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欧仁妮,我的宝贝” 在悠远的《马赛曲》中,拿破仑紧紧拥抱着德茜蕾,喃喃道:“欧仁妮,我的 宝贝……”德茜蕾也硬咽着:“波拿巴,这是梦吗?……” 拿破仑与德茜蕾在马赛开始了一首永难休止的恋曲。 土伦之战使拿破仑一举成名,也给家产尽失、流落普罗旺斯的波拿巴家族带来 了好运。 初来法国时,一家人在土伦靠政府发放给科西嘉难民的一点救济金度日,他的 母亲带领着埃利莎和波丽娜到泉水边替别人洗衣服赚些零用钱。现在拿破仑终于有 了出头之日,他立刻把家人又接到了马赛,他终于能俸养饱经风霜艰苦的母亲。莱 蒂齐亚流下了欣喜的眼泪,她抚着拿破仑的将军肩章,哺哺地道:“如果你父亲能 看到这一天该多高兴呀!” 拿破仑不仅自己出人头地,他的哥哥约瑟夫也与同乡萨利切蒂交上了朋友,萨 利切蒂与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之弟小罗伯斯庇尔关系颇佳,因这层关系,使约 瑟夫巧结了婚缘。 他的弟弟路易也被拿破仑任命为参谋部少尉军官,有了发展前途的位置。 这时,他被委派去检查意大利方面军的大炮和补给品,并视察海防的要塞工事 和炮兵阵地。在马赛时,他热心有余而审慎不足;他下令把革命期间被捣毁了的一 座堡垒重新修建起来。但是,当居民获悉此事以后,立即提出了强烈抗议,以致这 项工程马上就被制止了,同时,发出了逮捕波拿巴的命令。幸亏与波拿巴有交情的 国民公会特派员小罗伯斯庇尔和萨利切蒂解救了他。 他与萨里切蒂的友谊早在科西嘉革命时已经建立,当时萨里切蒂作为国民议会 的科西嘉籍议员以特派员的身分派驻科西嘉,而拿破仑兄弟则是公认的亲法派。 这位国民议员在土伦已充分领略了拿破仑的才干,现在,他又把拿破仑兄弟引 介给了罗伯斯庇尔兄弟。 罗伯斯庇尔作为雅格宾派的首领此时大权在握。他所操纵的斩头机正日夜不停 地工作,他的一张纸条就足以将任何一位法国人送到那里。而他的弟弟小罗伯斯庇 尔则正关注着意大利方面的战事。 1794 年2 月,波拿巴被任命为法国意大利方面军指挥炮兵的将军。这支大军 在文蒂米里亚和翁奈里亚之间拔掉撒丁王国的几个据点,部队从那里穿绕阿尔卑斯 山脉滨海支脉的几处山隘,包抄盘据在腾达山隘的奥地利——撒丁王国盟军阵地的 侧翼,那里一切正面攻击都攻不下来。看来,在这次迂回作战中,波拿巴的贡献仅 仅限于有效地使用了大炮,而整个战斗的胜利主要应归功于马塞纳。 这一段时间,拿破仑与小罗伯斯庇尔交往较密。对罗伯斯庇尔兄弟所推行的革 命恐怖政策他并不反对。当时与波拿巴的妹妹们交往甚密的玛丽·罗伯斯庇尔所提 供的情况,是可以证明这种看法的。玛丽·罗伯斯庇尔说:“波拿巴当时是一个共 和派人士;我甚至可以说他是站在山岳派一边的。至少,当我在尼斯时,他所发表 的意见给我留下的就是这个印象。……他对我的长兄的爱戴,对我的弟弟的友谊, 也许还加上他对我所遭遇的不幸感到关切,使我在执政府统治时期获得了3600 法 郎的生活补助费。”同样值得注意的是,拿破仑后来还说过,罗伯斯庇尔是“革命 的替罪羊”。他同意雅各宾派这样一种信念:即在荡涤旧政体的污垢一事上,恐怖 时期虽是令人痛苦的,却是一个必要的阶段。他服膺古斯巴达立法者莱克古斯的严 刑峻法的主张。 但小罗伯斯庇尔对波拿巴这位青年军官的为人,从来就无绝对的把握。 在给他哥哥的信中列举了波拿巴的功绩后,他又写道:“他是一个科西嘉人; 其所能提供的保证只是:他在科西嘉人中是一个拒绝了保利的拉拢,而且被叛徒保 利搞得倾家荡产的人。”显然,小罗伯斯庇尔是带着几分怀疑的眼光,把波拿巴看 作是一个出生海岛的善变之人,这种人既没有思想根基,也没有财产关系,他可以 象狗一样忠于其主。 但无论如何,由于与罗伯斯庇尔兄弟攀上了交情,拿破仑一家的境况有了很大 的改善。