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摄政王的苦恼(7) 载沣尽量表现出亲民的形象,他下令及时赈济灾民,豁免灾区的赋税。执政 初期,得知吉林府有一位叫陈九龄的老人,已经年过百岁,立即让地方官前去祝 贺,送去了粮食、肉等礼物。不久,他又听说河南省有两位产妇分别一胎产下了 三个男孩儿,也指示地方官前去慰问,送去了米、布等慰问品。此外,载沣勤于 政事,每天批答奏章,对地方官的意见十分重视。 实事求是地说,载沣的这些举措远不足以扭转人民百姓对清王朝的恶劣印象, 形势逼迫他采取更大的动作。对此,载沣自己也清楚,假如他敢于清算大贪官奕 劻,朝野上下肯定对他刮目相看了。 欲振朝纲,萌动杀机 载沣确实认真地考虑过清算奕劻这事儿,其实,即使没有贪污腐败的事实, 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奕劻也应该被清洗。这不仅有助于缓和清政府跟人 民的矛盾,树立新统治者的威信,而且,奕劻毕竟在晚清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尤其是最近几年主持政府工作,垄断了巨大的权力,清洗奕劻可以把这些权力一 股脑地接收过来,载沣怎能不动心? 然而,载沣敢于对奕劻下手吗? 经过深思熟虑,载沣不得不承认,他动不了奕劻。 比如,以什么名义清算奕劻呢?当然不能以肃贪的名义清算奕劻,因为按照 大清国的惯例,做官做到奕劻的地位,只要不谋反、谋大逆,基本获得了安全保 障,经济问题对奕劻来说不是大问题;再则,大清国有几个清官?各省督抚有几 人没向奕劻行贿?掌握实权的皇族成员有几个是干净的?要是纠缠奕劻的经济问 题,恐怕最后载沣自己都无法收场下台。载沣不收钱,但他知道自己的福晋和妈 妈背着他收了很多官员的钱,载沣既怕老婆又不敢不听妈妈话,试问连自己家里 的贪污受贿都管不了,还能清算奕劻的腐败? 再则,真把奕劻赶下了台,收缴了他的权力,能够用好这些权力吗?载沣一 点儿把握都没有。他毫无政治经验,也没有可以信赖的亲信集团,一旦大权在握, 心里没底儿。且不说中国各省的督抚能不能听命于自己,就是近支亲贵都敢跟他 歪脖子瞪眼,溥伟贼心不死,隆裕太后也觊觎垂帘听政的地位,不断给他制造麻 烦,万一这些野心勃勃的人联合起来,搞出一场政变,他们父子的身家性命难保。 想当年溥伟的爷爷恭亲王奕联合慈禧太后发动辛酉政变,把咸丰帝临终安排的顾 命大臣送上了断头台,一想到这一点,载沣心惊肉跳,夜不能寐。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说奕劻毫无用处。此时皇族中的“奕字辈”已经凋零得 差不多了,奕劻就算辈分最高的了,倚老卖老,年轻的亲贵至少面子上不能不买 账,所以,奕劻还有调和亲贵的用处,是各种矛盾的一个缓冲。换个角度来看, 奕劻的存在反而对载沣有利。况且,奕劻此时已经年过七旬,来日无多,唯利是 图,只求保住地位,已无更多野心,既然如此,何必剑拔弩张,搞得你死我活? 这样一来,就不能动奕劻了,但是,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拿个前朝旧 臣开刀,新统治者的权威如何确立? 经过苦思冥想,载沣终于选定了一个“开刀”的对象,他反复权衡,感觉这 个打击对象真是一个最合适的选择。或许是为了使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光 绪三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载沣做出了一件异乎寻常的举动,将奕劻的王爵晋 封为“世袭罔替”。《宣统政纪》卷3 ,光绪三十四年十一月戊申。奕劻飘飘然 又有点儿不知所以然,稀里糊涂地成了“铁帽子王”,不知载沣打的是什么算盘。 上谕发布,朝野震动,那些对载沣抱有希望的人十分愤懑。御史江春霖上折 力争,指责奕劻执政以来贪污受贿,致使奔走钻营成为官场风气,摄政王不能用 君子、退小人,庆记公司又将门庭若市,宵小之徒必将弹冠相庆,要求载沣三思 而行,实际上就是指责载沣用人不明、赏罚不当。但载沣此举可能是为了稳住奕 劻,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因为他已经选定了一个重量级的打击对象,一场政治 风波即将掀起,他需要奕劻的配合,至少要他保持中立。 哪个人将成为载沣的打击对象?载沣能顺利实现自己的目的吗?这对王朝政 局和溥仪的命运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