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麦当娜同床》 一九九一年五月,《与麦当娜同床》终于发行了。正如麦当娜后来所说的,这 部电影与其后的几个项目都证明了连麦当娜都会走极端,把事情做得太过火……直 到突破了高品位与低品位之间的界限。 《与麦当娜同床》看起来很过瘾,这倒并不是因为麦当娜表现得特别聪明或者 机智,而主要是因为作为衬托的背景人物的表现——她的伴舞对她极尽谄媚,争相 引起她的注意;她的经纪人弗雷迪·迪曼受到她的粗暴对待;还有她轮番地对周围 人大施淫威,然后又对他们百般照顾。这些的表演简直称得上“庸俗”。 另外,看着一个很显然自以为是的女人在那里表演——她自以为自己所做的每 一件事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重要和贴切——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如若不然,她 怎么会总是把自己的一些日常生活小事都拍摄下来呢?在这部片子里,有各种各样 的生活镜头:她化妆的时候,接电话的时候,甚至她在成年以后第一次去她母亲的 墓地的时候——她坐着豪华轿车,带着又大又圆的墨镜。“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冥想着去世的母亲,语气单调。“大概已经变成一把尘土了吧。” 接下来,人们可以看到麦当娜和沃伦·贝蒂吵架,与桑德拉·伯恩哈德耳语, 回忆和高中时代的一个女友的性交。后者在接下来的录像带中尴尬、惊讶地说,她 对这件事一点也不记得了。“但是,她确实把手指伸进了我的下身。”麦当娜坚持 说。“我清楚地记得,我看到过她的‘丛林’!” 同时,麦当娜不失时机地展出她温和的一面。对于那些脆弱的伴舞和伴唱演员, 她又扮演起母鸡的角色来。这些人当中有些很年轻,甚至是第一次离家。麦当娜在 每一次排练前都领他们做祷告;对他们的恋爱提出忠告;并调和、解决他们之间的 争端。在录像带中她解释说,她特意选择了那些“情感方面有些问题的舞蹈演员和 歌手”,这样她就能“像母亲那样照顾他们了”。她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 我想给他们留下印象,我想爱他们。”录像带中还有一处说,当谣传二十二岁的舞 蹈演员奥利弗·克鲁姆斯——他一再坚持说他是这个团里惟一的异性恋舞蹈演员— —和麦当娜有染,而且这个故事上了一些小报的头版时,麦当娜对其他人提出忠告, 并指导大家如何处理对克鲁姆斯的嫉妒;在另外一个场景中,当麦当娜得知加拿大 官方可能会以录像猥亵为由停止播出她的节目时,她向上帝祷告,说:“我的所有 的孩子们都很脆弱。”在《与麦当娜上床》的最后,她和所有的演员在床上放荡地 玩乐,而且还有不同程度的裸体镜头。“从我的床上滚下去,在你的那个东西变大 之前,别到这儿来。”她对一个咯咯笑着的舞蹈演员命令说。她的态度中既透露着 残酷,但又不乏幽默。 “我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矛盾。”当谈到对这部纪录片的印象时, 麦当娜对采访她的人说,“我强烈地需要被别人爱,努力地寻求别人的认可,可又 特别想给其他人以母爱,尽管我自己没有母亲。在看这个录像带以前,我从来没意 识到,我是多么的想做家长,想做母亲。” 她又对《浮华世界》杂志说:“人们会说‘她知道她正在拍电影,她只不过在 演戏而已。’但是即使我是在演戏,我的表演中也有一定的真实性。你可以在看过 之后说我还不了解麦当娜……好吧!因为你永远也不会了解真正的我,永远不会。” “我想人们对我的印象有两面性。”她说,“人们会想‘哦,她也并不是一个 冷血的、独断专行的人’。我想这本是人们对我的感觉——我渴望,权利而且爱操 纵人。我想这个电影中的许多地方,展示了我比较温柔的一面。” 当一个记者问她,这个电影是否有点过分时,她变得警觉起来。“你说什么过 分?”她问到,“我为别人口交?在电影里你总能看到人们做这样的事,那不过是 个玩笑而已。有什么过分的?你怎么会不明白它是不是过分?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 感受吗?那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弗雷迪·迪曼也担心这个电影可能会毁坏麦当娜的名声。 麦当娜后来说,当时他曾努力说服她删去其中几个场面。“其中你把手伸进嘴 里,表示凯文·科斯特纳让你想吐的那一段镜头,应该删掉,麦当娜。”在一次开 会时,他对麦当娜说。 “不行,不能删。”她摇摇头说。 “还有你说那个女人把手指伸进你下身的那一段,也应该删掉。这让人恶心。” “那段得留下来。”