然而,马赛的生活使拿破仑一家人变化最大,不是埃丽莎和波丽娜过上了 贵族小姐所过的读书游玩生活,而是菜蒂齐亚的两个大儿子有了艳遇。 马赛城有一位大绸缎商叫克拉里,早年故去后,遗下妻子和一个儿子艾蒂安、 两个女儿朱丽、德茜蕾。突然有一天艾蒂安以“效忠王室”的罪名被警察局逮捕了。 一时间克拉里家的顶梁柱塌了,家中女人们哭作一团。 唯有小女儿德酋蕾呆呆坐着。她16 岁的幼小心灵里琢磨的是另一件事。 朱丽是个美丽的姑娘。她心直口快而无智慧,她看到妹妹对哥哥的逮捕入狱无 动于衷,不由皱起秀眉叫道:“德茜蕾,你是铁石心肠,怎么连泪都不洒一滴?” 德茜蕾站起身,给嫂嫂苏栅擦掉泪水,对妈妈说:“妈妈,我明天要去见阿尔 比特。” “阿尔比特是谁?”朱丽抢先问道。 “阿尔比特是一位国会议员,是马赛的特派员。明天他就在市政府就职了。我 要跟苏珊一起去对他说艾蒂安无罪。否则艾蒂安不仅会被杀头,我们家也会被抄的。” 16 岁的德茜蕾言之有理,大家都说可以试试,但母亲却嫌德茜蕾是个孩子不 能出家门,在外抛头露面。 德茜蕾急躁地道:“不管是谁,能救哥哥最主要,再说我也并非不懂事理。” 德茜德的话说服了大家。但德茜蕾却不知道明日市政府一行会给她的一生带来 极大影响。 第二天,德茜蕾穿上高雅的灰礼服,又悄悄到朱丽房里抹了抹口红,用两块绸 布填在胸前,似乎是要扮着成熟妩媚一些。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德茜蕾和苏珊进入了市政厅大门。 一位英俊颀长的男青年友好地问她们有何公干。 苏珊在男子的亲切问询下窘得说不话来。 德茜蕾跨前一步,说: “我要见阿尔比特。” 男青年道: “阿尔比特先生出去办事,我是他的助手约瑟夫·波拿巴,可以告诉我什么事 吗?” 德茜蕾一腔热情而来,没想到阿尔比特不在市政厅,不由失望焦急之下哭了起 来。 约瑟夫忙道:“告诉我也一样的,我会向他汇报并办理的。” 德茜蕾埂咽着把艾蒂安仅是一个纯粹商人的事详细地告诉了约瑟夫,并说阿尔 比特是马赛人,应该为正经的马赛商人作主。 约瑟夫听后半响才道:“你的父亲曾向反动贵族出卖过绸缎,贵族是人民的敌 人。你父亲去逝了,所以抓了你哥哥。不过你别着急,也许我能帮你。” “你?”德茜蕾有些不信。 约瑟夫微微一笑,道: “别小看我,我们波拿巴家族说话算数。要知道我家出了一位将军哪!” 德茜蕾好奇地问:“将军?是你父辈吗?” 约瑟夫自豪地摇摇头道:“是我24 岁的兄弟。” 德茜蕾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一位将军的哥哥说话肯定算数的。她看着约瑟夫英 俊的面孔和挺直的腰板,不由想起了朱丽。 她灵机一动,道:“谢谢你,波拿巴先生,能邀请您到我家作客吗?” 约瑟夫迟疑一下才道:“你家是很有名望的,能欢迎吗?” “当然,如果能同时邀请到您的将军兄弟更是不胜荣幸。” 约瑟夫答应了。 当天下午,艾蒂安就被放回了家中。 德茜蕾和她的妈妈、姐姐为了迎接她们的恩人到来清扫了庭院,朱丽听到妹妹 颇有回味的暗示后更是饰扮一新,艾蒂安同样对波拿巴兄弟充满了感激之情。 傍晚时分,波拿巴兄弟来到了德茜蕾的家。约瑟夫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与拿 破仑随意的装束对比鲜明。 在波拿巴兄弟两人落座后,德茜蕾对那位身材矮小、军装脏皱、头发蓬乱的军 人到底是否是真正的将军表示了怀疑。 但当交谈开始后,约瑟夫的温和尔雅与拿破仑的睿智敏锐便有了区别。 “我们部队没有合适的军装,枪也太老,但我对这个问题已寻求到了解决的办 法。” 艾蒂安分明更感到了拿破仑不同凡人的气质,颇有兴趣地问:“什么办法呢? 将军?” 拿破仑道:“把奥地利人赶出意大利。