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尸体解剖中的疑点 拿破仑临终要求解剖自己的尸体,他对私人医生说:“你决弄不清我得的是什 么病!” 解剖尸体的7 名医生对拿破仑的死因莫衷一是,留下了许多难理的疑团…… 拿破仑终于与世长辞了。忧伤的丧事,一下子全落在路易·马尔商身上。 马尔商是拿破仑在圣赫勒那岛上5 年半的流放生涯中的主要侍者。他现年36岁, 从成年起,就一直服侍着拿破仑。他把自己完全献身给他的主子。他认为,他的主 人是他这个时代(如果不是一切时代的话)的一位伟人。在这段漫长的,慢悠悠的 流放岁月中,马尔商远远避开了龙坞宫这座法国殖民地内的一切纷争,从没想过要 找一个借口以便提前离开流放地回法国去。在最后的几个可怕的月份,几乎每个不 眠的早晨,马尔商都是在他主子的床边度过的。作为对他的忠心的回报,垂死的拿 破仑已经将他和另外两位留在他身边的官员,选作他的遗嘱执行人。这位忠实的马 尔商既己小心服侍拿破仑于生前,而今也当然要他仔细地效劳拿破仑于死后。 在副手们的帮助下,马尔商用麦油精把皇帝的尸体洗刷干净然后把尸体从被用 作病房的客厅搬回皇帝的寝室去。他们把皇帝的尸体安放在他那付铁制的行军床上。 这副行军铁床曾经伴随着拿破仑转战过一个一个的战场。皇帝这间小寝室,如今已 被布置成一个停尸的灵堂:四壁上披挂着黑色的帷幕,祭坛上点着蜡烛,一位牧师 正在念着祷文。马尔商望着他主子的脸,心中想道,拿破仑死后的容颜,好像要年 轻20 多岁。 “在我死后,不要马上埋葬”,拿破仑已经指示他的私人医生,“我要你解剖 我的尸体……我委托你检查这次解剖的一切细节。” 当拿破仑的体质慢慢地向他患的这种神秘病症屈服的时候,尸体解剖这个念头 就一直缠着他。“在你解剖我的尸体之前”,三星期前他就对他这位私人医生说, “你决弄不清我得的是什么病。”就这样,尸体解剖的时间表安排好了,时间就定 在第二天下午两点钟。第二天上午,路易·马尔商一直为尸体解剖的事作着准备。 在弹子房里,弹子台搭起来,拿破仑在生前时常在这座弹子台上辅开他心爱的地图, 重新规划着他的新的战役。这个房间所以被选中作手术室,是因为拿破仑及其随从 们在其中度过了全部流放岁月,(最初的几个月除外)的这座龙坞宫23 间矮小阴 暗的房间中,要算这一间最宽阔最明亮。拿破仑赤裸的尸体被扛了进来,安放在铺 了一张床单的弹子台上。 快到两点的时候,手术参加者和观察员开始默默地鱼贯进入弹子房。在场的17 个人中,有路易·马尔商和他的助手;两名法国官员——蒙托龙和贝特兰;驻圣赫 勒那岛英国总督的代表们和7 位医生。 即将开始的这场尸体解剖手术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在场在每一个人都很清 楚这一点。英国驻岛总督哈德逊·洛已经派了他的一员官员乘上一艘速度最快的快 船,把拿破仑的死讯送到英国去(不过这艘快船也要花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英国)。 这个消息,是欧洲在位的君主们(不论是英王还是俄皇,不论是西班牙国王还是瑞 典国王)已经等待了长达6 年的好消息。如今他们总算可以在他们的宝座上高枕无 忧了。 在欧洲各国的帝王中,没有一个比法王路易十八更感到宽慰的了。这个衰弱的、 不得人心的国王,是拿破仑在滑铁卢最后失败后,由外国军队扶持起来继承他的家 族的王位的。拿破仑曾经在20 年间使欧洲的贵族政治坐卧不安,最初,是他作为 一位朝气蓬勃的年轻的将军在法国大革命的时期,接着便是他作为法兰西第一帝国 皇帝主宰着欧洲大陆的时期。在这20 年间,他率领着他那支所向无敌的、征服了 整个欧洲、打垮了各个封建王国的军队,把法国革命的火种带给了欧洲各国。如今 他终于死了,各国的君主们可以希望,革命的思潮也会随着他的死亡一起被埋葬了。 拿破仑死了,但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为什么这个精力沛的传奇式的人 物,会在51 岁这样的年龄过早地死去?在他流放的这几年间,拿破仑的体质是越 来越衰弱了。他的这种每况愈下的健康状况,成了龙坞宫的法国人和他们的英国守 军之间关系越来越紧张的导火线。流放者们咒骂圣赫勒拿岛的环境恶劣,责怪英国 政府故意把拿破仑送到这里来折磨他。拿破仑的两位常备医生已经作出了“气候疾 病”是他的病因和死因的诊断。哈德逊·洛——这位英国总督很担心解剖的结果会 使他本人和他本国的政府受世人指责。因为他曾参加一次军法会议,听取了有关拿 破仑的病因的分析。会议上有一位军医就说,折磨着拿破仑的疾病是肝炎,而肝炎 正是圣赫勒拿岛恶劣的气候造成的。集中在弹子房里的这17 个人都知道所有这一 切情况,现在他们正在等着解剖手术开始。 