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祥的新婚之夜 当拿破仑激情如火地占有约瑟芬时,约瑟芬的小狗在他赤裸的左腿狠狠地咬了 一口。 一丝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新婚之夜…… 不管德茜蕾的心灵重创有多严重,拿破仑与约瑟芬准备结婚了。 在婚前,依法国巴黎习惯,首先要公证男女双方的财产等事宜需要办理。 约瑟芬的公证人拉吉多先生立的字据特别古怪。公证人对拿破仑有怀疑,告诫 他的女主雇不要把财产归夫妻共有。这位小将军何许人也?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蘑菇 而已,明天就会干枯掉。“只有披风和剑”的没落贵族,名声不正,有什么前途可 言?他便需要她成为“军队的后勤。”拿破仑正在公证处等待着,偷看了几眼咨询 中写的话。8 年以后,拿破仑报复了这位公证人,在加冕礼的前夕把他召进社伊勒 里宫来,“宣判”他非参加在巴黎圣母院举行的加冕仪式不可。 约瑟芬在证明自己财产的条款中并没有留存什么东西,尤其因为她负有债务, 她不会忘记给自己留下虚幻的财产。拿破仑因此抱有幻想,不仅可以娶一个出身高 贵的妻子,而且可以讨一个富有的老婆。再说,管它什么财产不财产。此时此刻, 即使是娼妓,他也要娶她为妻。当人们划拟原本公证书时,未来的丈夫首先声明 “除了他的全部衣服和整装以外,没有任何不动产,也没任何动产。”读到这里, 这几行字使他极为恼火。这岂不太寒酸了?人们把这几行删掉了。约瑟芬则在年龄 上弄虚作假。由于马提尼克岛被英国人占领,她弄不到出生洗礼证书。她少报了4 岁,而波拿巴为了同她匹配,则多报了18 个月。他献给未婚妻一枚蓝宝石戒指, 穷酸得很。而结婚戒指呢,只是在上面刻了几个字:“命中注定。” 1796 年3 月9 日晚(共和四年风月9 日),在当丹街的市政府里,昔日的蒙 德拉贡市大厅现在成了婚礼厅,在婚礼厅的候客室里,约瑟芬及其三个证婚人巴拉 斯、塔里昂和未来的经纪人卡尔姆莱正等着迟迟不来的波拿巴。 巴拉斯不耐烦起来,不时看看挂钟。塔里昂则开着玩笑。约瑟芬穿着束腰灰色 大衣礼服,把穿着薄薄的缎面小鞋的脚挨着火取暖,双手托着下巴,再也笑不出来 了。在她桌子后面,勒克莱尔歪着头睡着了。 约瑟芬作为新娘,此时却没有一丝兴奋与期待。她那美丽的眼睛虽然不时地向 门口扫去,但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 她想起了自己的出生地,那个美丽的美洲小岛,想起了自己15 岁时便嫁给的 那个刻板、寡情的丈夫,想起了自己在狱中那度日如年的恐怖岁月,想起自己与拿 破仑的相识。 这个矮小的波拿巴——一位非常粗野、丝毫不懂人情世故、与众泅然不同的奇 怪人物。波拿巴狂热地爱上了她。她让步了,成为他的情妇已经六周了。她为什么 要嫁给他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大概是因为波拿巴希望如此,或者是因为她本人 认为这无关紧要。当她征求公证人的意见时,公证人劝她不要干这种蠢事,波拿巴 一无所有,而她本人也不像过去那样富裕了。钱像水一样从她漂亮的手指缝中流走。 此外,有谁严肃看待这次婚礼呢?当然不会是她,也不会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 难道不是随时可以离婚吗?不管怎么说,这个矮小的科西嘉人并不怎么碍事。他两 天后就要到意大利方面军去挂帅上任了,这是巴拉斯送给他的“结婚礼品”。以后, 他会喜新厌旧吗? 假如他一去不复返…… 10 点了,波拿巴会不会忘了?会不会后悔了?是不是忙于关心出兵意大利脱 不开身?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石阶上传来一声佩剑的铿锵声。将军来了,有 点气喘,后面跟着副官勒马罗严。他向大家致意,匆忙说声对不起,便走到勒克莱 尔身边,摇着他的肩膀: “喂,市长先生,快点,为我们主持婚礼吧。” 勒克莱尔起身,宣讯了法律条文,摇曳的烛光照耀着他宣读。双方交换结婚爱 词。将军的回答坚定有力,约瑟芬的回答像喃喃自语。新郎新娘和证婚人分别签了 字。约瑟芬,以女公民的方式,同出席婚礼的客人一一行贴脸礼。而后,将军同他 的妻子乘一辆四轮敞蓬马车走了,这辆马车是通过巴拉斯从王室车马侍从那里要来 的,以补偿过去博阿尔内在莱茵方面军损失的那辆车子。 新婚之夜对拿破仑的诱惑之大是无可怀疑的。当他带着欢欣的微笑脱去新娘衣 服,准备要她接受那最为美妙的摧残…… 上床后,波拿巴发现约瑟芬的那只哈巴狗正睡在压脚被上。 他挥手驱赶,然而她却反对道。 “你不要打这只可怜的狗,有一次它还可爱地想来我的床上睡觉。你瞧,它看 你的眼睛多么善良……不要有意把它撵去。” 拿破仑并不喜欢这只讨厌的狗,他清楚地记得当他初次来到约瑟芬家时,这只 狗就是用牙齿来欢迎他的。 