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维艰 解放之初的广西,百废待兴。国民党留下的只是个工商凋零、农业破落、交通 闭塞、文化教育极端落后的烂摊子,经济完全处于崩溃的境地。大批的难民、失业 工人及贫苦群众,生活无着,嗷嗷待哺。要在旧社会的废墟上开创新业,是我们面 临的艰巨任务。 为了发展生产,恢复经济,我们首先把工作重点放在恢复商业上。这是因为旧 广西工业落后,工业企业极少,先恢复和发展商业,才能为工业建设打下基础。刚 解放时,工商界怕“共产”、怕挨斗的思想很普遍,不少商户关门歇业。我们通过 人民代表会议,召开工商界人士座谈会,与工商界人士交朋友等形式,宣传党的保 护工商业的政策,打消他们的顾虑。 我的表兄劳寿之也是商人,我多次给他做工作,嘱咐他合法经营,正当做生意, 并通过他影响和带动别的商户。在恢复商业的同时,工业企业亦得以恢复。当时的 省城南宁“电灯不明,自来水不清”,全市只有一座设备简陋、发电不正常的水电 厂和一个火柴厂,故有“半截烟窗,一根火柴”之说。 南宁发电厂设备非常的落后,只有一台500 千瓦的透平发电机和一些闲置不用 的煤气机、柴油机等旧设备。我们接管时,电厂的流动资金已经用完,电也发不出 来了。军管会便拿出1 万块大洋作电厂的流动资金。同时组织部队和机关干部到横 县运木头给电厂作燃料,使电厂很快恢复发电。柳州、桂林、梧州等地的电厂和水 厂,也在解放后迅速恢复了生产。其他各工矿企业,多是边接管边恢复生产。贵县 原有一个糖厂,解放前夕停产了。 1950 年夏,为恢复该厂生产,我与张云逸、陈漫远等同志商量,决定由省政 府和军区各拨出10 万大洋,共同兴办这个糖厂(至1951 年底中央决定军队不搞 生产,于是军队交出全部资金赠地方),解决了广西制糖问题。在恢复工商业上, 我们采取了“克服困难,全力维持”的方针,积极贯彻“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 乡互助、内外交流”的政策,利用银行信贷、税收调节等方法,鼓励私人投资,扩 大经营,以扶持工商业的恢复发展。匪患严重时,我们还派出军队为商户押运护航, 维护交通线的畅通。经过努力,使许多解放时已歇业的商店重新开门营业,萎缩了 的工业再现生机。到1950 年底和1951 年初,南宁市工商业的户数和规模超过了 1949 年,财政收支趋向平衡,金融物价趋向稳定,市场也逐步繁荣,财政经济状 况有了初步好转,党和人民政府的威信大为提高。 1951 年5 月间,不少工商界人士得知我调离广西的消息后,给我送来锦旗、 条幅,并争着请我吃饭。这对我个人是很大的鼓励,但更重要的是说明了党的政策 赢得了民心。解放之初,省内的铁路、公路和内河航运已基本陷于瘫痪。我率部入 桂作战前夕,考虑到湘桂铁路广西路段,设备陈旧,运输能力低,加上战争影响, 铁路设施破坏严重等情况。 因此,我早在1949 年10 月25 日,从湖南安江发一电报给党中央、毛主席, 其中说道:“桂省粮食不够,今年又大水灾300 万灾民。而我8 个军(13兵团3 个 军,加41 军, 45 军,二野陈赓兵团的3 个军)入桂,军粮、民粮均成问题,请 考虑。建议中央抢修湘桂铁路及将宾阳至南宁段100 多公里接轨(有路基),以利 湖南粮食南下,否则,大军到南宁后继续向左右江前进及陈赓部进到云南则无粮食 接济。为了开展广西经济,解决盐食,以免入超过大,请中央考虑新设邕钦铁路150 公里以后,再设通龙州铁路。这个对国际革命重要”。1950 年初,我算了一笔帐 : 40 万大军入桂后,大约1 年要500 辆军车运输军用物资和支援越南革命斗争, 耗费很大。这笔消耗,足够在广西境内修一条铁路。我当时以个人的名义直接报告 毛主席,建议尽快修铁路,不仅是着眼于军事方面,也着眼于“开展广西经济”。 毛主席接到电报后,仅隔3 天,便批示“同意”,要铁道兵马上组织动工,限于1951 年5 月1 日通车到南宁。在党中央和毛主席的关怀下,我们解放广西后,便立即组 织民工抢修铁路。 至1950 年1 月12 日,湘桂铁路桂林至柳州段修复通车。 4 月,新建的湘桂线从来宾至南宁段通车。10 月,全线铺轨至中越边境的凭 祥,正式通车。国民党政府历时10 年想建而没有建成的这条全长403 公里的铁路, 人民政府仅用一年时间就全线通车了。为保障铁路运输,军区还派出一个师的兵力 护路。1950 年4 月,原红7 军干部、上海电讯局局长黄荣调回广西工作,省委安 排他担任省交通厅长兼邮电局长。我找他谈话时,他说:“我对交通工作不熟悉”。 我便鼓励他说,不熟悉就学习。他上任后,边干边学,为改变全省交通落后面 貌。作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在发展农业上,我们组织农民兴修水利,兴办农场, 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帮助农民解决生产困难问题,设法扶持农业生产。我初到南宁 时,亭子等地的一些群众和有识之士向我建议:兴修郊区良凤江引水灌溉工程。我 是农村长大的人,从小深感农民靠天吃饭的苦处,天旱盼雨望穿秋水,荒年时不知 有多少农户家破人亡。 