她说,“没什么让人恶心的。” “好吧,但是那段你像个婊子一样和大家……” 最后,麦当娜打断了他。“去你妈的,弗雷迪。”她说——根据他对当时开会 时的记忆。“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婊子,谁在乎这些?人们认为我是萨达姆·侯塞 因,他们还把我比做希特勒,别再提我那该死的电影了!里边都是大家早就知道的 事情。” 人们可以明显地看出,麦当娜生活中有一个方面是她不愿意在电影中被披露的, 那就是她生意的运作情况。当然,大家都知道她是一个很开放、直率、透明度比较 高的人。然而一说到生意上的事,她倒宁愿缄口不言(直到现在仍然如此)。 所以在开商业例会的时候,她从不允许人们带着相机,即使是导演亚历克斯· 凯西希安也同样不行。他曾试图带着相机强行进入会场,只换来了麦当娜的一声尖 叫:“滚出去!” 麦当娜好像不想让她的观众明白,她如此有名应该归功于她两方面的能力:她 的公关才能;另一个是她歌唱方面的天赋。相反,她希望公众相信,她的名气仅仅 来自她演唱方面的天赋。所以当杂志的编辑们想要撰写文章,重点讨论她在商业方 面非凡的悟性时,她拒绝谈论她的利润、岁入的细目,或者商业策略。同样地,麦 当娜也告诉她的工作人员和朋友,不要谈论这些事情。 一九九一年,麦当娜从她各种音乐、电影和广告项目中的总收益大约为六千万 美元,其中包括她从“金发野心”全球巡演赚得的三千六百万美元。她会花很长时 间整理她的所有股份和投资,而很少把这些重要的工作委托给别人去做。她还成立 了几个很赚钱的公司:男孩玩具有限公司,主营音乐和唱片的版税业务;莎琳电影 公司,从事电影和录像带制作(代替她在不久前解散的斯路特科录像带制作公司) ;威伯女孩公司,从事音乐出版业务;还有音乐旅行有限公司,从事现场演出的签 约工作。 麦当娜一定会参加所有与她的工作相关的工作会议——现在仍然如此,而且走 进会议室的时候,总是拿着律师便笺簿和一枝铅笔。她的前男友约翰·贝尼特斯说 :“她让许多人给她提供所需要的信息,而且比起其他的艺术家来说,她能够更有 创意地处理它们。她记下所有的事情,而且还会问许多问题。” 一九九一年,弗雷迪·迪曼的收入高达麦当娜年收入的十分之一;而她的会计 伯特·帕德尔的年收入也高达一百万美元;她的法律事务都交给格拉布曼·英德斯 基·辛德勒公司的保罗·辛德勒来处理。这个公司使用了一种被称为“直觉记账法” 的系统,在这个系统下,收费多少是在事情办妥以后,通过和客户协商决定的,其 数额取决于利润的多少。麦当娜觉得,就冲这个奇怪的算账方式,她付给这个律师 的工资就值得。 但是另一位摇滚歌星的经纪人说:“如果她像对待其他工作人员那样对待我的 话,不出二十四小时我就会辞职的。她对工作人员的粗暴野蛮已经是出了名的。我 猜,她一定是以为她付他们的工资,足以使她有权利那样对待他们。或者甚至可以 说能够为她工作本身就是一种荣幸,已经是某种形式的回报了。” 然而她的歌迷们并不在乎她在幕后都干了些什么,只要她能在台上表达出他们 的心声就足够了。事实上《与麦当娜同床》中最精彩的部分,要数来自“金发野心” 全球巡演中的某些音乐会的镜头了。其中的舞蹈演员、舞台设备、音乐、当然还有 麦当娜……所有的一切在视觉效果上都达到了勾魂夺魄的地步。看了她的演出,人 们一定会惊诧于她对于表演和观众的投入程度。当然了,没有几个演艺圈的人会像 麦当娜那样努力取悦观众,也没有几个有哪怕一点点的、麦当娜所具有的丰富的想 像力和宽阔的视野。 不仅如此,在录像带中麦当娜还把她的父亲托尼带到了她在底特律的舞台上, 以便她的观众能为他唱《生日快乐》。 当时的景象十分感人,作为女儿的她竟然真的在歌迷面前向父亲鞠躬,以示敬 意。只有她和她家庭最亲密的朋友能够看出她这样做的真正含义。尼基·哈里斯是 麦当娜同台演出的两个歌手之一。尼基说:“她是在说‘我爱你,爸爸’,我希望 你能接受我,看看所有这些人,看看他们有多么爱我。那真是一个真情流露的时刻。” 麦当娜确实是一名很有才华的表演者,这是大家都意识到了的一个事实。但是, 除此以外,观看了《与麦当娜同床》的人们可能还会意识到另外一个事实——至少 是在当时——大多数理智的人都不会欢迎她这样的人进入他们的生活。当然,她本 身就是对新时代的“让人无法承受的朋友”这一个新名词的解释。 毫无疑问,和这个纪录片相关,对于麦当娜来说最甜美的记忆之一,要数她参 加第四十四届戛纳电影节上的经历。那一年,她去了法国,参加电影节的宣传工作。 她带领着庞大的侍从队伍住进了里维埃拉市最高级、最漂亮的达卡饭店,麦当娜住 的是宽敞的、艳粉色的公主套房,“我喜欢、喜欢、真喜欢。”她后来说。 像往常一样,摄影家们冒着生命危险给她拍照:她在瀑布下游泳的时候,这些 摄影记者会用绳子把自己从悬崖上系下来,努力把长焦镜头对准她;当她在游艇上 晒太阳的时候,他们则坐在租来的快艇上,以极危险的速度在她周围打转。