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理智并不能带来幸福 米勒呢?他说他由于一种幸运的环境而从孤独中挣脱出来。导演马钉里德正在 试排米勒灵感勃发时即兴写出的二出短剧:《对两段蒙太奇的回忆》和《桥边风景 》。这第二个短剧里有三个人物----艾迪·卡邦、他的妻子贝阿特丽斯和被监护人 卡特琳娜,它表达了米勒的矛盾。起初卡邦这个人物使他有点害怕,但后来有些东 西使他明白了:" 在审阅时,我可以一下子就发现,那个丈夫不仅要被看做一个非 凡的人,而且为了剧情的发展也应该描写他的企图。" 米勒越来越深入地认识了他 的主人公,而现在又能轻易地表现妻子和侄女的动机。正像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有 时她妨碍他,有时又推动他,但不管怎样是她造成了他的不幸。" 我把我个人牵扯 进我写的东西中去"---- 抓住了他性格中全部鲜明的特征,这个剧本更接近于写实, 并在观众中引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在米勒对玛丽莲·梦露的回忆活跃起来这段时间里,她正想成为迪马乔夫人。 米勒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心情不佳,甚至在准备上演《桥边风景》时出了错。" 因为玛丽莲·梦露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关于我对自己婚姻的绝望和对玛丽莲的渴 望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让我喘不过气来,使我不能集中精力去排演。我完全被玛 丽莲俘虏了,我飘飘悠悠,忽上忽下,有时升上高空,接着又充满恐惧,因为我可 能滑进一种新的生活,这不应该是属于我的。" 米勒一方面喜不自胜,另一方面又 因为一种难以接受的决定而惊恐不安。 " 一个人必须很有才智,才能演好一个傻瓜" 玛丽莲·梦露又如何呢?自从1951年初夏那次分别之后,也就是阿瑟·米勒这 位她所渴望的超级父亲离开好莱坞之后,她还继续为20世纪福克斯公司拍电影,并 且渐渐地有了名气。虽然她还和从前一样演的多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带点傻气的金 发女郎的小角色,但就是从这时起她开始受到观众们的喜爱,这些观众期望和追踪 着有她出场的很少的几个镜头,看她有多大的魔力,看她如何光芒四射;每周她能 接到三千封影迷的信。她向一位女记者说:" 现在我想找到我自己,想要成为一个 卓越的演员和一个优秀的人。有时我觉得我确实有内在的力量,但我必须反躬自省, 我必须有意识地振作起来。这虽不是简单的事情,但只要不倦地努力,没有什么事 情是困难的。" 当被问及她的过去时,她回答说,她不想谈这个问题。曾有一些令 人不愉快的回忆,她宁愿把它们全都忘记。 阿瑟·米勒不想听这些话。在他看来,梦露所说的努力奋斗,就像一个淘气的 孩子四处乱撞一样。 一次偶然也是命运注定的机会里,他们见面了,自然是在一次晚会上,对于这 类晚会米勒从前总是把它当做保守团体的小型聚会而退避三舍的,但那次他却参加 了。见面后旧情重燃,一种新鲜强烈的冲动再度被激活,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经过米尔顿·格林的一番介绍,玛丽莲被安排在身份相当的人群当中,她 被领到瓦尔多夫大厦的第27层楼,在那里,她有着远离世界,俯瞰游云的感觉。再 次见到阿瑟·米勒之后,梦露第一次有了安全感和依赖感,这个世界终于又可以按 自己的本性生活了。她觉得她看透了这个世界,但又不得不忍受。对她来说,在这 个世界里成功的假象就是乐观主义----不管它多么虚假----和灿烂的笑容。 但这样一来她觉得和睦安宁反而是不可信的。阿瑟是结了婚的人,她不愿强扭 不熟的瓜,更不愿意让他抛妻弃子。她可能想像过怎样转换角色,想像过阿瑟·米 勒在不眠之夜如何向窗外张望,还想像剧作家的孩子们将怎样看待他们的父亲。与 米勒做情人对她就足够了。但对于米勒来说,玛丽莲常常不是来自人世,而是一个 女神,这个世界使她满足的东西并不多。这理所当然地刺激着米勒,他现在就想彻 底改变现状。 因为拍电影是玛丽莲生活的焦点,她现在更紧张地在李·斯特拉斯伯格家里学 习表演艺术。她来来去去,什么时候乐意,就在斯特拉斯伯格家里吃喝,过夜。保 拉是一个处境艰难颇受冷落的妻子,她总是生活在失望和斥责之中,甚至可以说她 的前程是被她的女儿苏珊和丈夫完全毁掉了的。她那颇有才气的女儿当时正筹备一 个短片的首映式,而她那暴躁的丈夫总挖空心思折磨人。玛丽莲乐意去他们家,乐 意把他们当作父母来看,也再一次陷入被紧紧束缚的境地。药片吃得越来越多,米 尔顿也像玛丽莲的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弄到了很多麻醉剂或者说是毒品,玛丽莲 的健康受到了严重的损害。 玛丽莲和不讨父母喜欢的苏珊像一对姐妹,苏珊想和严厉的父亲只能谈一些有 关她的职业的话题,她说点别的什么的时候,总是会遭到斥责。苏珊总是向玛丽莲 抱怨自己的处境,玛丽莲却很羡慕她:" 你只有一种声音在冲突?我心里可好像有 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在七嘴八舌地吵闹。" 医生霍亨伯格夫人对此提不出什么忠告。 她想越来越深地插手米尔顿、玛丽莲、福克斯公司和许多律师之间的商务仲裁,但 毫无结果,因为她的女病人更成熟、更独立,也更自信了。甚至像所有听过玛丽莲 倾吐真情的人一样,医生也宁愿信任她的金发的傻丫头,而不相信她自己的职业判 断。 在这期间阿瑟熟悉了玛丽莲这盏" 旋转的彩灯" (这是她给他的印象)," 有 时她把所有的男人都看成是毛头小伙子,看成是急不可耐地要实现他们的生活使命 的孩子。" 他突然醒悟了。" 我跳进了一条汹涌的急流,没有立足点,什么也抓不 到。" 在这段时间里他所接触、关心、从事和进行的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 我沉 醉在对玛丽莲迷恋的情绪里,我对其他事情总是打不起精神,同时负罪感也一直折 磨着我。我头脑中的一切都在旋转,我神魂颠倒,陶醉于生活表面光彩夺目而又取 之不尽的美。" 他心迷神醉,认为理智并不能总是带来幸福,于是他作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