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隆夫人》拍摄实录 一九九六年二月上旬,刚刚打完骚扰官司的麦当娜,离开洛杉矶,飞往布宜诺 斯艾利斯。完成了歌曲部分的录音以后,麦当娜本以为最困难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前面的路也并不好走。当她在电影开拍的前几天到达布宜诺斯 艾利斯的时候,她意识到她在“这个倒霉的地方”(她这样称呼这个城市)日子不 会太好过。整个城市到处贴满了大小字报:“麦当娜滚回去。”很明显,有些阿根 廷人对于让一个无耻的流行歌星扮演他们热爱的贝隆夫人,感到非常不高兴。 更糟的是,住宿条件对麦当娜就是当头一棒。过去十二年的超级明星生活已经 让她习惯了奢华的生活。“没有健身房!饭菜也不像样子!”她埋怨说。“我可受 不了这样的生活。”她对一名制片助理喊道:“我要依云牌的矿泉水,你听见了吗? 依云牌的!” 不久,麦当娜就被安置到了——至少在周末——一个极其豪华的、价值一百二 十万美元的豪宅里,一个月的租金为七万美元。不仅如此,和所有的女主角一样, 麦当娜提出了几个在别人看来非常过分的要求:洗澡间的浴缸里要有栀子花;所有 的房间里都要摆放白色的兰花。还有另一些更不合理的要求:苹果和芒果汁、爆米 花、高级燕麦片、燕麦粥、土豆片、各种各样的新鲜蔬菜、日式烤鸡,还有每个房 间里都要有一个CD播放机。她还要求人们把一个房间改成健身房,里面要有各式各 样的名牌体育器械,像脚踏车和举重器械什么的。当然,还有那个已经成为惯例的 项目——购物来帮她打发时间。在一个星期天里,她出去疯狂购物,在跳蚤市场她 就消磨了三个小时。然后,她又去了一个名为安提哥纳的格调高雅的服装店。在那 里,她买了五十顶帽子,十副手套,一打裙子,十个带花边的小披风。保镖、司机 和助手们忙不迭地为她开门,帮她填写支票,还不忘了去恭维她的品味。 尽管她的生活要求得到了满足,但仍然有一个让她心烦的难题,这个难题对她 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名气所带来的困扰。只要是她住在酒店而不是周末的豪宅里的 时候,那些移居到这块奇怪的土地上的歌迷们就会来“折磨”并“骚扰”(这是她 的用词)她。她所住的酒店离拍摄现场很近,这个酒店也因此成了事实上的监狱。 一些年轻的发烧歌迷们在他们偶像所住的二楼的窗外轮流值班,对着他们的崇拜对 象大唱情歌。 “我根本睡不着觉!”麦当娜抱怨说,“这些孩子们整个夜里每隔两个小时就 到我的窗下,叫我到阳台上,说要向我表达永恒的爱。这又不是莎士比亚的戏剧。” 离开酒店就更困难了。每一次麦当娜出门的时候,人群便蜂拥而上。“没办法, 五百多个歌迷大声喊着涌过来,我根本就脱不了身。”她谈到当时的景象时说。一 天下午,她和随从迅速发动起车子想找机会逃跑,结果却发现一个小女孩冒着生命 危险趴在车顶上。“所以,我们停了下来。当有人把她从车顶上抱下来的时候,她 还挣扎着说她爱我。我本想把我公司的名片给她,但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但是,所有这些压力并没有使麦当娜有丝毫的退却之意,她仍然严格按照日程 安排,为提高自己的技艺而努力工作。因为在电影中,她不但要唱歌还要跳舞,当 然还要表演,所以她刻苦训练,以期在这三个方面都达到最高水平。 至于表演,为了能更深刻理解埃维塔复杂的性格,她跑遍了阿根廷各地,去见 那些了解贝隆夫人的人们——外交人员、知识分子,甚至她儿时的几个伙伴。“当 然,有些人拒绝见我。”麦当娜说。但对于那些同意见她的人,麦当娜经过都事先 周密的考虑,问了许多问题:比如,埃维塔长得什么样子?她喜欢吃什么东西?她 的行为举止和态度,还有她空闲时喜欢做什么。麦当娜非常感谢那些提供给她线索 的人,所以,她有时会亲吻他们的鼻子,或者轻轻地碰一下他们的嘴唇。 “这样换换角色,由我来做采访者,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她笑着说。经 过这一段时间的采访研究,麦当娜逐渐掌握了埃维塔性格中那些微妙的因素。在她 看来,这种了解对于她演好埃维塔·贝隆是非常重要的。 一九九六年二月十三日,《贝隆夫人》正式开拍。从开治拍摄的头几天起,麦 当娜就意识到参加《贝隆夫人》的拍摄,同时检验她经过刻苦努力学习才掌握的表 演、唱歌、舞蹈方面的技巧,将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二月的布宜诺斯艾利 斯气候十分闷热。