在那7 名医生中,有6 位是英国人,都是军医。他们听从哈德逊·洛的告诫, 全都明白他们在尸体解剖中的发现所引起的纠葛。第七位医生是弗朗西斯哥·安东 马尔西,一个31 岁的科西嘉人,受过病理学的训练,在拿破仑生命后期的最后18 个月间,是拿破仑的私人医生。应拿破仑的要求,这次尸体解剖由安东马尔西操刀, 那几位英国医生只是观察员。在人们默默无言的监督下,这位年轻的科西加医生开 始在拿破仑的尸体上动起刀来。他剖开死者的胸腔,让胸腔里的主要器官暴露在众 人面前。供医生们检查。他割下拿破仑的心脏,把它封存在一只灌满酒精的银瓶里。 按照拿破仑的嘱咐,他的心脏要送给他的寡妻玛丽·路易丝。(可是那位英国总督 后来却下令把这颗心脏连同拿破仑的尸体一起埋掉了。)安东马尔西又切下死者的 胃,因为一般人都同意这种看法,胃部的疾病正是拿破仑致命的病症,所以安东马 尔西特意把胃剖开来,让其他医生检查,安东马尔西医生还曾建议对死者的脑子的 结构资料,一定是很令人感兴趣的。”可是拿破仑的几位遗嘱执行人愤然拒绝了安 东马尔西的建议,宣称除了对死因进行必不可少的解剖检查之外,决不容许对死者 的尸体进行更多的破坏。在医生们完成了对各个内脏器官的检查之后,助手们使用 香水清洗了那被剖开的胸腔。由于不必涂打防腐物质来保存尸体,安东马尔西医生 只用一根手术针把剖开的刀口重新缝合起来。 除了安东马尔西和马尔商两人之外,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弹子房。安东马尔西要 求这位侍从长帮他测定尸体的各种数据,并将他的发现记录在案。接着,这个在拿 破仑生前经常帮皇帝穿戴的马尔商,在这最后的时候,又为拿破仑的遗体穿上可悲 的丧服。如他后来在他所写的回忆录中所记述的,他在另一位侍从的帮助下,给拿 破仑“穿上了帝国卫队轻骑兵的全套制服。我们给他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戴上 一条穆斯林的白色领带,并在领带上套上了一条黑色的丝质衣领,用扣子在背后把 衣领扣紧,他的脚上穿了白色的丝袜,穿了齐膝深的白色开丝米的骑马裤和一件同 样质料的背心,外面套上整齐的帝国卫队轻骑兵的制服,制服上缀满了各种荣誉勋 章——这些勋章都是拿破仑在世时设置的,其中有“铁十字勋章”,“联合勋章” ——脚上套着骑马靴,头上戴着三色徽章的礼帽。” 4 点钟,也就是尸体解剖开始之后两个钟头,马尔商和其他的侍者把皇帝的尸 体搬回他的寝室,重新安放在他死去时躺的那张行军铁床上。马尔商和其他的侍者 们,把那幅停放过拿破仑尸体的血迹斑斑的被单剪成碎块,作为皇帝的遗物予以瓜 分。 最后,医生们并不能在一份写成的简单文件中对拿破仑的死因取得一致的意见。 7 位医生分别交出了4 份解剖报告,他们一致同意的只有一点:在拿破仑的胃部靠 近幽门处(也就是胃的张开部分与内脏接触的地方)发现有一处溃疡,安东马尔西 医生称这个地方为“致癌性的溃疡”,那些英国医生则发现是“硬性癌引起的癌症”。 这个说法导致了日后流行的这样一个见解: 拿破仑是因为胃癌或幽门癌而死的,因为拿破仑的父亲就是死于幽门癌的。 但是,并没有一位医生能指出一个实际的癌病灶来。不过,这样一种见解,正 好解脱了哈德逊·洛和英国人的责任,拿破仑将被认为可能是死于一种遗传性的胃 癌,因此,圣赫勒拿岛的气候,不能对他的死负什么责任。 但是那6 位英国医生中,有一位叫托马斯·索特的,还发现了死者的肝“肿大”。 这正是哈德逊·洛在平时所猜忌过的,因而也是他不愿听到的消息——因为肝病正 好支持了这样一种理论:拿破仑的死是由圣赫勒拿岛的气候引起的肝病造成的。那 位英国总督把索特医生唤到他的办公室去,命令他把他的报告中与官方的意图相抵 触的部分删掉,索特勉强同意了。可是,当他后来平安地离开了圣赫勒拿岛时,他 又把他当时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像索特一样,安东马尔西医生也发现拿破仑的肝 脏异常肿大,虽然他并没有在肝脏中发现什么毛病。安东马尔西认为,英国人对拿 破仑的死是负有责任的,因为海岛的气候太恶劣了,他也把这个见解说了出来,因 为哈德逊·洛没有权利可以使拿破仑的私人医生保持沉默。 3 天后,也就是5 月9 日,拿破仑被埋葬在圣赫勒拿岛的一个山谷里。5 月27 日,他的随从们登上了一条开往英国的英国船“骆驼号”,在大西洋南部的这座孤 岛上度过了几乎6 个年头的流放生涯之后,这些法国人启程回到一个他们已经完全 陌生了的世界——一个没有拿破仑的欧洲去。 这次验尸本来留下了许多未解的疑团,但不久,由于他的两个妹妹又死于幽门 癌,因而这一说法一时占了上风。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