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情》 为了配合《性》的出版,麦当娜发行了一张新的专辑,并给这张专辑起名叫 《色情》。 不幸的是,这张专辑由于出版时间的关系,很容易使人们错误地把它和麦当娜 这个时期出版的其他毫无价值的作品归为一类。其实,与《与麦当娜同床》和《性》 不同,《色情》的内容实际上还是很丰富的。只因为时间上它紧随前两个作品面世, 因此对大多数听众来说,它们几乎没什么两样。但是这张专辑自身的内容很值得人 们考证,而人们不应该只把它和那两个成人作品联系在一起,因为它确实有其真正 的价值。 麦当娜常常说,在她看来,流行音乐之所以在社会上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是因 为它往往像一面镜子一样反映着我们的文化现状。她的这一观点得到了许多文化历 史学家的赞同。 如果一个人想了解这个世界的流行趋势,他最好从研究BilL- board 的前四十 首流行歌曲开始。报纸是以天为单位给大家提供信息的,而流行音乐是从更高的角 度来观察这个社会。 举例来说,也许有一天,你在这前四十首歌曲中找不到一首关于和平、爱情或 者变化中的社会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类歌曲的缺席本身就说明问题。这可能 意味着社会的重心在这个时期发生了转移……它宁愿以美丽的流行小调,来抒发对 美好时光和浪漫情怀的向往,以逃避对现实的不满。冷淡与希望、乐观、快乐并存 ——流行文化所反映的一切都自然而然地会在流行音乐中显示出来。 很显然,没有几个歌手能像麦当娜那样完全把握住社会的脉搏。在这一点上, 迈克尔·杰克逊(他过多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渐渐地脱离了现实)或者 “王子”(他过于自我沉迷,而无暇顾及其他事情)都远不如她。而麦当娜的直觉 使她完全融入了生活。 一九九二年十月,《色情》开始发行的时候,主流社会好像正在重新审视它对 性问题的态度。随着人们对艾滋病的关注,全球范围内人们最关注的焦点集中在同 性恋者的权益问题上。这一代人对生活中“性”的问题正在产生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也许这个问题更刺激、更黑暗,但人们在讨论这个话题时却毫无内疚、羞愧或者不 好意思的感觉。《色情》的主题正好迎合了这个潮流。作为一张概念专辑(这个称 号有些勉强),它所收录的歌曲大胆而又开放地讨论性的问题,并且比她以往的任 何专辑都要大胆、开放得多。《色情》并不仅仅是关于男孩和女孩的故事,也不是 关于那些可以对儿童解释的有关两性关系的基本常识。这些天真的主题,已经在麦 当娜其他的流行歌曲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节奏欢快的《珍惜》和态度中肯的《敞 开你的心扉》这两首歌就是很好的例子。而《色情》所表达的内涵更深沉,更坦白, 也更尖锐。天知道是什么促使麦当娜意识到这样一个内容的专辑会顺应当时的潮流 (很显然,她还意识到,这个时候也将是出书讨论这个话题的好时机,因此也就有 了《性》这本书。然而,听麦当娜讲述性的问题可能会是一个愉快的经历,但非常 直观地,一页一页的看到这一切,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对于那些一直关注着麦当娜音乐的人来说,《色情》并不特别让他们惊讶。在 她早期的专辑《我无法呼吸》中,她演唱的《愚弄》、《恶作剧》就已经显示出了 同样倾向的苗头。这首歌节奏很快,只是态度有些强硬。后来,又有了她的单曲《 证明我的爱》,这首歌中所表现的性已经有些超出了“淘气”的范畴。然而,在音 乐方面,《色情》是麦当娜一次相当成熟的尝试。而且,在大众看来,也是麦当娜 性取向的一个真实展示。 为了这张专辑的制作,麦当娜又找到了制作人兼作曲家的谢普·佩蒂伯恩,他 们两个曾经共同撰写并制作了《时尚》这首单曲。如果说在制作《我无法呼吸》这 张专辑时,麦当娜受到了某种音乐题材的限制,那么,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要改 变一下风格,她要制作一张很清楚、明显的舞蹈音乐唱片。而佩蒂伯恩正好非常擅 长这个题材。事实上,从他们共同制作的音乐来看,我们可以放心地说,佩蒂伯恩 是麦当娜到目前为止,在制作舞蹈音乐方面最佳的合作伙伴。他们的合作很愉快, 而这大部分原因在于他理解她。 “应该用平静的反义词来形容她才比较恰当。”佩蒂伯恩说,“她的忍耐力很 差。所以和她一起工作的人必须把一切安排得顺顺利利的。最好能把她身上好的方 面调动起来,因为她心中的那头野兽可是不好对付的。” 你无须听任何一首歌,就能理解麦当娜制作这张专辑的意图。如果这张专辑的 名字还不能给你任何提示的话,这张CD表面的插图绝对能够说明问题了。