开拍的第一天,麦当娜扮演十五岁的埃维塔,她要穿上那个年代 的服装和戴上令她非常不舒服的假发,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拍埃维塔即将告别亲人、 离开家乡,到大城市闯天下的场景。一辆老式火车不停地喷出一股股呛人的烟雾, 而她在表演当中,要注意和事先录制好的歌曲口形一致,结果潮热的风夹杂着尘土 被她吸进嘴里。这真是痛苦的一天,但这仅仅是未来痛苦的日子的一个开头。 在以后的几天里,麦当娜在骄阳下熬过了一天又一天:要么等待合适的拍摄光 线;要么就是表演一个个高难度的歌曲和舞蹈。“高温使我感到异常疲倦。不仅如 此,我还成了各种蚊虫的美餐。”她后来说。 麦当娜一星期工作六天,休息日那天彩排。随着拍摄工作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 缓慢进行,麦当娜觉得自己越来越孤单,越来越想家。“电影里的人物成了我的家 人和朋友。”她当时说,“我向他们吐露心声,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 人。”她还感到头晕和恶心,她把这归罪于炎热的天气。 尽管她情绪低落、身体不适,可一旦她站到摄影机前开始工作,人们就会看到 一个全身心投入、极具敬业精神的专业人士。所有的演职员——有些人虽然有些勉 强——都禁不住对她高度的工作热情表示钦佩。甚至扮演埃维塔丈夫胡安·贝隆的 乔纳森·普莱斯最终也禁不住对她表示了好感。而正是他,在他们开始合作没有几 天时曾说,他还从来没有和像麦当娜这么粗鲁的人一起工作过呢。 “这一点我不得不佩服她。她很有活力和感染力。”他承认说,“我变得越来 越喜欢她了。由于宣传的影响,许多人对她存有偏见。但你和她相处一段以后,你 马上会发现她也是个正常的人。她没有过多地干涉过媒体对她的宣传。但这样的结 果是她因此成了一个神话人物,也导致了人们对她的偏见。” 不妙的是,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的女朋友,女演员梅兰尼·格里菲斯也来给麦 当娜添乱。当初,班德拉斯做电影的旁白的决定一下来,麦当娜就从她的某些生意 伙伴那里听说梅兰尼·格里菲斯对此非常不高兴。因为许多人把麦当娜看做是男人 的“杀手”,梅兰尼很担心她的男朋友会成为麦当娜的猎物。这种担心还特别因为 麦当娜曾在《与麦当娜同床》明确表示,她很喜欢班德拉斯,认为他非常“性感”。 (她还马上补充说:“他的那个一定非常小,因为没有人会有那么完美。”) “现在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忌护的醋坛子了。”据帕克的一个朋友说,麦当 娜当时对艾伦·帕克这样说过。“我对安东尼奥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在《与麦当娜 同床》里说的话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玩笑而已。安东尼奥对我来说太过严肃了。” 很显然,她为这件事感到非常不安。艾伦·帕克把自己的额头顶在麦当娜的头上表 示安慰,然后,他亲了亲她的鼻尖走开了。她站在原地,好像觉得自己刚刚被人可 怜了似的。 后来,麦当娜得知梅兰尼将陪着她的男朋友一起到阿根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女人会这么没有安全感呢?”她问,“如果换了是我,他是我的男朋友,而 我对另外一个女人又这么不放心的话,我会对他说,‘嘿,去找她去吧,赶快滚。’ 然后,我们之间也就完了。” 在拍摄开始后不久,麦当娜决定采取主动,给梅兰尼·格里菲斯打电话。 “我知道一直有一些谣传。”据传闻她这样对她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 谣言实在荒谬可笑。实际上,我很盼着你能来,梅兰尼,我们会过得很愉快的!” 没有人知道梅兰尼对这个电话的反应。但是,麦当娜挂断电话以后回过头来对一个 朋友说:“那件事这样处理总算可以了吧?如果还不行的话,我猜我也只能等她和 男朋友到阿根廷以后再说了。” 尽管麦当娜已经给她打了一个表示友好的电话,但梅兰尼到达拍摄现场时对麦 当娜仍然非常冷淡。“她好像还是不信任她。”路易斯·基思——格里菲斯在洛杉 矶的一个朋友——说。“麦当娜确实对安东尼奥有些眉来眼去。但在我看来,这并 无大碍,麦当娜一向如此。