那个时 候,只要她一在欧洲的公众场合露面,她很少有——或者现在也没有——哪怕一秒 钟的和平与安静。她总是想方设法使自己不去注意——或者至少表现得好像她完全 没注意到——那些拿着相机的陌生人在设法给她抢拍一张“完美的照片”时,常常 会彼此撞个满怀。 在戛纳电影节首次与媒体见面时,麦当娜穿了一件美丽绝伦的玫瑰色绸缎礼服, 黑色卷发高高地盘到了头顶,像个皇冠一样。随着闪光灯在她身边不断的闪烁,她 的礼服非常“及时”地掉下来,在脚边堆成了一堆。然后,她站在那里——不停地 变换着姿势——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锥形绸缎胸衣,而下身是一条非常撩拨人的, 与上衣颜色搭配得当的裤子。令人惊叹的是,即使是穿着这样一身暴露的、有伤风 化的衣服,她看起来仍然非常优美、女性化,仍然是场面的控制者、主宰者。同样 一身衣服如果穿在别的女人身上,简直会像垃圾一样。“在二十英里以外,你就能 感受到她的存在——或者感受到从她身上折射出来的耀眼光芒。”《周日时报》的 罗伯特·桑德尔写道,“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个城市中的真正明星——麦当娜” 在《与麦当娜同床》正式发行后不久,片中麦当娜曾经“呵护”过的舞蹈演员 一起反对她。他们发现,他们最后拿到的工资只是该片总收入的一个零头(尽管这 个电影的总收入达数百万美元)。萨利姆·高鲁斯说,这次经历让他“觉醒了”, “巡演和电影拍摄工作完成以后,我就再也没和她说过话。在这部电影里,我们好 像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有问题的时候也从来没找过她, 我们从来就没那么亲密过,尽管他们在电影中拍得我们好像很亲密一样。” 关于麦当娜,他说:“在很多方面她都是一个感觉极敏锐的人。但她非常没有 安全感,特别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时常开派对,但从没有邀请过任何 有姿色的女人,只有小伙子。如果同一个屋檐下有比她漂亮的女人,她就会显得烦 躁不安,这是她的一贯特点。只有男人会被邀请参加派对,或者那些远不及她的女 人才会被邀请。” 他补充说:“我本以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她在拍一部 记录片。有一天我们几个和她见面时,跟她说,‘你看,我们和你一起巡演是有报 酬的。但你拍这部纪录片是不是也该有我们的份儿?’我们都明白,如果麦当娜做 主角演电影,那么这部电影一定会赚很多钱的。” “对于我们竟敢问起关于钱的事情,她感到受到了冒犯。她说,‘如果这个电 影成功的话,那么好吧,我会多付给你们一些钱。’然后,电影上演了,且利润很 可观,而我们一分钱也没拿到,一分钱也没有。我非常难过。她本应该至少打个电 话给我,对我说‘嘿,这个电影很成功,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钱’。但是没有,什么 也没有。” 一九九二年一月,参加过“金发野心”巡回演出的三个主要的职业舞蹈演员, 就他们在《与麦当娜上床》中饰演角色一事,把麦当娜告上了法庭。舞蹈演员加布 里埃尔·特鲁平,凯文·斯特和奥利弗·克鲁姆斯向洛杉矶高级法院上诉说,麦当 娜欺骗了他们,有意向他们隐瞒了她想使用巡回演出中收集的镜头,做成纪录片的 意图。舞蹈演员们申辩说,他们个人的原始镜头被做成了纪录片,因此侵犯了他们 的隐私权。而他们在电影中出现,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对于他们的控告,麦当 娜相当恼火。“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她对一个同事说,“想想在我的帮助下他 们现在的成就,他们倒反过来这样对待我。” 在他们上诉后不久,麦当娜在一次晚会上偶然碰到了奥利弗·克鲁姆斯。“如 果你需要钱,”她冷冰冰地对他说,“你干吗不把我给你买的那个卡的亚表卖了?” 这场官司在法院审了很多年,直到这些演员连律师费都付不起的时候,才算收 场。最后,在一九九四年九月——同年《福布斯》杂志刊登了一篇消息说,她赚了 三千七百万美元——麦当娜提出和这些舞蹈演员庭外和解。和解的条款现在仍不为 人知,但据其中一名演员说,“与她的律师们给我们带来的那些麻烦相比,那点钱 简直不值一提,根本就不值。” “麦当娜极强的经济实力,弄得我们最后几乎都打不起这个官司了。‘代表这 些舞蹈演员的律师德布拉·约翰森说。”在好莱坞,像麦当娜那样一个极有权势的 人物,好像已经超过法律的制约范围了。“约翰森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