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罢黜袁世凯(5) 另一方面,载沣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作为监国摄政王,要想大权在握,袁世 凯是一个障碍。 此时的袁世凯处于军机大臣的重要地位,收买了元老重臣奕劻,袁世凯拿奕 劻做挡箭牌,奕劻离不开袁世凯的金钱,二人组成了一个利益集团,排斥异己, 垄断朝政;北京周围新建陆军一共六镇,其中五镇是袁世凯的部队;东三省、直 隶、山东的总督、巡抚大多是袁世凯的心腹亲信,不夸张地说,袁世凯实际上控 制了清政府北方的军政大权。当时,近支皇族中也有人警告载沣:“从前袁所畏 惧的是慈禧太后,太后一死,在袁心目中已无人可以钳制他了,异日势力养成, 消除更为不易,且恐祸在不测。”同时,还有御史向载沣揭发,说袁世凯密谋拥 戴隆裕太后垂帘听政,赶载沣下台。至此,载沣下定了清算袁世凯的决心。 那么,把袁世凯清算到什么程度呢?年轻的满洲贵族们意见一致——杀!然 而,载沣冷静之后稍加研究,立即发现了一个绝大的难题——以什么罪名杀袁世 凯呢? 毫无疑问,袁世凯最遭世人痛恨的是在戊戌变法中告密,造成光绪皇帝的悲 剧结局,但如果以这个理由杀袁世凯必然牵连慈禧太后和载沣的岳父荣禄。试问 告密者该杀,接受告密者该当何罪?更何况载沣父子的地位都是慈禧的安排,他 没有胆量否定慈禧太后,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载沣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结果便宜了袁世凯。 能不能以贪污腐败的罪名杀袁世凯?结论依然是不能。因为如果追究他的经 济问题,必然牵连出被袁世凯喂饱的众多满洲贵族,首当其冲的就是庆亲王奕劻。 前面说过,此时的载沣刚刚上台,地位不稳,很多满洲亲贵心中并不佩服载沣, 在这种情况下,载沣不敢拔出萝卜带出泥,搞得难以收场。这样一来,袁世凯虽 然是“国人皆曰可杀”,却举不出可杀之罪,载沣一筹莫展了。 但是,年轻的满洲贵族毫不气馁,他们跟载沣说:袁世凯天天上朝,他身边 当然有警卫随从,但进了紫禁城之后就是他孤身一人,干脆先杀掉了再说。按说 可以由御前侍卫动手,但恭亲王溥伟自告奋勇,拿来了家传的宝刀——当年道光 皇帝赏给溥伟的爷爷——皇六子奕的宝刀。溥伟夸夸其谈,说这是清朝开国元勋 多铎的佩刀,已经两百多年未曾杀人了,他刚找磨刀师傅给重新开刃,宝刀不老、 锋芒毕露,况且这把宝刀传自道光皇帝,是先斩后奏的权力的象征,现在他要手 刃袁世凯,为国锄奸!说到激动处,溥伟手舞足蹈,而载沣心里则凉飕飕的。 杀袁被阻,改为罢黜 载沣十分矛盾,他同意杀袁世凯,但他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希望通过合法的 程序办成一个“铁案”,从而对天下做个交代。现在看举不出可杀之罪,而年轻 亲贵杀气腾腾,这哪里是为国锄奸,简直是一场政变,这超越了载沣心理承受的 极限,而且,他也担心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亲贵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万般 无奈,他决定召集军机大臣,研究一下该怎样处理袁世凯。年轻亲贵得知消息, 气得直跺脚,这种事情只有用非常手段断然处置,哪能放到桌面上研究!确实, 后来的历史表明,这是载沣走的一步臭棋。本来,中国帝王拥有生杀大权,载沣 不是帝王,但有帝王的权威,他不用这一权威,反而要“发扬民主”,他有信心 获得军机大臣的支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