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救人质,内争功劳 1976 年6 月27 日,星期日内阁召开每周例会,讨论预算问题。为争拨款份 额,各部部长不惜作冗长发言,反复叙述本部门项目的重要性。佩雷斯感到有些厌 烦,耷下他的眼皮,不知不觉陷入梦境。 突然,他的军事副官伊兰·特海拉上尉轻拍他的肩膀,递上了一份军事情报局 的急电。上面写道:“由本一古里安机场飞往巴黎的法航139 号飞机在雅典加油起 飞后被劫持,目的地不详。”佩雷斯一下子从半昏睡状态惊醒过来,连忙把急电交 给了拉宾。拉宾阅后宣布休会,留下国防、外交、司法和运输部长组成应急班子。 经过短暂讨论后,大家认为,按照有关航空法的规定,法国政府对旅客的安全负有 责任,应当把此事通知它,并希望它不要向恐怖分子妥协。 佩雷斯回到国防部办公室后,找来了军队的总参谋长古尔将军。两人经合计决 定,如果被劫持的飞机要求返回本一古里安机场,就允许它降落,并以特种部队尽 快制服劫机者。 傍晚得到的消息是,飞机到了利比亚的班加西。21 时左右,飞机在加油之后 又起飞,目的地仍然不详。佩雷斯回到家中,刚准备吃饭,又传来飞机向以色列方 向飞来的消息,佩雷斯立即又赶往机场。 1976 年6 月28 日,星期一午夜刚过几分钟,佩雷斯来到本一古里安机场。 所有航班都已停飞,整个机场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在行动总指挥库蒂·亚当将军的 临时指挥所里,佩雷斯见到了古尔。快到1 点钟时,有消息说,由于苏丹喀土穆机 场拒绝让被劫持飞机降落,该飞机正向约旦首都安曼飞来,说不定还要降落在本— 古里安机场。 佩雷斯决定抓紧时间见一下特种部队的成员们。在库蒂·亚当的陪同下,佩雷 斯来到机场栅栏外的一处小棚子里,那些他所谓“军队中的精英士兵”正在这里隐 蔽待命。他找到这支小分队的负责人乔那桑·内塔尼亚胡中校,向其询问营救人质 的准备工作。谈话刚开始就传来消息说,被劫持的飞机已改变航向,向南飞行。换 言之,飞机降落在本—古里安机场的可能性已不存在,戒备状态可以解除。佩雷斯 与内塔尼亚胡转了个话题,谈起文学以放松一下情绪。不过,两人谁也没想到这是 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佩雷斯也没想到,多年后,已牺牲的内塔尼亚胡中校的 弟弟本雅明·内塔尼亚胡成为利库德集团的领袖,以政治上对手的面目出现在他的 面前。 凌晨4 时佩雷斯返回机场主楼的临时指挥所,最新的报告告诉他,被动持的飞 机已在乌干达的恩德培降落。 上午,佩雷斯在国防部查看了被劫持旅客的名单——虽然没有什么重要人士, 但在200 余名旅客中有一半是以色列公民。有消息说,乌干达总统已接纳了动机者, 并以贵宾相待。 佩雷斯闭上眼睛深思了一会儿。乌干达和它的总统阿明对佩雷斯来说岂止是一 般的熟悉,以色列曾长期向这个国家提供军事装备,该国的空军也是靠以色列的专 家才得以建立起来的。佩雷斯突然想起了退役上校巴鲁克·巴列夫,该人曾任以驻 乌军事顾问团的团长,与乌干达总统埃迪·阿明私交不错。他立刻派人去找巴列夫 上校,要后者打电话给阿明,尽量软化这位乌总统的态度,以为解救人质争取更多 的时间。 1976 年6 月29 日,星期二下午5 时30 分,内阁应急班子召开紧急会议, 劫持者身份已大致摸清,而且他们已于当日下午2 时提出了释放人质的条件。 劫持者是瓦迪亚·哈达德医生所领导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的成员,他 们要求以色列政府于7 月1 日(星期四)下午2 时前释放包括制造1972年5 月30 日本—古里安机场袭击事件的日本赤军分子冈本公三在内的40 名在以色列监狱服 刑的犯人,同时还要求释放在押于西德(6 人)、肯尼亚(5 人)、瑞士(1 人) 和法国(1 人)的若干犯人,共计53 名。 劫持事件一发生,佩雷斯就指示古尔将军研究武力营救人质的方案。在去耶路 撒冷参加应急班子会议的途中,佩雷斯问古尔是否已对方案成竹在胸,古尔提出了 他的想定方案:派一支小分队去肯尼亚,乘快艇越过维多利亚湖,到达对岸的恩德 培机场,击毙劫待者,然后顺原路返回。 “那被劫持的旅客怎么办?”佩雷斯问。 古尔回答说:“靠外交途径,让阿明交还。”“不行,”佩雷斯否定道,“阿 明靠不住,不能让旅客留在他的手中。”就这样,应急班子会议开始时,拉宾问佩 雷斯有否以军事行动营救人质方案,佩雷斯回答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值得批 准的计划……”自从劫持者公布释放人质的条件后,法国政府已宣布释放它所关押 的那名犯人,瑞士和德国政府虽未表态,但也没有拒绝劫持者的要求。现在佩雷斯 拿不出现成的武力营救方案,拉宾表示,人命关天,应当与劫机者谈判,答应他们 的“以人质换同志”的方案。 “不行,”佩雷斯有些激动,没等拉宾作解释就插了话,“我们还没有释放杀 人犯以换取人质的先例!”怎么没有呢?拉宾不用思索就举出两个例子:当年以色 列航空公司的飞机被劫持到阿尔及尔,以色列政府就同意用释放在押犯来换取人质 的生命安全;后来以色列还用同洋办法换回两名在大马士革关押的以色列特工人员。 佩雷斯无法反驳,但并没有沉默。他红着脸,低着头,反复强调说,要是接受 了劫机者的要求,就等于为更大范围的恐怖活动打开了大门;“人质换罪犯”,这 种事不能答应。应急班子会议形成僵局,只好不欢而散。 佩雷斯满怀羞辱。拿不出可行的军事行动方案,不进行谈判又有什么别的选择 呢!回到办公室已是半夜,他不假思索地叫来了总参谋长古尔、行动总指挥库蒂· 亚当和空军司令本杰明·佩莱德将军,要三人立即提出自己的营救方案。 古尔依旧是那套“越湖计划”,没说两句就让佩雷斯打断了。接着是亚当将军, 他建议与法国航空公司取得联系,派两架法航飞机去恩德培:一架空飞机装运被劫 持的人质,一架飞机载着劫持者要求释放的人质;后一架飞机的机组人员全由以色 列特种部队成员装扮而成,一旦劫持者登机要求飞往新的地方,就立即把他们制服。 佩雷斯深思了一会儿,认为这一方案漏洞太多:在巴黎那种各色情报人员荟萃 的地方,要想保密几乎是不可能的。沉思之中,他抬起眼皮看了一下空军司令佩莱 德。 佩莱德显然明白该轮到自己发言了,但说起话来却有点儿让人觉得自言自语的 味道:“或许我们可以空运1000 名士兵去恩德培,控制机场,干掉劫持者,救回 人质。我们现在装备的大力神运输机完全可以执行这样的任务。”这是劫持事件发 生后第一次提到以控制机场为解救人质先行条件的方案,佩雷斯听了顿觉眼睛一亮。 他指示佩莱德立即与伞兵部队司令达恩·肖姆隆将军共同研究实施计划,并将以外 交手段为主之方案定名为A 计划,将机场营救方案定名为B 计划。 1976 年6 月30 日,星期三上午8 时30 分,佩雷斯在办公室召见巴鲁克· 巴列夫上校等三位曾任职以驻乌干达军事使团的退役军官。巴列夫上校告诉佩雷斯, 尽管与乌干达总统阿明尚未直接通话,但经研究认为: (1 )阿明已表示愿意充当动机者与以色列之间的调停人;因其目的是提高自 己的国际声望,所以会劝说动机者延长最后期限。 (2 )作为残忍的独裁者,阿明在国内外很不得人心;如果以色列采取军事营 救措施,伤及乌干达士兵,在乌境内和国外部不会引起强烈反响。 (3 )乌干达军队不堪一击,以色列军队可以采取以精胜多的战术。 佩雷斯听罢,打心眼儿里佩服巴列夫上校的洞察力。他叫来副官,下令在国防 部为巴列夫上校设立临时专用办公室,安装专线电话以利与阿明保持联系。 巴列夫上校不久就与阿明沟通了。巴列夫按照事先的布置以私人身份劝阿明想 尽办法释放人质,但阿明却要求巴列夫转告以色列政府接受劫机者提出的条件。阿 明还煞有介事地告诉巴列夫,机场上已埋了地雷,被劫飞机上也捆了炸药,想用武 力办法营救是不可能的。巴列夫听后告诉佩雷斯,他相信阿明是在撒谎,并且更说 明恩德培机场并非戒备森严。巴列夫的一番话使佩雷斯进一步加强了武力营救人质 的决心。 傍晚,内阁应急班子再次开会讨论处理人质危机的对策。佩雷斯只汇报了巴列 夫上校与阿明通话的内容,没有讲营救方案拟订的进展情况,因为他从来就不愿意 把一个尚未完全成熟的方案在人们面前摊开。 