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色列的“原子弹之父” 对佩雷斯来说,第二次中东战争的最大收获是法以关系的加强,正是在这种背 景下,他又开始了新的以色列军火工业的创业进程。 1957 年5 月27 日,佩雷斯和达扬率领一批以色列军界高级官员,再次秘密 地登上了法国军方派来的专机。飞机这一次并没有在巴黎降落,而是飞到了马赛附 近的伊斯特瑞空军基地。在那里,全体以色列人换乘另一架法军飞机,飞往北非撒 哈拉沙漠中的贝沙尔——法军的导弹试验基地。 佩雷斯和达扬在贝沙尔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亲眼观看了法制1000 型、1100 型和4500 型地对地导弹的发射试验,还考察了法军装备“秃骛”战斗机的103 型 空对空导弹。法国空军司令查理将军亲自陪同以色列客人,两个国家军队之间的关 系简直密切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但佩雷斯的头脑中却闪出了另外一重意念,回国 后他向本—古里安报告说:“在未来两三年中,法国将生产出更先进的制导导弹。 但他们不会把最先进的武器卖给我们,所以我们必须自己建一座生产导弹的工厂。” 生产制导武器,这意味着首先要发展电子工业。“老人家”没有说话,在一旁的达 扬却提出了不同意见——他以前几乎从未对佩雷斯的建议提过不同意见。达扬认为, 以色列财政力量有限,目前不应发展电子工业,而应集中力量投入到飞机制造业等 部门。佩雷斯没有与达扬争辩,但他似乎觉察到,未来战争的英雄是“电子芯片”。 佩雷斯瞒过达扬,在某种程度上也瞒过了本—古里安,秘密下令在以色列飞机公司 里建立了一个电子制导工程研究室。若干年后,以色列试制成功“杰里科”地对地 导弹、“蜻蜓”空对空导弹和“加布里埃尔”舰对舰导弹后,达扬才不无内疚地向 佩雷斯表示祝贺。 然而,飞机、坦克和导弹都不是佩雷斯最关心的东西。自从位于内格夫沙漠中 的迪莫纳原子反应堆开始建设后,佩雷斯一直考虑的问题是:现有的原子能反应堆 功率太低,以色列必须拥有一座24 兆瓦的原子能反应堆。 问题又被提到了内阁特别会议上。如同以往,大多数部长对购进24 兆瓦原子 能反应堆提出了反对意见。本—古里安再一次以他那毫不妥协的精神否决了多数人 的意见,这使佩雷斯的设想成为了可能。 法国内阁这时已进行了改组,布歇—莫努里成为总理。对于佩雷斯提出的要求, 布歇—莫努里自然表示同意,但前提条件是以前总理居伊·摩勒为首的社会党人必 须表示同意,佩雷斯好不容易说服了摩勒,但担任法国外交部长的皮诺又通过访法 的以色列外长梅厄夫人提出了他的反对意见: (1 )以色列要求得到的这种“援助”在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2 )如果美 国发现法国向以色列提供24 兆瓦的原子能反应堆,美国在原子能技术方面对法国 的帮助就会中止;(3 )如果法国在这方面向以色列提供援助,苏联就有可能把核 武器引入埃及;在这种情况下,法国并不是在帮助以色列,而是帮助俄国人用核武 器武装埃及。 佩雷斯后来承认,皮诺的论点是很难直接反驳的。不过他还是找到皮诺,用一 段经过深思熟虑的开场白开始了谈话:“可能我们还年轻,但也不是孩子。现在我 们可能无意把那个东西(指24 兆瓦原子能反应堆——作者注)引入中东,但你能 预料到3 —4 年后中东的局势是什么样子吗?或许到那时,美国人会要求我们引入 那个东西,而您,皮诺先生,会出来阻止我们去找美国人。”佩雷斯表示,“俄国 人把那个东西引入埃及,这是有可能的。但是,假如俄国人真的把那个东西引入 埃及,而我们却没有,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们是从你们这里买呢,还是去找美国人?”说到这儿,皮诺打断了佩雷斯的 谈话。“这倒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说,“你的考虑是对的,我没有想到这一 面。”他接着问,是否以色列能作出保证,即3 —4 年后该原子能反应堆开始运行 时,还能继续与法国就该问题进行“磋商”。佩雷斯毫不迟疑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皮诺又思考了几分钟,最后说,他已被佩雷斯的“论点所说服”。 