那是一个富饶的国家,我们的军队可以 在那里得到给养。” “但意大利人会怎么说哪?他们会俯首帖耳地让你占领他们的国家吗?” “当然,我是要解放他们,解放整个欧洲,我要把《人权宣言》带给所有被解 放的国家。” 艾蒂安虽然是一个僧恨战争的安份守己的商人,但他仍被拿破仑感染了:“伟 大的胸怀,将军,绝妙的见解。” 约瑟夫看了看窗外,对克拉里夫人道:“您的花园真漂亮,能否让小姐带我们 去看看?” “当然。” 约瑟夫由朱丽陪着,拿破仑由德茜蕾陪着,不一会儿,四位年轻人就双双各行 其事了。 拿破仑盯着这位皮肤洁嫩,笑容可鞠,双眸黑亮而温柔的小姑娘,突然笑了笑 道: “你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一个美丽的姑娘了。你请我们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 感谢我们吧?” 德茜蕾回头望了望后边依偎在花圃旁的约瑟夫和朱丽,不由羞红了脸。 她从第一眼看到这位矮个子将军时,心里便油然而升了一种莫名的激动,在此 刻他又洞穿了自己暗设的小技。德茜蕾感到从此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将是透明的, 无法掩藏的。 拿破仑爱惜地握住德茜蕾的纤手道:“原谅我直率,我是个天生的军人,做什 么都喜欢快捷,我看朱丽和约瑟夫很快就可以结婚了吧?” 德茜蕾低头哺哺道:“谁会相信一见钟情?” 拿破仑轻挽起德茜蕾的手臂,捧起她的脸直盯着那双明眸道:“对我,你不必 隐瞒,我能洞察你这位冰清玉洁的少女之心,”说着他轻吻了姑娘的手,接着道: “你家很有钱,有佣人可用,而我们却一贫如洗。但等我征服了意大利,我会 富有的。那时候我也会给我的家人许多照顾的。” 拿破仑的气度让德茜蕾大大折服,她抬头凝视着拿破仑深邃的目光道: “你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你说了,就一定能办到。” 拿破仑点点头,“我说过的,就一定能办到!” 拿破仑刚毅、果敢的性格深深地打动了德茜蕾的心。他的被太阳晒黑的皮肤, 反衬着周围棕红的头发,当他笑起来时,脸型又显得异常幼稚、天真。 德茜蕾心中自语道:“我还等什么?这不就是我心中的男人吗?” 朱丽被约瑟夫调傥卓著的风采深深吸引,不久两个人结婚了。 拿破仑对约瑟夫的婚姻很满意。因为朱丽家富有,朱丽的相貌也算漂亮,尤其 是拿破仑已对那位德茜蕾小姐暗生了爱慕之情。他想约瑟夫和朱丽一定会给他帮忙 的。 拿破仑除了日常安排炮兵军事工作外,便频频与德茜蕾约会。 他们常常漫步街头,谈卢梭,谈伏尔泰,谈歌德的《少年维特的烦恼》。 拿破仑在一天晚上,对花丛中静静聆听他讲话的德茜德道:“我知道我有非凡 的力量,我生下来就是为了统治与兴建一个国家、一个世界,我是为创造奇迹才来 到人世的。” 德茜蕾眼内溅出了泪花。 拿破仑把姑娘紧紧拥在怀里,吻着她鲜嫩的红唇道:“欧仁妮(德茜蕾的乳名, 拿破仑的一生都是这么叫她的),别怕,我有能力来保护你,请相信我,我愿意把 我最美好的爱献给你,你答应吗?” 德茜蕾哭出了声,连连点头:“波拿巴,我爱你,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是伟 人是凡人,我只爱你。” 德茜蕾把一个装着自己青丝的椭圆形颈饰塞在他的手心中:“你去创造你的世 界吧,我永远都在等你。” 两位初涉爱河的年轻人,经过了一段热恋后,终于订婚了。 在这首甜密的恋曲舒畅地展开之际,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就时常扰乱两棵炽热而 纯洁的心,德茜蕾的母亲对这桩未来的婚姻一直持反对的态度,而拿破仑也因公务 而不时远离马赛。 