拉宾总理的反恐怖问题顾问、预备役将军里赫文·茨维向应急班子成员汇报了 一旦政府寻求与劫机者妥协时释放在押巴勒斯坦犯人的方案,并说为不突出以色列, 需要请法国政府出面把情况告知劫机者。佩雷斯对此并不十分积极,他深知应急班 子中只有自己与法国政界人士私交最深,要说请法国政府帮助,还要打着他的旗号 去周旋,结果会削弱自己在公众中不向恐怖分子妥协的形象。会议只决定吁请美国 国务卿基辛格、联合国秘书长瓦尔德海姆和教皇保罗六世从中斡旋,又在无实质性 决定的情况下草草收场。 1976 年7 月1 日,星期四7 时45 分,内阁应急班子再次召开会议。首先得 到的消息是:劫机者在前一日下午2 时释放了48 名包括妇女、儿童和老人在内的 非犹太人乘客。这些被释放者返回巴黎后告诉记者,在恩德培机场,犹太人质与非 犹太人质是分开关押的,显然劫机者已把矛头指向了以色列。 怎么办?到下午2 时这个劫持者规定的最后时间已没几个小时了!拉宾再次提 出接受劫机者的条件,佩雷斯又一次硬着头皮强调要寻找其他挽救人质生命的办法。 为了缓和争论,佩雷斯提议把老部下本一纳坦派往巴黎,游说法政界与劫机者联系, 争取释放全部人质而不是仅仅交还非犹太人乘客。 佩雷斯的建议得到批准,会议暂时休息两个小时。佩雷斯抓紧时间赶回设在特 拉维夫的国防部办公室,打算听听巴列夫上校又从阿明那里得到什么信息。 阿明在通话中告诉巴列夫:“转告你们政府,今天下午1 时将有解放巴勒斯坦 人民阵线的重要声明广播。这就是我给你的唯一回答,有什么事听了声明后再联系。” 佩雷斯得知后心中略有些塌实,既然劫持者有重要的话还没说,最后期限就有可能 延长,这将为武力营救人质争取到最可贵的东西——时间。 返回耶路撒冷后,佩雷斯在复会上表示同意与劫机者进行谈判,但强调这只是 争取时间的战术性安排。他甚至还要求参加会议的人“立字为据”,以防未来有人 从中挑拨。就在这时,广播中传来了劫机者发表的声明。 劫机者宣布,除了以色列公民、具有双重国籍的犹太人和法航机组人员,他们 将释放101 名人质;他们还决定把最后期限延长72 小时,改在4 日(星期四)下 午2 时,“如果届时被关押的巴勒斯坦人还未得到释放,人质将相应受到处置。” 时间有了,但劫持者的矛头已完全对准了以色列。大家面面相觑时,也把眼光投到 了佩雷斯身上——为什么武力营救计划还拿不出来? 佩雷斯回到办公室,叫来古尔、佩莱德和情报机关摩萨德的头子伊扎克·霍菲, 询问计划拟定工作的进展。佩莱德瞟了霍菲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你不 能让我扮演詹姆斯·邦德,飞机着陆后,抓住一个警卫人员,问他人质关在哪儿, 然后去救人。”佩雷斯再清楚这位空军司令不过了。 他知道此人心中已有方案,问题是需要更多、更准确的情报,以及必要、可靠 的支援系统。 佩雷斯把脸转向霍菲,要这位摩萨德头子谈谈他所应当提供的情况。佩雷斯被 告之,摩萨德的特工人员当日已从肯尼亚潜入乌干达。 霍菲还告诉佩雷斯,由于阿明曾派人企图谋杀肯尼亚总统肯雅塔,肯尼亚当局 已表示对以色列的营救行动提供必要的支持。 佩雷斯感到事情已开始运作了,挥挥手向三位道别,然后拿起电话与在巴黎的 本一纳坦联系。在电话中,佩雷斯告诉本一纳坦:“今晚你要是与哪位法国妞会面, 调调情就行了,千万可别脱衣服上床。”作为长期跟随佩雷斯来往巴黎的以色列使 者,本一纳坦明白,现在要照旧与法国人交涉,不要让外界看出一点儿破绽,“好 戏”要在劫机者不防备的情况下开场表演。 1976 年7 月2 日,星期五从清晨开始,一条一条的情报和消息就不断地传来 : 以肖姆隆将军为地面总指挥的特种部队已经组织完毕,营救分队的指挥官是乔 那桑·内塔尼亚胡中校…… 由于1972 年3 月断绝外关交系前以色列一直在帮助乌于达训练它的空军,所 以对恩德培机场的跑道情况、建筑物位置了如指掌。在西奈半岛南部的沙姆沙依赫, 营救分队已在一座军用机场内实兵演练救出人质的行动方略…… 摩萨德传来准确情报,被动持的犹太人质被关押在恩德培机场旧候机楼一层, 法航机组人员被关在该层女厕所内,共有六男一女劫机者负责看押他们,楼外由乌 干达士兵守卫…… 中午12 时15 分,佩雷斯向内阁成员大致汇报了营救人质的准备工作,但没 有涉及任何可能泄密的细节。