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突破 到了一九七九年初,就要二十一岁的麦当娜意识到,要想被一个大型的巡回舞 蹈团接受,至少还需要五年的时间。她知道,要想走出这个困境的办法是显而易见 的:她必须拓宽自己,开辟新的疆域,甚至修改自己的视角,才能在纽约生存。 麦当娜的天性不允许她浪费太多时间来策划自己的下一步棋。她需要某种手段 来展示自己杰出的魅力。她需要一个舞台,一个地点。为了挣更多的钱,麦当娜开 始为绘画班当裸体模特。她听说这样挣钱很容易,她后来回忆说:“我太穷了,太 绝望了,我几乎什么都肯做。我认为做这个可以给我带来新的东西,也许我能成为 一个模特。谁知道呢?” 她做模特时的一个画师安东尼·潘泽拉回忆起他刚见到麦当娜时的情景,她根 据应征广告来到他在纽约的工作室。不过,乍看起来,她的外表让他感到不太满意。 “我没有想到你长得这么像男孩子。”他说着就要把她打发走。 麦当娜也许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于是解开衬衫,露出乳房,问道:“男孩子 有这个吗?”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脱掉牛仔裤。脱光之后,她语气轻快地问:“现在, 告诉我在哪里摆姿势。”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麦当娜。” “没有姓吗?” “我看起来还需要一个姓吗?”她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说。她抓起自己的乳 房,把它们推上去,然后又推向他。 “她的回答毫无意义,”画师现在说,“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回答又有了全 部的意义。” “当时工钱基本上是一小时七美元,这对于她来说就算很多了。她需要钱,这 一点毫无疑问。”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她似乎从来没有固定住所。所以如果你想找到她,就得 打她留下来的一系列电话。‘上午,’她说,‘你可以打这个号码找到我。’然后 她递给你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然后,晚上试试打这个号码。’然后她往你手 里塞上另一张纸条。‘但是我有的时候在这里住,有的时候在那里住。’她又递给 你另外两个号码。要想找到她简直是不可能的。她是个流浪的人。但是一旦找到她, 她就是个优秀的模特,非常配合,总同意做热情、有活力的姿势。”安东尼·潘泽 拉说。 为了继续挣到钱,麦当娜决定通过应征杂志和报纸广告,为摄影师做裸体模特。 马丁·史莱博尔当时正在格林威治村的新学校教书,他于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二日付 她一小时三十美元做裸体模特。她收到薪金的时候,签上了麦当娜·路易丝的名字。 “我对她做模特的印象是,”史荣博尔说,“有些模特进来了就急切地渴望开始, 脱衣服摆姿势,而我感觉她真的仅仅为了钱在做这件事,她真的不怎么仔细考虑这 件事。我不由地想,她走了之后永远都不会再次想到这些相片的。” 其间,麦当娜的风格、大胆和魅力加在一起,继续像块磁铁一样吸引着重要的 人物。在一次派对上,她在舞池的中心转着圈,被雕刻家诺里斯·巴罗斯看到了。 “那是一九七九年的冬天,”巴罗斯回忆说,“我记得她穿着豹斑紧身裤,周围围 满了人,但是尽管屋里全是舞蹈家,她仍然占据了中心舞台。她好像在进行某种仪 式似的,就像围着一圈火跳舞。我们都在那里,我和我的朋友以及所有的人,随着 社员的‘Y ——M ——C ——A ’边唱边跳,而麦当娜处于中心舞台上。她是这样 一个令人惊诧和激动的尤物,头发蓬乱,浑身散发着无穷的性感力量,仿佛一触即 发。我感到非常惊讶。所以我走向了她。” “如果我能重新安排字母表的话,”巴罗斯对她说,“我会把U (you 的谐音) 和I 放在一起的。” “滚你的,”麦当娜打量着他说,“你让我想起第五大街的一个家伙,他今天 早上要把自己的梳子卖给我。”在尖刻地挖苦一番之后,她走开了。然而,她又立 即转身问:“这是否意味着请我吃饭呢?” “是的。” “好吧,但是必须是意大利饭,”她说,“要不我就不答应。” 尽管他们进行了尝试性的约会,两人还是几个星期之后才走到一起,是巴罗斯 最终给麦当娜打的电话。“你把你那美丽的白兰度身体带过来吧。”麦当娜对他说。 “我怎么可能拒绝呢?”巴罗斯如今问道,“我们的恋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的。” 巴罗斯尽管是个高挑的金发坏男孩,却并非麦当娜通常喜欢的那种身体类型— —她更喜欢肤色深、肌肉发达的男人——然而她的这次恋爱还是非常愉快的。