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六岁退位(2) 陆润庠提笔写下了“天下太平”四个字,反复教溥仪朗读,然后在方格纸上 描写,教溥仪怎样运笔。半个时辰之后,伊克坦教溥仪满语的发音,仅仅学了一 个字母。第一天的教学带有象征性,很快,溥仪放学了。 溥仪在补桐书屋念了一个月的书,天气逐渐转冷,中南海地势空旷,寒风刺 骨,实在不适合读书,就搬回了紫禁城,改在毓庆宫上课。毓庆宫是当年光绪皇 帝读书的地方,在乾清宫的东边,离溥仪居住的养心殿不远,不用来回奔波了, 而且设施完备,较为舒适。 陆润庠教溥仪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陈宝琛升格为溥仪的“首席师傅”。陈宝 琛号称“福建才子”,是著名书法家、诗人,他二十一岁中进士,步入仕途,在 同光年间直言敢谏,后来因得罪慈禧太后而被降级罢官,回乡隐居二十多年。他 曾创办全闽师范学堂(今福建师范大学),是著名的教育家。慈禧去世后,经张 之洞保荐,来到北京,接受山西巡抚的任命。载沣随即又改变主意,任命陈宝琛 做儿子的师傅。 按说溥仪在这些饱学之士的培育之下,学业一定突飞猛进,其实不然。 师资条件虽然无与伦比,但其他不利因素太多,比如,溥仪已经是皇帝了, 所以,缺乏学习的内在动力;再比如,众所周知,教育者和被教育者是一对儿矛 盾,为了保证教育的效果,这就需要给老师一定的权威,可是,在书房里最有权 威的是学生,师傅见了学生要请安下跪,对学生不能批评、不能责打,连布置作 业出题考试一概豁免。一个六岁的孩子在没有动力、没有监督的情况下会自觉学 习?可见,溥仪的教育充满了放任。 结果溥仪上了几天书房,新鲜劲儿一扫而光。据他回忆,他当时最感兴趣的 是看蚂蚁搬家,毓庆宫院里有一棵老柏树,总有蚂蚁爬上爬下,溥仪上课上到一 半儿,跑出去看蚂蚁,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太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师傅苦口婆 心地好言相劝,溥仪看够了,回到了课堂上。但即使在课堂上,溥仪也不大守规 矩,据他回忆,有时把鞋袜全脱了,把袜子扔到桌子上,师傅帮他穿好,然后师 生一起发呆,等待着下课时刻的到来。 导致溥仪的教育处于放任状态的重要原因还在于家长的不负责任。当年同治、 光绪也是年幼登基,以皇帝的身份度过了十余年的书房生涯。对同治、光绪两位 君主的教育也经历了很多波折,师傅为此伤透了脑筋,甚至让天子门生气得流泪。 但当时皇帝上面毕竟有两宫皇太后,尤其是慈禧眼睛一瞪,小皇帝顿时像老鼠见 猫。所以,师傅万般无奈,还可以找“家长”告状,让“家长”配合教育,但溥 仪就没有这个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