部长们所担心是营救行动能否成功,这一点佩雷斯尽 最大努力作了有利的解释。不过也有不少问题没有回答,会议一开始就定下了规矩 :如果解释人认为涉及机密,可以拒绝回答。 最需要保密的时刻是在晚上。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吉米·卡特的外交顾问布 热津斯基教授正在以色列访问,指名点姓要会见佩雷斯。在晚饭桌上,这两位波兰 出生的政治家用他们的母语开始了谈话。话刚一谈得投机,布热津斯基便问佩雷斯 :“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用军事手段营救在恩德培的人质呢?”佩雷斯心中一颤, 但面无表情,用他早已想好的对策一一列举了采取军事行动的困难,尔后告诉客人, 这就是军事行动不能付诸实施的原因所在。 美国客人相信了佩雷斯的话,两天后才知道这是他的以色列籍波兰裔同胞所设 的圈套。 1976 年7 月3 日,星期六佩雷斯清晨6 时15 分就来到办公室,立即打电话 给营救行动总指挥佩莱德将军询问情况。空军司令再次确认了整个作战和支援分队 的组成: 作战分队共180 人,分乘四架大力神飞机: 1 号机,肖姆隆将军和内塔尼亚胡中校率领的营救分队搭乘,负责袭击候机楼,保 护人质;2 号机,火力压制分队搭乘,负责对付乌干达部队;3 号机,破袭分队, 负责摧毁机场上的乌空军战斗机;4 号机,加油机。 支援分队由佩莱德率领,在肯尼亚的内罗毕机场待命,共两架波音—707 分机 : 1 号机,由佩莱德率领,负责指挥、通讯工作;2 号机,医疗机,共33 名医 务人员负责抢救伤员。 上午7 时40 分,总参谋长古尔将军来到佩雷斯的办公室,汇报了他亲自乘坐 大力神飞机和观看营救分队实兵演习的情况,肯定行动能取得成功。 上午9 时15 分,军方将领在佩雷斯办公室举行行动前的最后一次会议,重申 要在55 分钟至1 小时内完成从着陆到重新起飞的全部行动。 上午10 时整,佩雷斯和军方将领又来到拉宾总理的办公室。古尔将军简要地 汇报了营救行动的每一个步骤,同时摩萨德特工人员也从肯尼亚发回消息,说明一 切都与想定情况所差无几,现在就等拉宾最后下令实施计划了。 照理说,拉宾的命令要等内阁会议批准后才能正式下达。然而,鉴于全体行动 人员需11 时30 分从本—古里安机场出发,到沙姆沙依赫集中,拉宾口头授权古 尔将军开始行动,先期运作。 下午2 时30 分,内阁全体成员开会讨论批准武力营救人质计划问题。那些一 生一世除了做生意时懂得珍惜时间的犹太部长不知道为什么对批准书的措辞产生了 这么大的兴趣,反反复复地争论不休。 时间过得真快,一会儿就到了下午3 时半。佩雷斯的副官走了进来,递上一张 纸条,上面写着:“他们已经起飞了。”佩雷斯扫了一眼,转手把条子递给了拉宾。 拉宾在手中摆弄了一会儿,趁着一位部长刚刚结束慷慨陈词的空儿,向全体阁员宣 布了行动已经开始的情况。就这样,内阁一致通过了“第819 号决定”,上面说: “根据国防部长和军队总参谋长所拟定的计划,批准以色列国防军营救在乌干达的 人质。”短短一句话,竟然耗费了部长们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下午5 时40 分,佩雷斯赶回特拉维夫,但没有立即前往行动指挥所。为了保 守秘密,他还去参加了一位老友孙儿的割礼仪式。夜里11 时,他准时来到指挥所。 特种部队出发后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现在是依计划联络的时候了。 夜间11 时03 分,安装在指挥所墙角的扬声器传来了肖姆隆将军的声音: “第一架飞机已经安全着陆。”整个房间依旧保持沉默,每个人都屏着呼吸, 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11 时10 分,又从扬声器里听到了肖姆隆的声音:“一切正常,其他容后再 报。”随后是一阵嘈杂声,搞不清是无线电的噪音,还是激战中的枪炮声。 11 时18 分,又传来一句活:“退潮。”这是暗语,说明四架飞机都已着陆。 