1794 年7 月,拿破仑被委派到处境非常窘迫的热那亚共和国去执行一项使命。 该共和国当时承受着来自三个方面的压力:其一是,来自英国的战舰。 它们在热那亚的领海上突然袭击了法国快速舰“谦逊”号;其二是,来自从西 面人侵的军队;其三是,来自从北面人侵的奥军。尽管困难重重,这位年青的使者 仍然使得心烦意乱不知所措的热那亚政府首脑和元老院服从了他的意志。按理说, 波拿巴这下子可以指望法国给他嘉奖了。但是,他回到尼斯不久,却遭到扣留,被 囚禁于昂蒂布附近的一个堡垒。 原来,反雅各宾分子于1794 年7 月27 日精心策划了一场政变,雅各宾领导 人罗伯斯庇尔遭到杀害,其弟小罗伯斯庇尔也被送上了断头台。一时间,法国上空 阴云密布。 热月政府也使拿破仑命运受挫。小罗伯斯庇尔曾是他坚强的后盾,但是现在所 有与他们兄弟过从甚密的人都成了政治上的嫌疑分子。 仅仅这次“热月党人”的反动政变本身,就足以使波拿巴有丢掉脑袋的危险。 而由于他不久以前还提出过一些有关战略的建议,他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因为 那些建议使得阿尔卑斯山区的法军地位降低了;该军队最近在作战中莫名其妙地接 连失利;将领们在追究作战不力的原因中,发现根源就在于波拿巴的建议。他们把 对他的怀疑之点写成密信,报告救国委员会。信中还说,阿尔卑斯山方面的军队一 直被小罗伯斯庇尔和里戈的阴谋弄得无所作为。许多人即使罪过不那么严重,也会 丢掉脑袋的。但波拿巴有一道可靠的护身符:他是一个少不了的人物。特派员萨利 切蒂和阿尔比特仔细研究了有关波拿巴的种种书面材料以后,决定暂时先恢复他的 自由,予以释放;但是又过了几个星期以后(直到1794 年8 月20 日),才恢复 他的将军的军衔。 解释放他的主要理由是,他的知识与才能也许今后对法兰西共和国有用。 对拿破仑来讲,虽然难免虚惊一场,但也的确可算是吉星高悬了,如果派遗他 去热那亚的命令早三个星期发出,那么他很可能在热月政变发生时已在巴黎复命, 那么,他很可能当时作为罗伯斯庇尔的追随者而被头脑发热的巴黎人送上了断头台。 那么他的履历很可能到此告终,我们会看到他在25岁时就在断头台上丧生。看来, 凭他那博大的设想,他那宏伟的计划,他那军事荣耀之伟绩,他那出奇的好运气, 他那屡犯的错误,他那历次的败北,以及他那最后的垮台,是注定要在此后25 年 中震惊世界的。 拿破仑对于热月党人对他的逮捕非常气愤,同时对瞬间已失的法国大革命也开 始了思考。他从罗伯斯庇尔兄弟的死中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危机。但他对革命的一往 情深没有使他后悔。他对人曾讲:“我不怎么看重生命,我把生死看得很淡。我每 天的生活都是如临战场的感觉,我不会对死亡的到来惊畏。” 拿破仑在被囚期间,他无比地思念着他的欧仁妮。他常托起挂在胸前的装有欧 仁妮棕发的饰物亲吻不已。 而如惊弓之鸟的德茜蕾,则陷入了深深的苦楚之中。 德茜蕾在千百次地哭唤着爱人的名字后,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找到了拿破仑家。 拿破仑家很简陋。拿破仑一家住在一处低矮的房子内。 约瑟夫看到推门而入的德茜蕾,大吃一惊,连问:“你怎么来了?” 德茜蕾静了静,缓缓道来:“请你们准备几件拿破仑的衣服,我要去看他。” 莱蒂齐亚被深深感动。她走上前来,抚了抚这位仍如少女一般娇艳,但却如磐 石一样坚定的姑娘,含泪道: “谢谢你。他要去闯世界,他要去征服世界。现在出了事儿,我们是该共同努 力救他出来。” 德茜蕾接到:“然后再让他去继续征服世界。” 莱蒂齐亚搂住了姑娘,激动他说:“你太了解他了。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创造奇 迹。