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两宫驾崩(5) 七十多岁的张之洞须发皆白,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表示太后圣明,然后 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根据《国闻备乘》这部书记载,张之洞说:“国有长君,社 稷之福,不如径立载沣。”张之洞的这句话说得很委婉,包含着良苦的用心,最 近四十多年来,同治六岁登基、光绪四岁继位,现在立溥仪为帝,溥仪的实际年 龄才两岁零十个月,一代君主比一代君主小,君主不能处理国政,全靠太后垂帘 听政。张之洞并不是质疑慈禧垂帘听政的合法性,他怕的是慈禧去世之后,光绪 的皇后再来一场垂帘听政,那样一来,王朝命运真是厄运不断了,所以,他建议 干脆立光绪的亲弟弟载沣为帝。此时的载沣二十六岁,已经成年,继位就能办事, 不用担心太后垂帘的问题。 慈禧叹了一口气,沉痛地说:“卿言诚是,然不为穆宗立后,终无以对死者。 今立溥仪,仍令载沣主持国政,是公义私情两无所憾也。” 对于今天的人来说,慈禧这句话理解起来相对较难,意思是你说得很对,但 你也知道,大清朝的皇位传承是父死子继,当年同治皇帝死的时候没有儿子,按 说应该给同治皇帝过继一个儿子继承皇位,然而,当时没有给同治皇帝立嗣,反 而让同治皇帝的叔伯弟弟光绪做皇帝;如果现在再选同治皇帝的另一个叔伯弟弟 载沣继位,真是无法面对死者。相反,用溥仪为帝,同治的皇位得到了继承,对 死者有了交代;溥仪年幼,可以由载沣代行皇权,实际上就是你说的“长君”, 符合国家的利益,这样一来,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遗憾了。 张之洞深感慈禧思虑的周详,而且,他明白了慈禧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个意思 :在她死后清朝将不再实行垂帘听政,而是由载沣主政。他紧接着说:“然则宜 正其名。”就是说应该给载沣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 慈禧问道:“古有之乎?” 张之洞说:“前明有监国之号,国初有摄政王之名,皆可援以为例。” 慈禧当场拍板采用这两个办法,确定载沣的身份是“监国摄政王”。胡思敬 :《国闻备乘》卷3 ,《孝钦临危定策》,新昌胡思敬退庐民国十三年刊。十月 二十日,慈禧太后发布懿旨,宣布光绪皇帝病危,“醇亲王载沣之子溥仪,着在 宫内教养,并在上书房读书”,同日任命载沣为“摄政王”。《清德宗实录》卷 597 ,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壬申。 ◎溥仪与生母这天傍晚,位于什刹海畔的醇王府发生了一场大风波,刚刚被 任命为摄政王的载沣带着庞大的仪仗队来到了自己的王府,接长子溥仪进宫。载 沣的妈妈得知慈禧的懿旨后当即昏倒,溥仪的出生弥补了她心灵的空虚,这个孙 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却被慈禧抢去了,一想到光绪一生的悲惨命运,怎能不令她 痛彻肺腑。而三岁的溥仪又哭又嚎,踢打着不让来人抱他,王府一片混乱,众人 束手无策,溥仪的奶妈看到溥仪可怜巴巴的小样,立即抱起喂奶。这一举动启发 了众人,于是,由奶妈抱着溥仪,坐上杏黄大轿,前往紫禁城,直到把溥仪送到 了慈禧太后的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