为此,我在1950 年1 月南宁首届各界人民代表会议期间,召开了良凤江灌溉 区代表座谈会,商量兴修引水灌溉工程之事。大家一致赞同。会后,我即带领工程 技术人员到实地勘察,制订计划方案,经过一段时间筹备,于9 月正式开工。开工 后,受益的两个乡群众踊跃参加修渠劳动,政府发给每人每天5 角钱生活补助费。 开始,省、市财政有困难,拨不出经费,我便从军区拨出2500 大洋给此水利 工程,还组织国民党战俘和散兵参加28 万个工日的劳动,后省政府还用以工代赈 方式,拨给工程几千大洋。经过一年的艰苦会战,于1951 年9 月胜利完工,灌溉 面积达1.2 万亩,成为广西历史上第一座现代型的引水灌溉工程,改变了灌区人民 靠天吃饭的历史。直至今天,这个水利工程仍发挥着造福人民的作用。南宁东郊青 秀山下有一波光粼粼的小湖,而附近的田地却是望天田。我曾计划在良凤江引水灌 溉工程完工后,着手兴建青山湖引水灌溉工程。 另外,我还打算兴修一条从钦州到横县的运河,把钦江与西江连接起来,以方 便钦州地区与广州的水路运输。那时,我和工程师雷开同志曾作了研究,并搞出设 计方案,送省委和省政府研究,后因工程较艰巨,耗资巨大,广西经济困难,加上 我很快调离广西,这个工程只能成为我未了的心愿。在恢复发展经济的同时,我们 也致力恢复发展文化教育事业。解放初期,我们对旧的文化教育机构采取“维持现 状,逐步改造”的方针,首先动员学生回校复课,恢复正常教学秩序,充分依靠和 发挥知识分子的作用,组织他们学习党的方针、政策,加强对他们的思想教育。尽 管当时还处在经济恢复的困难时期,我们也尽力安排对教育的投资,兴办学校和保 育院,降低学费,增招工农子弟入学,扩大社会教育面。那时,亭子乡父老雷际云 等,要求在亭子修建小学,以方便学生上学。我在工作之余,曾到邕江岸边的马路 散步,看到亭子村的孩子们仍像我20 多年前一佯,要渡过邕江到南宁上学,感触 很深,经与军区其他领导同志商量,考虑当时地方政府拿不出钱,决定从军区经费 中拨出两万块大洋在亭子渡口附近建起一所小学。使附近的孩子免受渡江之苦。后 来我调离广西时,心里仍惦念着学校,曾为学校题写校名“亭子学校”,还写了 “当共产主义事业接班人”的条幅勉励同学们。那时,王震同志在新疆组建生产建 设兵团,屯垦御边,需要大量的女干部去工作,去组建家庭。 他给我来电报,要我们广西给予支援。尽管我们广西也需要大量的女干部,但 考虑到边疆建设的需要,我们从广西各学校里选拔了500 名女学生。她们在新疆安 排了适当的工作,也组建了美满的家庭。她们为边疆建设洒下了汗水,也贡献了美 好的青春。 50 年代初期,越南抗法战争也处于关键的时期。为了支援越南人民的独立解 放战争,根据毛主席的指示,我们广西给予了大力的支援。每天上百辆汽车将军用 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越南。我们缴获的一些枪支弹药也送给了越南。1950 年初, 胡志明主席到北京路过南宁时,特地向我们表示感谢。那时,他是秘密来的,几乎 没带什么随员。他到后,张云逸在一个酒店宴请他,我、陈漫远、黄永胜、雷经天 去作陪。过了几天,我请他到明园去玩。李天佑带了一个小孩一同去了。胡志明会 讲汉语,中国诗也读得很好。休息时,我请胡志明吃冰淇淋。他给我们每人赠送了 一枚越南金币。金币有我们5 分硬币那么大,上面铸有胡志明的头像,是1948 年 发行的,我一直珍藏着。南宁是新的省府所在地,原来的市容破烂不堪。为打扮南 宁,我们按照轻重缓急,有计划地搞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市政建设,如拆旧城墙,筑 马路,建担水码头,疏通阴沟,兴建礼堂和人民公园等。开始,我提议把望仙坡上 的古炮台与白龙塘一带规划为人民公园时,有人认为那里很荒凉,四周树木稀疏, 且离市中心较远,不同意我的主张。我便在市政会议上对干部们这样说:“我们共 产党人应有长远发展的眼光,不能把眼睛只盯在今天南宁巴拿大的地方,要看到几 年、几十年后南宁的发展。”大家同意后,我带雷鲲池、雷荣珂、周君实等人去察 看地形,后发动机关干部参加修建公园的义务劳动。1951 年清明节,我们在公园 内召开植树大会。我在讲话中要求各单位植树要包种包活,要像妇女哺育孩子那样, 用我们辛勤的汗水浇灌。会后,我们省委、军区和市委的领导同志与全市的机关干 部一起,参加了公园的植树劳动。 1958 年毛主席在南宁主持召开中央工作会议时,亲自选定人民公园为接见广 西各族人民代表的地点。当年我们种下的树木已枝繁叶茂,郁郁葱葱。韦国清同志 陪毛主席登上公园的古炮台,向毛主席介绍说:“这个公园是莫文骅当南宁市长时 兴建的”。毛主席听后满意地点着头。 后来,人民公园已成为南宁的一景、热闹的市中心。 1978 年12 月我回南宁时曾写了一首小诗,其中几句写到了人民公园: 山岗翘首望穹苍, 俯视公园扮靓妆。 菊花衬红白套紫, 牡丹呈绿翠兼香。 在党的领导下,广西各族人民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奋战,历经千疮百孔的八桂大 地复苏了,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