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苦撑求变 佩雷斯再次当选工党联盟主席不仅增强了他自己的自信心,也鼓动起全党通过 大选重新执政的情绪。利库德集团的经济政策连遭败绩,国内通货膨胀率连续三年 直线上升。贝京政府的财政部长伊加尔·赫尔维茨宣布辞职,贝京不得不于1981 年2 月19 日宣布将原定于该年11 月的大选提前到6 月30 日进行。 代替赫尔维茨出任贝京政府财政部长的尤拉姆·阿里多尔系律师出身,以前从 未有过理财的经历,但他一上任却推行了一条出乎人们预料的经济政策。 多年来,以色列的工业发展主要集中在以军火工业为主轴的产业方面,耐用消 费工业品的生产几乎等于零。因此,轿车、彩色电视机和空调等商品全依赖于进口。保 护性的关税和销售税使这些耐用消费品对中产阶级来说都成了奢侈商品,再加上通 货膨胀所造成的货币贬值,简直让人觉得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阿里多尔一上台, 第一项措施就是宣布削减耐用消费品的进口关税和销售税30—40%,一下子刺激了 国内的消费欲望,引起了购买潮。 阿里多尔的政策显然是利用在朝的有利地位为利库德集团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 收买人心,人们也不难想到这一政策不可能持续很久。佩雷斯和工党的其他议员在 议会向贝京政府提出诘难,但贝京和阿里多尔却诡称,这一做法旨在吸引更多的外 国公司来以色列设点开店,从而打破阿拉伯世界对以色列的经济封锁——政党政治 被说成了为国家利益而采取的正义之举。 消费者更多地是看中眼前利益,因此阿里多尔的减税政策取得了政治红利。在 1981 年4 月举行的以色列总工会中央委员会的选举中,这个有史以来一直是工党 一统天下的地方竟然让利库德集团抢去了26%的位置。然而,利库德集团并不以此 为满足,他们又为大选的胜利迈出了新的步伐。 1981 年6 月7 日黄昏,8 架以色列空军的F —16 战斗轰炸机携带16 吨炸 弹,在6 架F —15 歼击机的掩护下从南部沙漠中的军用机场起飞,沿约旦和沙特 阿拉伯边境低飞进入伊拉克。飞机组合成密集队形,在雷达屏幕上就如同一架大型 民用客机。机群飞临巴格达东南的塔穆兹,开始对一组刚刚完成主体结构的建筑群 实施轰炸,仅用两分钟就将整个目标夷为平地,然后迅速返航。 以色列空军所摧毁的,是根据1974 年伊拉克与法国签订的核技术合作协议所 建设的乌西拉克核反应堆。尽管这个功率为70 兆瓦的核反应堆根据国际防止核扩 散条约接受国际原子能机构的检查,但以色列许多人仍认为它是伊拉克发展原子武 器的基础设施。6 月8 日下午4 时,以色列广播电台宣布了摧毁乌西拉克核反应堆 的消息,立即在国内引起一片欢呼声。贝京的利库德集团又为大选胜利赢得了一分。 佩雷斯在议会就轰炸行动的时机提出疑问:在大选前进行这次军事行动是必要 的吗?贝京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并说国家情报机关已得到消息说,乌西拉克核反应 堆将在7 月份达到“临界状态”,如果那时再进行轰炸,所产生的放射性物质将对 平民造成伤害。换句话说,轰炸是不得已而为之。 以色列的轰炸行为在国际上遭到了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许多国家的激烈抨击, 所以佩雷斯又从另一个侧面向贝京提出质疑。他指出,自从“以色列人的朋友密特 朗”当选法国总统后,法国在对乌西拉克核反应堆的设备和原料供应上一直采取极 严格的控制手段。在没有通过外交途径与法国会商、进一步限制伊拉克的核潜力的 情况下就采取军事行动,显然有害于以色列的对外关系。 对于佩雷斯的指责,贝京采取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行动。他拿出一封1981年5 月 10 日佩雷斯给他的来信,要求在议会外交和国防委员会成员间传阅。 信中表明,早在轰炸行动开始的六个月前,贝京就把政府的轰炸计划告诉给佩 雷斯。佩雷斯来信主要是建议轰炸不要在5 月进行,以免对法国的大选产生于以色 列不利的影响。贝京反问:既然佩雷斯事前知道轰炸计划,政府也接受了他的建议, 未在5 月份实施这一计划,那么为什么还要提出疑问呢? 看来,贝京显然是利用自己的有利地位又赢了一分。民意测验的结果表明,在 即将到来的大选中,利库德集团将在议会领先工党20 个席位之多。听到这一预测 后,佩雷斯觉得到了自己政治生涯的最艰难的一天。他召来自己的助手,向他们表 示了自己打算辞去工党主席的想法,但助手们却劝他“再坚持一下”。五天后, 新的民意测验表明,利库德集团的领先地位可能仅有6 席。双方的差距在缩小,佩 雷斯的信心也越来越增强。6 月30 日的大选中,利库德集团赢得了48 个议席, 工党得到了47 席。虽然因一票之差未能取得议会第一大党的地位,但工党从上一 届国会占32 席一跃上升到47 席,不能不说是令佩雷斯还感到宽慰的事情。 工党已在反对党的位置上苦熬了三年半,下一步怎么办?利库德集团由于也没 得到议会多数所需的60 个议席,所以提出要和工党建立联合政府。 佩雷斯颇有些动心。他召集工党左翼人士开会研究对策,相信只要说服他们, 全党在参加联合政府问题上就不会有什么大的歧见。