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罢黜袁世凯(3) 谭嗣同说:“不除此老朽,国不能保!此事在我,公不必问。”所谓“老朽” 无疑指的是慈禧太后。谭嗣同接着说他雇了几十个“好汉”,还从湖南招集了一 些会党,负责除掉慈禧,只求袁世凯派兵围住颐和园,别的不用他管,最好连问 也别问。 袁世凯深知此事风险太大,京津一带荣禄重兵驻扎,自己的部队不满万人, 即使出兵勤王,也未必救得了光绪帝和维新派,弄不好还会祸灭九族,所以,他 强调营中有枪无弹,长途奔袭,毫无胜算,话里话外表达了不配合的意思。 谭嗣同板着脸冷冷地说:“公之性命在我手,我之性命亦在公手,今晚必须 定议!”说完解开了衣襟,挥起了蒲扇——天热。袁世凯斜眼一瞥,立即发现谭 嗣同的腰部有些异常,估计别着一把手枪,看来自己被劫持了,怪不得谭嗣同口 口声声说“公之性命在我手”。 据记载,袁世凯见事已至此,当然不敢断然拒绝,于是不着边际地东拉西扯, 谭嗣同并未取得满意的结果,但袁世凯也没有让他彻底失望。半夜时分,谭嗣同 半信半疑地离开了法华寺……三天后,也就是八月初六日,慈禧太后宣布复出训 政,软禁光绪帝、缉拿康有为,戊戌变法失败了。 无疑,袁世凯是可耻的告密者,连他自己都不隐讳这一点。传统观点认为袁 世凯的告密导致了政变的发生,但后来史学家经过研究否定了这一点,因为八月 初六日慈禧发动政变的时候只是下令捉拿康有为,没有下令捉拿谭嗣同;罪名是 “莠言乱政”,没提“大逆不道”、“图谋不轨”之类的罪名,可见慈禧此时尚 不知维新派包围颐和园的计划,说明袁世凯尚未告密。史学家戴逸先生分析:袁 世凯是事发当天在天津得知光绪帝失败的消息后,为了自保向荣禄揭发了维新派 包围颐和园、劫持慈禧太后的企图。荣禄将这一消息转告慈禧之后,事态顿时升 级,慈禧于八月初九日下令捉拿谭嗣同等人,次日宣布光绪皇帝“病重”,十三 日,将谭嗣同等六人斩杀于菜市口。 尽管袁世凯的告密带有一定的被动性,但影响依然很坏,慈禧如果不知道维 新派的政变密谋,谭嗣同等六人未必会血洒菜市口,而光绪皇帝或者不至于被囚 禁十年之后含冤九泉。康有为、梁启超逃亡海外,谭嗣同本来也有机会脱身,但 他慷慨地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 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然后束手就擒,慷慨就义。 袁世凯的反戈一击使他渡过了这次宦海波澜,此后,他靠镇压义和团、向满 洲贵族大肆行贿,当然,也凭着自己的才干、政绩而步步高升,历任山东巡抚、 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军机大臣等要职,控制了北方的军政大权。当然,袁世凯 因此跟流亡海外的康有为、囚禁在瀛台的光绪帝结下了血海深仇。据金梁的《四 朝佚闻》记载,光绪帝在瀛台幽禁期间,每天在纸上书写袁世凯三个字,然后撕 得粉碎。又有记载:光绪帝时常画一个乌龟,上面写上“袁世凯”,然后贴在墙 上做靶子,拿箭来射,射得千疮百孔之后,再揭下来撕碎洒向空中。光绪帝看着 纸片随风飘扬,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