11 时28 分,佩雷斯等人听到:“一切正在按计划执行,我们将随时汇报。 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11 时29 分,又传来一句暗语:“巴勒斯坦。”佩雷 斯明白,营救分队正在控制整个老候机楼,人质已“抢”到了手。 11 时32 分:“杰弗逊。”这意味着已开始撤退人质。 11 时33 分,佩雷斯听到了“交替后撤”的命令声,这意味着营救分队也开 始后撤了。 到底在恩德培机场发生了什么? 当晚11 时,假冒英国航空公司民用飞机的大力神1 号机顺利地在恩德培机场 着陆。内塔尼亚胡等突击队员搭乘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冲出机舱,直驶旧候机楼。 机场上的乌干达士兵还以为来者是他们的阿明总统,让开道路,这使营救分队迅速 地冲进了目的地。待到乌方士兵反应过来时,2 、3 号机已经着陆,压制分队和破 袭分队立即用火力将他们抑制起来。 11 时50 分,佩雷斯等人在总部听到了特种部队传来的第8 个信号:“火力 支援‘施凯丁’。”这说明内塔尼亚胡的营救分队已完成消灭劫机分子的任务,开 始从旧候机楼撤退。“两个‘雅克特里那’。”这说明有两名队员已经负伤。整个 指挥所里没有一个人动一动,连呼吸的声音都难以听到。 11 时51 分,又是一个信号:“骆驼山。”佩雷斯明白,撤退工作已全部完 成,飞机正准备重新起飞。他只觉得心中蹦出一丝喜悦,但没有带动起身体的任何 一个部位。 11 时56 分,肖姆隆将军传来了自己的报告词:“共救出94 名旅客和12名 法航机组人员,总数为106 人。”深夜11 时59 分,肖姆隆又喊话说:“纠正一 下,这里只有93 名旅客,因为有1 人已被送往医院。”0 时的钟声响了,佩雷斯 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古尔将军打来电话,叙述战报详情后,他才站起 来伸了一个懒腰。 1976 年7 月4 日,星期日凌晨1 时,佩雷斯派人找来巴列夫上校,说急切想 知道阿明对恩德培营救的反应,于是巴列夫拨通了电话。 一开口,巴列夫半带揶揄地对阿明说:“先生,我应当对您的合作表示感谢。”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我刚从外面回来,是赶回来的。难道在最后期限前已有了 解决问题的方案了吗?”阿明急切地问。 “我不知道,”巴列夫朝站在身边的佩雷斯挤挤眼儿,“只是有一位在政府的 朋友要我转达对您合作的谢意。”“好,别忘记告诉他在最后期限前拿出解决方案 来。”阿明又重复了一次。 “谢谢,再见!”巴列夫搁下电话,高兴地对佩雷斯说:“不可思议! 总统府距机场三公里,行动完成了一个小时,阿明居然什么也不知道?不可思 议……”清晨6 时,以色列广播电台宣布了“恩德培营救行动”获得成功的消息, 一下子震惊了整个世界。以色列人似乎都长高了一截:他们在六·五战争胜利后曾 有过长时间的骄傲和自豪,但在十月战争初期又蒙受了灾难般的恐慌和耻辱,“恩 德培营救行动”使他们觉得吐了一口气,给了他们所惧怕的恐怖分子以沉重的一击。 “恩德培营救行动”的英雄是战斗中死去的乔那桑·内塔尼亚胡中校。 以色列国防军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并追授上校军衔。新闻界在报道内塔尼 亚胡事迹的同时,也把采访焦点瞄准了这次行动的组织者,没想到这进一步加深了 佩雷斯与拉宾之间的矛盾。既然内阁“第819 号决定”明确说明营救计划是国防部 长和总参谋长拟定的,人们想当然地认为佩雷斯是这次决策中的主角,而拉宾不过 是最后签了字罢了。再加上拉宾政府上台后难以应付十月中东战争所遗留的财政赤 字扩大、失业增多的恶性势头,民意测验中拉宾的得票迅速降低,而佩雷斯的赞成 率却直线上升。到了1976 年年底,与工党联盟合作的民族宗教党退出了与工党的 合作,拉宾只好宣布提前举行大选,时间定在1977 年5 月17 日。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