但是梅兰尼很不喜欢她这样。她告诉我,麦当娜想尽一 切办法想拉拢她,但她就是不买麦当娜的账。‘我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交往,真的不 想。’当麦当娜的一位经纪人问梅兰尼,她是否能和麦当娜一起吃午饭时,梅兰尼 这样回绝到。她的拒绝惹恼了麦当娜。事实上,梅兰尼在阿根廷的整整两个星期里, 她们俩甚至都没怎么说过话。如果两个人狭路相逢的话,她们也只是冷冷地彼此看 上几眼。” 一位剧组人员后来回忆说:“麦当娜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她脱口说‘梅兰尼恨 我’。她还对帕克说,‘如果我在这个房间的话,她都不肯进来,我真不明白班德 拉斯看上她什么了。但她好像确实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 但在外人面前,麦当娜表现得毫不在乎梅兰尼的存在。她在《浮华世界》上的 文章中甚至拒绝提到梅兰尼的名字。“媒体对于我和他的(班德拉斯的)女朋友争 风吃醋这件事大做文章。”她写到,“这简直荒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不会和 一个穿牛仔靴的男人约会的。” 而另一方面,梅兰尼对媒体的态度非常审慎、圆滑。事实上,格里菲斯对本书 作者说,她对于调节她男朋友和麦当娜之间的工作关系起过很有益的作用。“有人 告诉我说麦当娜可能很难对付,但是我倒理解她。”梅兰尼·格里菲斯说。“事实 上,我觉得我比安东尼奥更理解她,毕竟我也是女人,也在这个行业里工作。我知 道她想把事情做得完美,但有些男人根本不听她的意见,就因为她是女人。你知道 这样多令人沮丧吗?我对安东尼奥说他应该按照她的直觉去做。麦当娜的直觉很灵 验的。而他听从了我的劝告。” “当然,他们两个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梅兰尼说,“我会容 忍这种事情吗?不,当然不会。” 当拍摄景地移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地方——罗萨达官的阳台,麦当娜对整个电影 的热情又高涨了起来。这个地方是她亲自向梅内姆总统申请到的。为了使这段镜头 尽可能地具有震撼力,剧组找了他们能找到的所有临时演员,一共起用了四千人。 当麦当娜走上阳台的时候,她简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阳台望下去,在她视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站满了人。当然,这些人都是被雇来的,但看起来和真正的 埃维塔崇拜者没有两样。当她开始为已经录制好的歌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进行 对口形的表演时,观众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在结束了整夜的拍摄工作以后,麦当娜为自己的精彩表演而兴奋得说不出话来。 太阳徐徐升起,剧组人员默默地相互拥抱,然后各自散去了。尽管他们曾经经历了 许多的困难,但到了这个早上,每个人的心中都好像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成就感。计 划在布伊诺斯艾利斯拍摄的许多难度很大的片段终于完成了。这时,所有人好像都 有了一种大功告成的感觉。也许一切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也许他们真的是在共同创 造一个很特殊的作品。就在几天以前,人们的情绪还曾一度低落到了绝望的程度, 而现在,大家的士气重新突然高涨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距离《贝隆夫人》全部拍摄完成还差得很远。休息几天以后, 整个剧组将前往匈牙利。在那里,还有很长时间的艰苦工作在等待着他们。而当他 们到达那里以后,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一个没有人会事先想到的问题。至少是在 这个时候,连这位女主角自己对这个问题也只是怀疑:她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