这些图画 都是从《性》这本书中挑出来的。在其中一张上,麦当娜穿着施虐与受虐狂的衣服, 和一名摩托车手调情,麦当娜正在用舌头舔对方的胳膊;在另一张照片里,麦当娜 被绑着坐在那里,嘴里塞满了东西。在CD反面的一张照片中,麦当娜正在对脚顶礼 膜拜——她表情极满足地吸吮着一个什么人的大脚趾。要不是她曾经出版了《性》 那本书,这些照片一定会使她的听众或观众感到非常惊讶的。然而,因为前面有了 那本书,再展示这样的照片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片头曲——也是这张专辑的第一首歌,使用了极吸引人的节奏。在这首歌中, 麦当娜以“迪塔小姐”的身份出现,以撩人情欲的、催眠曲般的风格说唱着,内容 是关于痛苦与快乐之间的关系以及二者与性的关系的。同时一个合唱小组的伴唱以 嘲讽的口吻,像催眠曲一样,穿插在麦当娜的说唱中。“我的爱,我的爱,让你的 手触及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首歌简直可以做腓力尼电影的主题曲了。 《色情》的录像带很快就在音乐电视频道上频繁出现——为了保护孩子,都是 在午夜后播出。在录像带中,麦当娜带着面具,镶着金牙,头发整齐地向下垂着, 一副女独裁者的形象。 她用舌头舔一个女孩,还是表演她那套性虐的老把戏。但是这些镜头的速度都 很快,所以几乎看不清楚。这盘录像带着起来很像是为了耸人听闻而拼凑在一起的 许多画面。一向很漂亮的音乐电视主持人库尔特·洛德穿着皮质服装,戴着墨镜, 这样的装扮让熟悉他的观众很不习惯。他故意挑逗似的向观众解释说:“有些人并 不反对玩这样的角色游戏,只要两个人都同意这样做。其他人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做 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节目不在白天或者晚上的某个固定时间播出这个节目的原 因。” 专栏记者莫利·艾文斯写道:“如果有一天,这位红极一时的性女神碰巧成了 酒吧里最后一位客人,而你却不愿意把她带回家的话,那就说明你已经严重脱离美 国大众了。” 这一次麦当娜变得非常乖巧,对于音乐电视限制这盘录像带的播出时间没有表 示任何异议。“音乐电视有着庞大的观众群,其中有许多是孩子。”在一次接受有 线电视网的采访时,她这样说。“在我的这盘录像带中,有许多内容并不是为孩子 们设计的。所以,我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能在常规时间里播出这个录像带。” 说句实在话,正是由于舆论中各种不同意见的存在,麦当娜的听众和观众才会 对她的这首歌和录像带如此着迷,也才使它在Billboard 的流行歌曲排行榜中名列 第三。 《色情》专辑中的第二首歌曲《越陷越深》与片头曲相比,节奏上有很大不同。 它采用了House 音乐的套路,同时继承了最古怪的纽约俱乐部音乐传统。在这首歌 中,麦当娜做主唱,内容描写的是对情人的疯狂迷恋。这首歌名列排行榜第七名。 在一定程度上,《色情》在某些方面超越了它所处的时代。 专辑中的《神秘园》这首单曲,是麦当娜在爵士乐的伴奏下,以说唱形式演唱 的。而这首歌的演唱风格和几乎十年后才在流行歌坛上夺冠的、很现代的激情爵士 乐歌手的演出风格如出一辙。这种音乐以“新灵魂”为口号,代表人物有鲁特斯和 埃瑞卡·巴杜。从音乐的性质上看,《色情》实际上是美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城市 音乐的大杂烩——同时具有迅速占领歌坛的说唱和House 音乐的风格,并保留了更 具传统特色的、合成低音的节奏布鲁斯风格。麦当娜最糜烂的歌曲也正是她最具节 奏布鲁斯风格的歌曲。 然而,真正让她的歌迷和评论家大跌眼镜的是这位艺术家对自己性取向的大胆 展示。《色情》是麦当娜第一张封面印有警示语的CD专辑(到目前为止也是惟一的)。 警示语中这样写到:“家长请注意:本专辑歌词直言不讳。”很显然,尽管麦当娜 非常大胆地使用了施虐与受虐的形象,但这些形象并不是她的独家发明。然而,我 们仍然可以说,《色情》表达了这个时代性解放的呼声。在这个历史阶段,尽管受 到了艾滋病的威胁,人们仍然想尽一切办法享受性给人们带来的快乐。和她的书不 同,这张专辑的音乐风格是它的听众百听不厌的,具有极强的生命力。但是,在赢 利方面,《色情》是麦当娜最不成功的一张专辑,只卖出了两百多万张。而这也是 麦当娜自己造成的事业滑坡的一部分。 “许多人想听我自己亲口说出来‘我很后悔出版了《性》这本书’,但是我一 点也不后悔。”两年以后麦当娜对《时代》杂志采访她的人说。“问题在于我不应 该同时出‘色情’这张专辑。我很喜欢那张唱片,但它却遭到了冷落。不仅如此, 以后的三年中我做的一切都被这本书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