问题到此并没有结束。当时法国政局不稳,有消息说,布歇—莫努里政府因在 “阿尔及利亚问题”上处理失当,立即就要垮台。佩雷斯要赶在法国政局变动前签 订购买原子能反应堆的合同,否则将功亏一篑。 佩雷斯怀揣皮诺表示“同意”的信件赶到法国总理府,但法国反对党已在议会 提出了对布歇—莫努里政府的不信任案,法国总理不得不跑到议会去应付就此问题 举行的辩论。不过,布歇—莫努里留下口信,当天下午6 时半,他“将抽空从议会 回未,与佩雷斯签约”。 当佩雷斯下午按时来到法国总理府时,布歇—莫努里还未能从议会辩论中脱身。 佩雷斯等了一小时,觉得再等下去就会前功尽弃,于是硬着头皮赶到法国议会。 趁着议会辩论休息的空儿,佩雷斯总算见到了布歇—莫努里。形势对这位法国 总理来说非常不妙,政府垮台只是时间问题。佩雷斯觉得一刻也不能耽误了,直截 了当甚至是超乎寻常地向布歇—莫努里建议:签约“可以推迟到明天早上,但条件 是,如果本届政府垮台,您在签约时必须把日期提前一天,也就是表明协议是在政 府垮台前签订的”。 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小国的使者曾经向一位大国的总理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如果 布歇—莫努里让警卫人员把佩雷斯赶出去,这是一点儿也不奇怪的事情。然而,布 歇—莫努里没有这样做。他怀着一种有些难以捉摸的微笑盯了佩雷斯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说:“明天上午9 点来我办公室吧。”次日,佩雷斯准时来到法国总理府。后 来他在日记中写道:布歇—莫努里“整夜未眠,眼里布满血丝,因为昨夜他的政府 垮台了。他掏出笔,说道: ‘我的社会党朋友(皮诺)已经同意了。’他给能源部长(纪尧姆)写了封信, 告之后者法国政府已于前日批准了在以色列建设该项设施(指原子能反应堆)的协 议,要求能源部长予以执行。”佩雷斯在得信后原想立即电告本—古里安,但还是 决定先去法国能源部。果然,法国能源部长纪尧姆在看完协议文本后提出,由于协 议中有政治性条款,协议应由法外交部及其属下的国际原子能合作机构执行。 佩雷斯又一次返回布歇—莫努里的办公室。这位“看守政府”总理召来皮诺及 皮诺的能源事务助理路易·儒西,要求他们立即设法制订一个能“执行法以协议” 的方案。儒西与佩雷斯工作了一整夜,次日清晨制定出法国向以色列提供技术援助 并提供24 兆瓦原子能反应堆所需材料的“技术性协议”。那一天的准确时间是: 1957 年10 月3 日。 37 年后,美国作家威廉·伯罗斯和罗伯特·温德雷姆在他们所著的《临界质 量》一书中指出:以色列在20 世纪90 年代已不仅拥有200 多枚原子弹,还发展 了能与超级大国媲美的多层次、一体化的核作战能力。“以色列真正的核武库之父, 是西蒙·佩雷斯。”本—古里安在接到佩雷斯的报告后,真是有些感到心花怒放。 在一些知情人心中,法以关系的“天空”也是如此“蔚蓝”。然而,好景不长,由 于法国在阿尔及利亚的殖民统治日益陷入困境,法军又在右翼党派的支持下掀起了 骚乱。公众希望能恢复秩序,于是请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英雄、当时隐居在科隆 贝村的夏尔·戴高乐将军。1958 年5 月31 日,法国组成了以戴高乐为总理的新 内阁。六个月以后,法国通过新宪法,建立了实行总统制的第五共和国,戴高乐出 任总统。 法国政局的变化在以色列引起了不安。过去,由于以法政界交往很深,不论哪 个党上台执政,以法关系都未受大的影响。但戴高乐对以色列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在巴黎常来常往的佩雷斯也只见过他一回。所以,戴高乐一上台,佩雷斯又被派往 巴黎,“摸一摸新政府的脉搏”。 1958 年6 月29 日,佩雷斯向本—古里安呈递了一份预测法以关系发展的备 忘录。在会见了部分新政府的成员后,佩雷斯认为,尽管戴高乐想重新确立法国在 阿拉伯世界乃至全球的地位,但他会继续保持对以色列友好的政策,“这是因为, 戴高乐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且对以色列显示出来的政治、军事和社会活力表示敬仰”。 