那天,拿破仑走进约瑟芬的大门,满脸笑容,正想把昨晚想好的话对迎出来的 博阿尔内夫人说时,不想一只狗猛扑过来,汪汪着张开大口,冲着他的腿上就是一 大口。幸亏他穿着长统皮靴,没有伤着皮肉。 博阿尔内夫人笑着喝走了狗,歉意地笑道:“对不起,将军,吓着您了,请进 吧。” 拿破仑不能没有风度地对一只狗表示愤怒,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客厅。 博阿尔内夫人那天着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的衣服又薄又透,似乎全身玲珑的 曲线都能看出来,在微曳的烛光下,泛着一股朦胧的美。 博阿尔内夫人笑道: “我们一家没有成年男人,养只狗为了安全。我不想有什么男人盲目来访,所 以这狗可以说是我的朋友,请您原谅。” 拿破仑的眼睛离不开博阿尔内夫人诱人身影了。听到这话,更加对位美妇倍添 一份纯贞的印象。 他拉住紧坐在身边的美人的玉手,称赞道:“夫人不仅人美,心地也最纯洁。” 博阿尔内夫人宝石蓝色的大眼睛忽闪着,盯着拿破仑道: “叫我约瑟芬好吗?我叫您波拿巴。” 拿破仑不由心驰神摇,有些持把不住了。 虽然,在随后与约瑟芬的交往中,有时为了讨约瑟芬的欢心,他不得不对这只 狗也挤出满脸的笑容,但他实在不觉得它有什么可爱之处。 今天,他更不喜欢把它留在新房里,他认为没有理由让这只讨厌的畜牲来与他 一起分享约瑟芬,约瑟芬只属于他,正像他的剑一样。 他真想把这哈巴狗扔出窗外,继而又意识到这新婚之夜它的吠叫声会是不祥之 兆的,于是一声不响地窜进了被子里。 波拿巴抚摸一阵之后,就疯狂地向约瑟芬扑了上去,那只狗也被他的热情吓坏 了。它不愿看到有人这样虐待它的主人,于是狂吠起来。 波拿巴一边用温和、殷勤的言语抚慰这个畜生,一边继续作乐。他一会儿把它 比作美丽的金色绵羊,一会儿把它比作玫瑰色的兔子和天使,然而只是徒劳一番。 最后,他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哈巴狗落在了地毯上,发出了一阵阵哀叫,而新婚夫妇又开始了他们迷恋的运 动。 突然,波拿巴大叫了一声,痛快的约瑟芬心想丈夫已达到兴奋的高潮。 但她错了,这喊声却是吼叫声,因为哈巴狗早已爬进了被子里,在未来征服奥 斯特里茨的胜利者的左腿肚上咬了一口,事后,他们无法继续游戏,将军再也无兴 作乐。 德·拉韦纳先生曾在回忆录中写道: “早晨,难受的约瑟芬在他的伤口上敷了一些锻花茶,他蜷缩在床上,唉声叹 气他说他要死于狂犬病了。……” 过了许久,约瑟芬已安然入睡,拿破仑却无法赶走心中的不快,渐渐地,对他 们的婚姻平空升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新婚之夜如同滑稽戏似地结束了。…… 第二天,一家报纸用一些很不客气的词句报道婚礼一事: “因战绩辉煌而闻名欧洲的波拿巴将军(据说在成为法国政府的将军以前,这 位科西嘉人是巴斯蒂亚一名执政官的办事员)在回到军队重新夺取三月战功以前, 一心想采摘爱神之花。 “其实,对于爱情和婚姻,这位年轻的英雄已如愿以偿。 “他娶了32 岁寡妇博阿尔内夫人,但她仍感觉良好。” “婚礼充满欢乐。到场的有巴拉斯先生、塔里昂先生和他美丽的卡巴曲丝。 “塔里昂、巴拉斯先生待人亲切、热情。他们不忍看见将军满脸愁云,如此以 来,他们已问心无愧,轻松自如。” 第二天,在约瑟芬的请求下,夫妻俩双双去圣日尔曼寄宿学校看她的两个孩子, 一个叫欧仁,一个叫奥坦丝。欧仁已经15 岁了,身材又高又细,眉清目秀,但有 点柔弱。奥但丝还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穿着康宠太大学生制服,一点也显不出可爱。 一双眼睛很温柔,一头金色秀发,侧面像只绵羊的脸,是从她父亲那里继承下来了。 兄妹俩对将军都很冷淡。 在孩子们看来,他们的母亲是屈高就下,与地位低下的结婚,降低了她的身分。 波拿巴早已料到他们会反感的,但他却感到自己对他们充满友爱之情,对他们的未 来承担责任。 约瑟芬很爱这两个孩子,当德博阿尔内子爵死在断头台上时,其财产全被没收 的遗孀频临绝境。她儿子虽很年幼,但她仍担心贵族头衔会使他的儿子横遭迫害, 于是将他托付给埃歇尔街一位木匠抚养。住在这条街的妇女常常看见他肩扛扁担在 大街上走。 现在他已长大了,约瑟芬希望这位将军丈夫会给这个不幸的儿子带来前途和荣 誉。 奥坦丝一次在巴拉斯家里吃晚饭时见过拿破仑,回家的路上她哭了。此时波拿 巴尚沉浸在新婚幸福中,没有感到这种敌意,他觉得自己对孩子们充满着友好的感 情,并要对他们的前途负责。 波拿巴在约瑟芬的怀抱里又过了一夜,然后是一天繁忙的工作。晚上,他登上 驿站快车,随行的有朱诺、路易和财务官肖韦。他站在门前台阶上柔情缠绵地向妻 子挥手告别。妻子答应,他一旦接管军队,就去找他。拿破仑脸贴着车门,朝意大 利疾驰而去。他渴望着获得功勋,在他的想象中,荣誉的花束已经撒满在他的脚下。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