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期之末…… 在这个时期之末,我又独自驻足在新发现的土地上,似乎这次长途跋涉全属徒 劳。就在生的阵痛里,就在我早期的诗歌源泉喷涌而出,莫名的恐惧使别人也使自 己惊惶不安之际,就在我的创作欲望已经激发的那个新的黎明,我陷入了极度痛苦 和第二次孤独中。我何去何从?我应回归哪里,应投往何方,应在何处沉默或激动? 我向光明和黑暗的所有方向看去,除了我亲手精心创作的空虚之外,一无所见。 然而,最靠近的、最根本的、最广泛的、最出人意料的事物,直到此刻才在我 前进的道路上出现。我思虑过整个世界,却没有想到人;我残忍而痛苦地探索过人 的心灵;我看见了城市——不过是空荡荡的城市,却没有想列人;我看见了外表悲 惨的工厂,却没有看见屋顶下的、大街小巷的、车站的、城市里和村野上的痛苦。 最初射穿西班牙吉他的子弹没有使它发出乐音,却使它喷出鲜血,这时我的诗 歌幽灵似地停留在人类受苦受难的街心,并开始从它顶上升腾起一股鲜血的激流。 从此以后,我的道路与大众的道路汇合了。我突然觉察到人民需要我从孤独的南方 向北方进发,人民期望我卑微的诗歌能成为剑和手帕,以便擦干深重的痛苦使他们 淌下的汗水,以便使他们得到一件争取面包的武器。 从此空间拓宽了,变得深厚而且持久。我已经稳稳站立在大地上。我们要不受 限制地掌握存在的一切。我们无需探寻奥秘,我们就是奥秘。我的诗开始成为空间 茫无边际的氛围——既弥漫于海下又弥漫于地下的氛围——的物质部分,开始进入 奇异植物的长廊,开始在大白天与太阳的幽灵谈话,开始勘察藏在大地隐秘处的矿 坑,开始使秋天和人建立起已被遗忘的联系。天空暗淡下去,而发出的磷光和令人 恐惧的闪电不时照亮天空;一座用远非最直露、最陈旧的语言建造的建筑物,隐约 出现在天边;一片新大陆从我的诗歌的最秘密的原料中升起。我定居在这片土地上, 为这个王国进行分类,触摸它所有的神秘海岸,平息它的浪花,浏览它的动物学, 走遍它的地理经度,就这样度过了许多黑暗、孤独和渺茫的岁月。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