显然,佩雷斯对法以关系发展的前景估计太乐观了。没过多久,戴高乐宣布法 国将从阿尔及利亚“脱身”,佩雷斯立刻觉得情况有些不妙——法国在阿拉伯世界 重塑自己的形象,这说明以色列的“价值”降低了。他也迅速联想到24 兆瓦原子 能反应堆,虽然大部分零部件已运到施工现场,但未来在核燃料供应上,以色列还 需依赖某个大国。 24 兆瓦原子能反应堆的建设,可以说是在最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早一些时 候进口的小型反应堆被建在特拉维夫市南边的索雷克,新闻记者可以去参观,物理 系的学生也可以去实习,显然想起到一些掩人耳目的作用。至于小反应堆的“大哥 哥”,被安置在内格夫沙漠深处的迪莫纳小镇附近,对外称是建一座“纺织厂”。 在其后的几年中,很少有人对为什么要在沙漠深处建一座“纺织厂”产生怀疑,甚 至内阁中的许多部长也不知其真实用途何在。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1960 年初,一位法国神甫来到位于内格夫沙漠 的比尔谢巴市。在市长招待客人的宴会上,神甫小声地问:“事情干得怎样啦?” 多喝了几杯的市长在兴奋之中把迪莫纳正在建造一座原子能反应堆的事情告诉了客 人。不幸的是,这位“神甫”是法国情报界的工作人员,此次来以色列专为察看保 密工作进行得如何。 当年5 月16 日,法国外交部长德姆维尔召见以色列驻法大使沃尔特·埃坦, 向他宣布了法国政府的三点决定:(1 )现在是将迪莫纳工程公之于众的时候了; (2 )迪莫纳的核“工厂”应当受到国际监督;(3 )从现在起,法国将不再向以 色列提供铀原料。戴高乐后来在自己的回忆录中解释这一决定的原因时说:“我们 停止向比尔谢巴市附近一家把铀转换成钚的工厂建设提供援助,是因为其有可能在 某一天造出原子弹来。”佩雷斯承认,比尔谢巴市长的泄密所产生的后果是极端严 重的。他一面要作出部署,加强保密措施,一面又要再去一趟巴黎,为本—古里安 紧急求见戴高乐作准备。 在飞往法国的班机上,佩雷斯想到,他所要前往的巴黎已不再是近几年他熟悉 的法国首都了——秘室会谈不会再有了,也不会有朋友宁可瞒着自己的政府来帮助 他,一切都要按正规方式,打着官腔来办事。 6 月8 日,佩雷斯在巴黎拜会了法国原子能部部长皮埃尔·威廉。威廉向他解 释说,要求公布法以原子能合作一事主要来自与该项目有联系的企业家,他们认为, “由于该项目的规模和派往迪莫纳的法国人人数,要想继续保密、丝毫不加以泄漏 是不可能的。这些法国人的合同上都写着他们将被派往‘一个气候炎热的沙漠地区 ’,要指出具体位置在哪儿,这一点儿也不难。”通过与法国原子能部长的谈话, 佩雷斯心里有了与法国外长德姆维尔会谈的底。不过,他这时在法国为数不多的朋 友之一——法军总参谋长勒沃将军提醒说,法以关系变冷的源头就是德姆维尔。他 劝佩雷斯“不要与德姆维尔谈具体问题。没有他,我们干得很好,将来也会干得很 好”。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绕过德姆维尔,吃亏的只能是以色列。在这种情况下, 佩雷斯6 月8 日下午就前往法国外交部拜会德姆维尔。 会谈围绕着四个问题进行,首先碰到的就是公开迪莫纳原子能反应堆的事。佩 雷斯告诉主人,以色列原则上同意公开这方面的情况,但要求采取一种全面宣布法 以科技合作的方式,原子能反应堆只是众多合作项目中的一个,在文件中只占一小 段。另外,佩雷斯表示,在消息公布后,以色列将开放迪莫纳反应堆,“甚至连苏 联大使都可以去参观”。 说到这里,佩雷斯看到那位不苟言笑的法国外长稍稍抬起了眼皮。他抓住这个 自认为是转机的时刻告诉德姆维尔,在公布了法以科技合作项目后,以色列将适度 “弱化”法国所起的作用,以免给法国“带来麻烦”。 德姆维尔插话了,法国人特有的骄傲驱使他不能不说:“……任何贬低法国科 技成就的做法都是不可取的。”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向公众说明迪莫纳原子能反应堆 的用途,对此佩雷斯早已胸有成竹。他告诉法国外长,由于印度、瑞典、联邦德国 和加拿大当时都已建成了24 兆瓦原子能反应堆,以色列“完全可以不加修饰地告 诉世人”,它的原子能反应堆“将纯粹用于和平目的”。 