原来只是我同他爸爸相信,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你。” 德茜蕾终于挣脱了哥嫂的劝阻,拿着包裹找到了城防司令部。一位少校接待了 她。 “小姐,这包裹是怎么回事?” “这是送给拿破仑·波拿巴的。你们无辜地抓走了他,他是我的朋友,请你交 给他。” “啊,这可不行,你叫什么?” “德茜蕾·克拉里。我哥哥不准我送来,我是悄悄跑来的。你们放了他吧,放 了他吧。” 少校被德茜蕾的哭叫搞的没有办法,只好劝她道: “我认识你父亲。请别哭了。” “不!我就要哭!” “好了,好了”,少校被搞得手足无措,只得应道:“我一定给你送去,好吗?” 德茜蕾方破涕为笑。道谢。 少校又说:“我再告诉你两点:第一是拿破仑不会被处死,二是波拿巴不是克 拉里家族的婚姻对象。” 而德茜蕾却只会笑了,因为他根本没听见第二点。 后来拿破仑回忆这件事时,深切而又充满激情:“当时欧仁妮的包裹送来的是 柔情,是勇气,是力量,是我挣脱锁链的信念。” 确实,拿破仑被囚后,他一天也没有停止过对自己重新获得自由的斗争。 他曾上书国民公会道: “难道我不是一开始就信奉革命原则吗?难道我没有参加同国内敌人的斗争, 并作为一位士兵向外国敌人斗争吗?难道你们可以不顾后果地抛弃一个对共和国效 忠的军人吗?…… 一个风吹月黑的晚上,雨刚刚停止。德茜蕾站在窗前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夜,心 情比这天气还要灰黯。 她不知道她的心上人是否收到了包裹,也不知道他受着怎样的折磨和煎熬。当 妈妈叫她赶快上床休息时,她在床上依然不能摆脱阴冷的感觉。 仿佛是在梦里,她又和拿破仑拥抱在花园里,仿佛他楞角分明的唇正印在自己 唇上,仿佛他仍站在身旁,向她诉说着自己的抱负,仿佛他又在她耳边吹起了悦耳 的乐曲…… 德茜蕾微阖着双目,似睡非睡间,好像真的有《马赛曲》响在了耳边,她猛地 坐起,揉揉眼睛,凝神一听,真的!一阵熟悉而亲切的《马赛曲》正悠扬地在花园 里飘荡。 德茜蕾一下子爬起来,鞋也没穿,披着睡衣一下子就冲到了花园。《马赛曲》 猛然止住。 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拥住了到来的德茜蕾。 德茜蕾只觉得挂满泪水的颊被急切地亲吻着,那温厚的唇尚在喃喃地道: “欧仁妮,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德茜蕾抚着心上人又见削瘦的脸,也哽咽着:“波拿巴,是你吗?是梦吗?是 梦……” 刚刚获得自由的拿破仑·波拿巴,他是多么想一步就迈到恋人身边。当他骑马 疾驶到恋人家时,见德茜蕾的屋内已熄灯,本想明天再来,但一腔热情烧得他浑身 沸腾。 他不由地想起德茜蕾非常艰难地送到囚地的包裹。如果说开始他对德茜蕾的爱 尚是在升腾阶段的话,那么此刻他已经感到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 拿破仑把娇弱的恋人用军大衣裹起来,抱到自己的膝上,深情他说: “我的欧仁妮,我再也不能没有你,我们结婚吧。” 德茜蕾笑了,道:“我还没满16 岁,你被捕这段日子,哥哥一直禁止我提起 你。” 拿破仑道:“我是无辜的,所以他们放了我。” 这时的拿破仑仍没有感到这次重获自由,是因为他的才华和能力对共和国有用。 “我的宝贝,我等你到16 岁,我们就结婚。我先征服我的世界,我还是一名 将军,我还要去带领部队。” “你去吧,我等你,一直等你回来接我。” 拿破仑确实要走了,而这次的任务是去解放他曾魂牵梦旋的科西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