她在 他心目中是一个性动物。“我们之间的性完全是动物式的,”巴罗斯说,“她不爱 卖弄风情,也不羞怯,这一点毋庸置疑。一切都很自然,同时也很有意思。我们爱 随着她当时最喜欢的格劳瑞娅·盖诺尔的歌曲《我能生存》跳迪斯科。她非常投入。 一切都围绕着她来,她的需要,她的愿望,她的想法,她的欲望……但是,你仍然 神魂颠倒。看着她、有她在身边本身就非常让人激动。” “在一次午餐约会上,麦当娜叫了一份冰淇淋圣代甜点,上面带着香蕉和巧克 力浇汁。她随后又往上面浇满了糖枫汁。我看着她把盛甜点的容器舔了个一干二净, 觉得直恶心。她整个人都处于疲劳过度状态,她的新陈代谢决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发 胖。” “她表现得好像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似的,但是现在我认为那都是一场表 演罢了,她只是想让人们认为她不在乎,她可以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巴罗斯观 察说,“我记得我送给过她一条牛仔裤,腰围三十四,对她来说实在太肥了。她兴 冲冲地穿了上去。她的毛衣和衬衫上面都有洞,她爱把手指头从这些洞里伸出来, 做出种种姿势。她看起来总是那么酷。她总是那么酷。” 巴罗斯说他跟麦当娜约会那段日子,浪漫气氛中总有一种暂时的感觉。“我知 道那不会持续太久的,”他说,“她从来没有直接对我说,但是我感到她认为自己 要去大地方……而我不会。我知道她不会逗留太长时间的。” 在一次做爱之后,巴罗斯对麦当娜说:“一年后,我们回首这段时光,会感到 更加珍惜的,对吗?” “唔——”麦当挪用最含糊的口气说,“有意思。”她露出一丝推脱的微笑。 巴罗斯静静地用胳膊抱住她,他知道,这样温柔的时刻以后不会多了。 到此为止,麦当娜事业的动力都来自于一些帮助她实现目标的重要人士为她提 供的一系列偶然机会。她急切地利用这些机会,然后,没有表示太多的感激和感情, 她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勇往直前了。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而且这也会继续成为她未来 几年生活的模式。尽管她和诺里斯·巴罗斯的关系仅仅维持了三个月,但是它却将 麦当娜带进了她生活中新的篇章。 一九七九年五月一日,在巴罗斯家的一次派对上,他将朋友丹和埃德·吉尔罗 伊介绍给了她,他们组成了一个名叫早餐俱乐部的乐队。 麦当娜与丹·吉尔罗伊一拍即合。夜晚即将结束的时候,她问他:“怎么,你 难道不吻我吗?”他正要考虑这个问题,她拽住他的领带,把他拉过来亲了个嘴。 然后,她轻柔地拍打了他的一边脸颊。她一边走开,一边朝他眨了眨一只眼睛。 多年以后,诺里斯·巴罗斯说:“我还不知道,她已经跟我结束,跟丹跑了。 丹立即开始教她弹奏乐器。她学会了弹吉他,她学会了弹风琴。她肯定还学了一阵 子打击乐器……但是最后她想唱歌。” 很快,麦当娜同丹兄弟俩住进了皇后区科罗纳的一间破旧的犹太教堂,他们既 把它用做排练厅也把它当做住所——此刻她已经是早餐俱乐部的一名成员了。 惠特利·塞特拉吉安说:“我记得要穿过皇后区的一片好像遭到过轰炸的地区, 最后来到一座倒塌的犹太教堂。我偷偷想道:‘哦,我的上帝,她现在住在这里吗?’ 但是我见到她时,我看到她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她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更加自 信。我听了她和丹组建的乐队,很不错。虽然很吵,但是很好。她用手牢牢地抓住 麦克风,不停地转动它。我坐在教堂的一把椅子上看她,她非常自如。我知道她不 会再去跳舞了,尽管她从来没有这样说。我看得出来,她喜欢这种表演方式,做一 名歌手,一名娱乐明星。她和丹正在恋爱,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丹被麦当娜迷住了。“你做起爱来像一个男人,”他在一次做爱之后对她说, “你那么有侵略性。一点也不羞怯。” “你害怕了吗?”她问他。 “不,”他对她说,“我很兴奋。” “我一直都想做一个男人,”她承认说,“我想在大街上脱掉衬衫,像建筑工 人那样。我喜欢自由。” “我喜欢你。”他对她说。 “我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吻他。 “丹和埃迪两个人都唱歌,有的时候她唱,他们就给她伴唱,”诺里斯·巴罗 斯回忆说,“最后她想唱得更多一些。我认为她一进了乐队,一跟丹在一起,就已 经几乎放弃了跳舞的念头。她不怎么想跳舞了,更愿意去乐队。她如饥似渴地学习, 跟丹学摇滚乐,学演奏和唱歌。