问题转到了第三个——国际监督,对此,佩雷斯坚决予以反对。他说,由于没 有适用的机制,国际监督意味着“向俄国人敞开了大门”。这时,佩雷斯看到德姆 维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相信这一点已经说通了。 最后说到了铀燃料的供应。佩雷斯提醒法国外长说,根据两国间的协议,以色 列在核废料的处理方面有与法国“磋商”的义务,因此法方大可不必为此担心。 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儿。德姆维尔在结束时告诉佩雷斯,他要与自己的 同事商量一下,6 月13 日将给予最后的答复。佩雷斯心里清楚,这个时间仅仅比 本一古里安到达巴黎的时间早几个小时。 从总的方面说,佩雷斯是乐观的。他觉得自己即使没有完全说服德姆维尔,也 在大多数方面满足了法方的要求。或许正是因此,6 月13 日他看到德姆维尔不苟 言笑地向他走来时,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德姆维尔告诉佩雷斯,在宣布法以原子能 合作情况问题上不能采取任何可能被人认为是阴谋的变通办法,否则将影响法国的 声誉。尽管佩雷斯反复辩解,德姆维尔还是拒绝了以方的任何建议。 本—古里安在巴黎拜访戴高乐为法以解决核问题带来了一些新气氛。虽然双方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达成协议,但戴高乐许诺说,法国将重新考虑它在这方面的政策, 他还建议皮埃尔·威廉与佩雷斯在这方面继续保持接触,本—古里安对这一切都感 到颇为满意。 然而,政策的重新评估并未带来以色列所期望的结果。1960 年8 月1 日,德 姆维尔再次召见埃坦大使,通知以方,如果耶路撒冷方面坚持反对国际监督与公布 事实,法国将停止援建以色列反应堆的项目。法国外长补充说,巴黎愿意补偿以色 列在这方面的损失,埃坦据此判断,这回法国是“动真的”了。 摆在佩雷斯面前的问题是:包括本—古里安在内的以色列政界要人都坚决反对 国际监督,法国停止对以色列核项目的援助已不可避免,但正在建设之中的原子能 反应堆工程不能停下来,法国还必须提供以方所需的信息资料。为此,佩雷斯于11 月初又一次前往巴黎。 在与德姆维尔和威廉的谈判中,佩雷斯告诉他的法国对手,以色列现在已不反 对公布原子能反应堆的情况了。但是,以色列反对由法以来共同公布这一情况。佩 雷斯的道理是:如果承认这是一个法以之间的合作项目,由于法国拥有先进的原子 能技术,世人会怀疑法国在这方面支援了以色列。佩雷斯提议由以色列单边宣布一 个“开发内格夫沙漠的五年计划”,其内容包括扩建比尔谢巴大学,改造沙荒地, 当然也包括建设一个原子能反应堆。计划中指明法语是比尔谢巴大学所教授的“第 一外国语”,这样,法国技术人员到那里去就不会有太多的猜疑。如果有人问以色 列的原子能反应堆技术是谁提供的,以方可以以避免阿拉伯国家对该国实行制裁为 借口而加以保密。佩雷斯认为,照这种办法做,如果国际上有人提出问题,只会去 找以色列,而不会给法国造成什么压力。 德姆维尔过去曾说过,他绝不同以色列达成任何“密谋”。但是听了佩雷斯的 说法,他明确表示赞同。至于国际监督问题,佩雷斯说,法国应当继续提供技术支 援,以使以色列完成它的原子能反应堆工程。但法国可以不执行原协议中向以色列 提供核燃料的义务,这样既可使法国对从核废料中提取何种物质不承担任何责任, 也使以色列免除了须受国际监督的义务。德姆维尔再次同意了佩雷斯的建议,但他 心里明白,科学家1948 年就在内格夫沙漠中找到了铀矿物质,核燃料对以色列来 说不是什么重要问题。 不等法国和以色列在原子能反应堆问题上达成完全一致的意见,美国《华盛顿 邮报》在1960 年12 月18 日突然刊载了记者的一篇报道,说美国官员估计“以 色列将在五年内制造出第一枚原子弹”。 无论这篇报道对问题的判断有多模糊,它对世界舆论所起的作用是“爆炸性” 的。法国外交部沉不住气了,通过发言人告诉记者,法国正在帮助以色列建造一座 原子能反应堆,但其目的“完全是为了和平利用核能”。 