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罢黜袁世凯(6) 军机大臣应召而至,具有戏剧性的一幕是袁世凯本人也是军机大臣,但被拦 在了门外,没让进门。其余四位军机大臣分别是被袁世凯喂饱了的庆亲王奕劻、 跟袁世凯拜把子的世续以及年逾七旬的张之洞和鹿传霖。载沣盘算,只要张之洞 和鹿传霖支持自己,就胜券在握了。 听说要杀掉袁世凯,奕劻、世续两位满洲贵族立即感到兔死狐悲,奕劻说 “此事关系重大,请王爷……”, 奕劻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索性哭了起来。载沣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结结巴巴地劝慰奕劻,请他赶紧止住哭声。载沣明白了, 处理袁世凯的方案将遇到巨大的阻力,所以,他把目光转向须发皆白的张之洞, 他知道张之洞没有被袁世凯收买,而且,张之洞素来看不起“不学有术”的袁世 凯,二人之间多多少少有些矛盾。 此时的张之洞心里冰凉,虽说他素来瞧不起袁世凯,但国家大臣说杀就杀, 这个先例一开,以后那些无法无天的满洲亲贵不知能干出什么胆大包天的勾当, 必须阻止。他稍加思考,斩钉截铁地说:“主少国疑,不可轻于诛戮大臣! ”张 之洞的这句典故出自《史记》,意思是君主年幼、国家动荡、政局不稳,不能自 相残杀,自坏长城。张之洞的表态立即让奕劻止住了哭声,他恶狠狠地说:“杀 袁世凯不难,不过北洋军如果造起反来怎么办!” 载沣一下子被孤立起来了,虽说他是监国摄政王,但既没有胆识,也缺乏谋 略,不过,载沣手中还有一张牌,那就是隆裕太后,他表示太后也主张严办袁世 凯,为夫报仇,所以,希望大家变通一下。不料奕劻反唇相讥,说太后不能干预 国政,不然的话不就是垂帘听政了吗?载沣无言以对,又不甘心放过袁世凯,最 后还是张之洞给打了圆场,结果双方妥协,载沣不再主张杀袁世凯;而奕劻等人 同意将袁世凯撤职,至于撤职的上谕如何措辞,尚待斟酌。 无力回天,放虎归山 就在载沣召集军机大臣研究处理袁世凯的同日,袁世凯跑了。 自打光绪帝驾崩,他就处在心惊肉跳之中,不断接到来自各方面的警告,已 经感觉凶多吉少。这天被拒绝在军机大臣的会议之外,又听说奕劻在会场痛哭流 涕,自我判断最危险的时刻到来了,丧魂落魄地赶回家中,换了一身旧棉袍,用 围巾遮住大半个脸,由一个老家人陪同,冒着刺骨的北风,步行来到前门火车站, 买了张“三等车”票,登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抵达天津之后,住进了旅店。 袁世凯出逃的目的如何?显然,不是像奕劻恫吓的那样要策动北洋军造反, 要是那样的话他就直接前往段祺瑞的军营中了。史学界普遍猜测袁世凯是想从天 津出逃,前往国外避难;退一步说,即使出逃不成,也能在外国租界中躲避清政 府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