她没有满足的时候……” 麦当娜永远想要学更多的东西,现在她似乎开始纳闷,或许唱歌也不是实现自 己理想的途径。音乐制作人史蒂夫·布雷在密歇根时就认识麦当娜,此时在曼哈顿 再次邂逅麦当娜,回忆道:“她在早餐俱乐部找到了自己的艺术形式,找到了自己 作为一名摇滚表演艺术家的最佳表现形式。她弹吉他并担任乐队主唱。我一直认为 她做一名节奏吉他手也会前途无量的。她站在桌子上跳舞,把身边的所有东西都打 碎。她把香槟酒往自己的身上浇。她就是一个神奇、狂野的孩子。” “丹教了她很多东西。他爱她。我认为他们相处得很好。但是我知道,这一切 都是暂时的。” 每个星期,麦当娜都翻阅行业杂志,如《后台》、《娱乐业》和《综艺》,寻 找工作机会。一九八五年九月,她对《花花公子》的一个作者说:“我在报纸上看 到一则广告,是法国歌星帕特里克·埃尔南德斯登的。他出了一张名为《为了活着 而生》的唱片。他的唱片公司(哥伦比亚唱片公司)正在试图制作一场演出,跟随 他进行全球轮回,他们需要女孩子伴唱伴舞。这次巡回即将成为一次盛大的欢庆演 出。我认为它会盛况空前的;我将跳着舞、唱着歌周游全世界——我还从来没有离 开过美国。所以我去了参加了试唱,事后他们说他们不想要我跟随帕特里克·埃尔 南德斯,他们想把我带到巴黎去,将我塑造成为一名迪斯科明星。” “可是你讨厌迪斯科。”丹·古尔罗伊对她说。 “那又怎么了?”麦当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这可能成为我的巨大转折。” “可你是跳舞的。”他争辩说。 “谁说的?”她问,“我上次跳舞是什么时候的事?” 丹不想让她离开皇后区。他不仅害怕她在欧洲会惹出麻烦,同时也不信任赞助 她这次旅行的人……他更害怕她会不再回到自己身边。他对她感到深深的关切。 “要不这样吧,我是个唱歌的舞蹈家,”麦当娜干脆地说,“如果这样我就能 在这个该死的行业里成功的话。” 麦当娜解释说自己不愿意这样突然地离开丹,还说他是她认识的最慷慨的男人 之一。“我从你这里学到了许多,丹,”她说,“可是,现在我要走了。如果我这 样做像个婊子的话,那么我就当婊子好了。”她宣布了结束。丹受到了伤害,并对 她的自我评价立即做出了认同:是的,她是个婊子,他说。他后来承认说,他爱她, 本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没有想到她会离开他,“尤其是我们 已经分享了那么多”。 一九七九年五月,二十一岁的麦当娜跟随制作人让·万卢和让-克洛德·帕勒 兰一起去了巴黎,他们向她保证会善待她的,他们会为她提供“丰盛的饭菜”,还 会“为她请个声乐老师”。据一个记者报道,她回忆说:“他们的确兑现了自己的 承诺。我有一间很棒的公寓。我从来没过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我一直由司机接送。 他们要发展我的才能。” 据另一个记者的报道,她的段子有了一些演绎:“他们把我带到巴黎,把我介 绍给了可怕的法国小伙子,他们带我去昂贵的饭店,到处带我去见他们的朋友,让 对方看看他们在纽约的贫民区里找到了什么。我朝他们发脾气,他们就给我钱,让 我高兴起来。我觉得糟透了。” 笔者在一次采访中,她同样继续讲述了这个故事:“两个星期之后,我觉得没 意思了。他们把精力都集中在帕特里克·埃尔南德斯身上,想让我等等。我?等等? 同时,他们想把我按当娜·萨默尔的模式塑造。我不停地告诉他们:‘我不是当娜 ·萨默尔。’” “于是我恢复了自己的叛逆模式,退了钱,开始与流浪汉为伍,”她说,“哦, 我太想念纽约了。我恨法国和法国的一切。如果他们不准备为我做任何事情,那么 我想回纽约去,自己为自己做事。我没有签合同,我告诉他们,我想回家去看望一 位生病的朋友。他们说没有问题,就叫了一辆豪华轿车来,把我送到了机场。他们 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他们说两个星期。然后,我再也没有回去。一九八 五年,我听说他们还在等我。可怜的人儿。”(多年以来,麦当娜事迹的收集者们 一直找不到任何此类记录,来证实麦当娜这个时期的真实情况。) 可以从这个事件里看出麦当娜的性格,尽管她在纽约没有什么根基,但是她还 要急切地回来。在这里,她至少觉得能够控制自己的命运。而在法国,她只能靠两 个她还不太认识的唱片制作人来实现她的梦想。然而,在纽约,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了。她愿意进行赌博,将自己的创作力和智慧做赌注,让自己的事业迈上一个新的 台阶。 麦当娜在离开巴黎回纽约“度假”之前,跑到排演厅里,帕特里克·埃尔南德 斯正在那里排练自己的迪斯科。“成功今天属于你,亲爱的,”她对他说,“但是 明天就会全部属于我的。” “那个帕特里克·埃尔南德斯后来究竟怎么样了?”一九九九年,麦当娜问一 名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