情况的紧迫也使佩雷斯立即向属下下达了“表态口径”: (1 )索雷克的原子能反应堆规模很小,而迪莫纳反应堆也仅仅是出于科研目 的而建的;(2 )迪莫纳反应堆只是开发内格夫沙漠大规模建设中的一个项目; (3)建设迪莫纳反应堆的决定是以色列自主作出的,外国的帮助在工程建设上不占 主要地位;(4 )由于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原子能反应堆目前被置于国际监督之 下,所以对以色列正在建造的原子能反应堆实行国际监督的建议也是没有法律依据 的。 在佩雷斯的具体策划下,以色列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公布了它正在建造原子能反 应堆的事实:先由本一古里安在议会宣布一个简短的声明,强调反应堆的目的完全 是用于和平研究工作,然后再由一名被事先指定的议员发问: “有报道说以色列正在制造原子弹,此报道是否属实?”本一古里安面无表情 地回答:“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一报道纯系谣言!”坐在议会旁听席上的佩雷 斯在听完“老人家”的回答后起身离开会议厅,他最清楚什么是有意,什么是无意 …… 如果说佩雷斯使以色列在1960 年的法以原子能反应堆争执中勉强过关的话, 那么同一年他还终于做成了与法国的最后一桩“大买卖”。 1960 年2 月,佩雷斯赴法催促法方交付以色列定购的最后六架超级神秘式战 斗机,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但佩雷斯并没有因此而停步不前,他要求法国军界向以 色列提供最新型的法制战斗机——“幻影”,法军方表示为难,说此事必须先经外 长德姆维尔批准,佩雷斯因此前往法国外交部。 从侧翼入手,引诱对方进入自己的轨道,历来是佩雷斯的拿手好戏。谈话一开 始,佩雷斯就问法国外长,他对继续援助以色列持何态度。 德姆维尔很谨慎,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只能重申戴高乐定下的腔调: “对西方世界来说,以色列的地位很重要。法国当然是西方世界的一员,所以也要 尽自己的责任。”“部长先生不反对公开这样一个事实,即法国将像以往一样继续 支持以色列吧?”佩雷斯接着问。 德姆维尔依旧小心翼翼,他反问:“你想公开什么?是买幻影飞机的事吗?” 显然,他对佩雷斯的来意非常明白。 “不,”佩雷斯回答说,“我只想请您公开这样一个事实,即法以友好关系将 继续发展下去。我认为,公开这样一个事实将有助于遏制阿拉伯人,并将使我们的 人民感到放心。”德姆维尔,这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跟随戴高乐将军的“老兵”, 看了看眼前这个战后成长起来的“犹太政治家”,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从你 们的观点看,你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干事情要考虑北非穆 斯林国家的反应。倘若我们照你的想法去做,必然在北非产生对法国不利的影响。” 佩雷斯暗暗佩服这位戴高乐的“老兵”对问题的全面看法,但他装得似乎有些糊涂, 忙问:“哦,原来是遇到了左右为难的事。不过,部长先生,我想请教您,政治家 在遇到左右为难的事时应该怎么办呢?”年轻人的“谦恭”使得德姆维尔颇为得意, 他回答说:“在政治生活中,若是遇到左右为难的事,就用两种声音说话。”“两 种声音”,这当然不是说有喜有怒,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左右逢源, 谁也不得罪——政治“厚黑学”的第一要领。佩雷斯当然深谙此道,他赶忙跟着说 :“好,我们就走这条路!”资深政治家是不能否定自己的。话既然说出来,德姆 维尔就不能拒绝幻影飞机的交易。3 月份,三家法国飞机制造公司的代表来到以色 列国防部,当着佩雷斯的面与以方代表签订了出售幻影飞机的合同。 出售幻影飞机是法以之间“最后一桩”军火“大买卖”。1967 年第三次中东 战争爆发后,桀骜不驯的戴高乐将军没有听从美国的指挥,下令对以色列实行军火 禁运。但到这时,以色列已全面掌握了幻影战斗机的性能和制造技术,以色列航空 工业公司在幻影飞机的基础上生产出后来作为以色列空军主战飞机的幼狮战斗机。 法国不再支援以色列,而以色列也不再需要法国……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