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灰色童年(7) 表面上看,袁世凯的回应尚属乐观,但前清皇室依然十分恐惧,因为大家想 不起来袁世凯一辈子说过几句真话,当年信誓旦旦忠于清朝,还不是翻脸不认账 ;当年信誓旦旦要维护共和,现在还不是将共和国一脚踢开。此时的溥仪懂事儿 了,他晚年回忆,自己此时的心境可以用六个字形容:心酸、悲愤、恐惧。他说 :“虽然陈师傅不肯明讲,我也懂得‘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这句老话。袁世凯 自己做了皇帝,还能让我这多余的皇帝存在吗?”乾清门南边高大的三大殿围上 了脚手架,油漆工匠爬上爬下,那是为袁世凯的“登基大典”做准备。三大殿的 油饰工程吸引了宫中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担心工程竣工之日,小朝廷就可能寿 终正寝。 袁氏暴卒,清室解脱 袁世凯的倒行逆施激起了举国反对,云南蔡锷宣布独立,组织护国军讨伐袁 世凯。反袁声势越来越大,在四面楚歌之中,袁世凯被迫取消帝制,希望能维持 原来的总统地位。中国人民再接再厉,誓将袁世凯绳之以法,最后连北洋军阀也 发生分裂。在焦头烂额之中,袁世凯一命呜呼,终年五十八岁。 1916年6 月6 日上午10点,一片哀嚎的声音从中南海飘进了紫禁城,那是袁 世凯一妻九妾和十几个子女报丧的哭声。顿时,紫禁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太监 奔走相告,太妃们前往关圣帝君像前焚香叩拜,师傅们喜形于色。为了配合狂欢 的气氛,师傅立即宣布不上课了,放学! 此前,在袁世凯帝制自为的闹剧上演的时候,陈宝琛师傅就发出过这样的预 言:“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元凶大憝(duì)的袁世凯作孽如 此,必不得善终!”果然,袁世凯的帝制刚刚起步,就遭遇了举国反对。每天溥 仪跟师傅讨论全国各地的讨袁檄文,感觉真是痛快淋漓。当年被大清朝通缉了十 多年的康有为发表通电,指斥袁世凯。师徒研究了这道通电,一致认为不愧是 “康圣人”,大手笔!康有为在通电中指着袁世凯的鼻子说:“公起布衣,而更 将相,身为中国数千年未有之总统,今又称制改元,衮冕御玺而临轩,百僚称圣 而上奏,已阅数月,亦足自娱矣!”大意是你是个平民百姓出身,在大清朝出将 入相,又做了中国数千年未有的大总统,现在却摆出了皇帝的派头,要过把瘾就 死,你玩了几个月了,玩够了吧!康有为进一步指出:“公对清室则近篡位为不 顺,对民国则反共和为不信,故致天怒人怨,不佑不助,不吉不利,公之近状必 无幸免矣。”康有为:《请袁世凯退位电》,见《康有为政论集》下册,中华书 局1981年,第939 页。是啊!袁世凯跟孙中山不同,他受过大清朝的高官厚禄, 他反清不是革命,是篡位不假;另一方面,他在篡夺了清朝的江山之后毕竟信誓 旦旦地表示要维护共和,要不然国会也不会选举他做大总统,结果他以共和国总 统的身份推翻了共和国,建立了帝制,这是不忠不信的典型。最可耻的是皇帝当 不成了又赖在总统的位置上不走,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可谓大快人心。袁世凯死 的时候五十八岁,明摆着是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