根本是个孩子。” “在上课的时候,所有的女孩子都穿着黑色紧身裤和粉色紧身衣,把头发束成 一个髻,里面插着花,”在回忆自己学习舞蹈的那些日子时,麦当娜说道,“我把 头发剪得很短,抹上头油,让头发都竖起来,我还把裤子撕扯得到处都是口子。我 做这一切就是要同她们区别开来,并且说:”我跟你们不一样,行吗?我也上舞蹈 课,跟你们做一样的事情,但是我不会像你们一样陷在这个地方的。“‘ 塞特拉吉安回忆说:“她教我从商店里偷东西。我们俩其中一个先到收银台去 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个将舞蹈包放在收银台下面。然后,做出偶然欠身的样子 将胳膊从收银台上扫过。最后,那个东西就掉到舞蹈包里去了。我们用这个办法得 到了许多化妆品,还有好多食品。我们需要什么拿什么。她会说:”我们比任何人 都更需要它们。等我们成名以后,我们会捐很多钱给慈善机构,补偿偷这些东西的 过失。别担心,从全局看我们跟上帝扯平了。“‘ 在密歇根大学的一年半时间里,麦当娜成绩斐然,她对自己也很满意。尽管如 此,很快就要毕业在她看来比起她即将开始的舞蹈事业来,显得并不那么重要。她 已经集中学习了五年舞蹈,她的成绩到处受到好评。她在大学里已经学不到更多的 东西了,她渴望能走得更远。克里斯托弗·费林的热情鼓励以及朋友和室友的羡慕 加在一起,更证实了她内心的声音,她有某种独特的素质。她感觉到现在是继续前 进的时候了,没有理由再浪费时间去完成学业了。 塞特拉吉安说,麦当娜“认为勇往直前对自己最有好处。她想成为一名舞蹈家。 她想去纽约,进一个好公司。“她回忆说,”时间改变了一切。她从来没有说过她 想成为一个文化偶像那样的东西。她只是想跳舞。“ 从孩提时代开始,麦当娜就想成为一名演员,说得更清楚一点,是想当电影明 星。据她后来解释说,她认为作为舞蹈演员最终能找到戏剧世界的入口。当然,在 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她完全凭的是内在直觉。她必须搬到西海岸,到好莱坞去,那 里才是全球娱乐业的首都。然而,她觉得自己当下的机会在纽约,这个城市因它狂 热的活力、多元的文化和进取的态度而闻名于世。 不出她所料,听说她要放弃奖学金,跑到纽约去闯,父亲极为不快。“他非常 非常的烦躁,”哥哥马丁说,“我们的继母当然也支持父亲的观点。他们一致认为, 她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想尽一切办法,企图说服她不要这样做。他们争吵得 十分激烈。我至今记得那些可怕的场面。” “你辍学,就不是我的女儿。”一天晚上,父亲在饭桌上说。 “很好,”麦当娜气愤地说,“但是等我成名以后,我会再次成为你的女儿吗? 事情的规律是这样的吗?” “等到那时候再谈这个问题也不迟,”托尼反驳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哦,会有那么一天的。”麦当娜说。 与以往报道不同的是,托尼从来没有阻挠过麦当娜对娱乐业的热烈追求。他仅 仅希望她先从大学里毕业,然后,正如他现在所说的:“她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要受过教育。” “他从来没有说过她没有才华,”麦当娜的一个堂姐吉娜·马内蒂说,“他不 是做那种事的父亲。意大利家长往往都不会那样做,尤其是新移民。他们支持孩子 的抱负。” “托尼叔叔对她有最好的愿望,希望她能成大事。而对于他来说,这意味着先 获得大学学历。有了学历以后,她想干什么都可以。可是她不这样看。所以他们争 执不下。麦当娜什么时候都怒气冲冲的。” “有一天晚上我在他们家,晚饭正吃到一半,她掷出去一盘意大利面。‘别再 想控制我的生活了。’她冲他尖叫起来。盘子砸在墙上,面条和丸子撒了一地。所 有人都吓呆了。马丁也在那里。我记得当时他的眼睛瞪得像个茶碟。”马内蒂说。 “我认为托尼叔叔会心脏病发作的。他的脸涨得通红,血压急剧升高,好像马 上要病倒似的。麦当娜害怕了,向他跑了过去。” “她跪在他面前,开始哭泣和道歉。她不停地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父亲道歉?这在她算得上一次重大的让步了。” “然后他开始哭了起来,拍着她的脑袋说:‘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 你。’他们之间总有这种戏剧性的场面,而且总是她挑起来的。就好像她觉得她和 父亲必须有这种大场面,来证实他们彼此之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