佩雷斯告诉与会者,有消息说, 如果利库德集团联合其他党派执政,该集团领导成员中的沙龙就会担任国防部长一 职。按照沙龙的本性,他担任国防部长后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战争。在这种情 况下,工党应采取现实主义的政策,参加联合政府,不让沙龙执掌兵权,这对整个 国家来说都是有利的。 然而,佩雷斯的一番话却不为工党左翼人士所理解。在他们看来,利库德集团 的所有领导成员都是好战分子,工党入阁只会败坏自己的名誉。佩雷斯见到此番光 景,只得承认“民族的团结意味着工党团结的终结”,不情愿地放弃与利库德集团 建立联合政府的打算。不幸的是,他对沙龙的预见言中了,新的利库德政府上台不 到一年,就发动了侵略黎巴嫩的战争。 黎巴嫩是以色列邻国中唯一不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阿拉伯国家,占人口49%的 基督教徒——特别是天主教马龙派在政治上掌握实权,而占人口51%的穆斯林,相 对势力较弱。1969 年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把总部迁到黎巴嫩首都贝鲁特后,这个国 家教派之间的矛盾逐步加深,1975 年4 月13 日,马龙派长枪党民兵与巴解游击 队在贝鲁特发生武装冲突,由此引发了至今尚未彻底结束的以基督教徒为一方、以 穆斯林为另一方的多派别全面内战。 黎巴嫩内战的进一步发展,引起了叙利亚部队的进入,以色列也派兵进入南黎 巴嫩,支持基督教徒组成的哈达德部队。1981 年春天,以色列军用飞机在支持长 枪党民兵作战时击落两架叙利亚直升机。叙军迅速调遣部队部署在贝卡谷地,还运 来了苏联制造的萨姆—2 型地空导弹。若不是美国新总统里根派特使从中调解,叙 以之间在黎巴嫩的冲突有可能进一步升级,后来双方虽达成停火协议,但剑拔弩张 的气氛却没有消除。 沙龙担任利库德政府的国防部长后,一心想以战争手段摧毁巴解在贝鲁特的总 部。为此,他曾亲自乔装打扮赴贝鲁特作实地考察,并且为此拟定了详细的“闪击” 计划。沙龙所要等待的是时机和借口,这一天终于让他等来了。 1982 年6 月3 日,以色列驻英国大使施罗姆·阿果夫在出席完一个宴会后从 伦敦多切斯特饭店走出来,直冲他的汽车停放地走去。突然,一名男子从不远的黑 暗处跳出来,没等阿果夫和他的保镖反应过来,便举枪进行射击,然后逃之夭夭。 阿果夫身负重伤,被人紧急送往医院。经过几个昼夜的奋力抢救,阿果夫总算保住 了性命,但也成了终生躺在床上的瘫痪者。 6 月4 日,沙龙下令以空军轰炸贝鲁特以南几处巴解游击队的营地,并声称这 是“恐怖分子”的藏身处。以军的行为自然遭到巴解游击队的报复,几发苏制卡秋 莎火箭弹从黎巴嫩南部打到了以色列的科亚施莫特村。 佩雷斯6 月5 日得知科亚施莫特村遭袭击事后,立即召集包括前以军总参谋长 巴列夫在内的工党军事专家,研究本党对事态的看法和建议。最后大家同意建议政 府派兵赴黎南部进行绥靖作战,肃清距以边界40 公里以内的“恐怖分子”。40 公里的距离是巴列夫提出的,这是卡秋莎火箭弹的最大射程。 6 月6 日是星期天,佩雷斯正吃早饭时接到总理办公室的电话,通知请他与拉 宾、巴列夫和工党左翼领导人维克多·申姆托夫于10 时45 分到办公室来一趟, “贝京有要事相商”。 佩雷斯等四人来到总理办公处时,看见走廊里挤满了军人。沙龙一身“短打”, 周围都是手中拿着地图的参谋人员,简直就像古罗马的恺撤在指挥战争。 看到沙龙这股神气劲儿,佩雷斯在总理办公室坐下后心情甚感不平静——沙龙 指挥的这支军队是在佩雷斯参与下建立起来的,它所使用的武器也大多出自佩雷斯 筹划建立的军工厂,就是目前同以方紧密合作的黎巴嫩基督教徒,也是佩雷斯搭上 的线——但现在神气的是沙龙…… 佩雷斯回忆起那是1960 年的5 月4 日,一位叫斯莱德·贝克尔的年轻英国陆 军上校走进了佩雷斯在国防部的办公室。贝克尔告诉佩雷斯,黎巴嫩将于5 月12 日进行大选,军队受命监督各选举站的投票,并准备制止暴乱。贝克尔受黎巴嫩军 队总司令、基督教徒谢哈布将军之托告诉佩雷斯:谢哈布将军认为他的军队中有不 少崇拜埃及纳赛尔的军官,他担心这些人在监督选举过程中进行宣传,结果使选民 投了那些“左倾分子”的票。为此,谢哈布希望以色列军队能在以黎边界制造紧张 局势,为期一周,这就能使他把那些“亲纳赛尔”的军官派往黎以边界,使他们不 能影响选举。 埃及总统纳赛尔当时被以色列认为是“最危险的敌人”,所以佩雷斯痛快地答 应了谢哈布的要求,而且在实际操作上也颇能合作。自此以后,以色列与黎巴嫩基 督教派人物的联系悄悄地展开,到了黎巴嫩内战爆发,这种合作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1976 年4 月1 日,佩雷斯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来访的黎巴嫩基督教长枪党 政治书记、贝鲁特及沿海区长枪党民兵司令约瑟夫·阿布哈里尔。双方在共同对付 巴解游击队方面达成了不少共识,阿布哈里尔保证要创造一个“新的黎巴嫩,即把 以色列看作是盟友的黎巴嫩”。 三个月以后,也就是1976 年的7 月29 日,佩雷斯又在特拉维夫会见了另一 位黎巴嫩基督教领导人丹内·夏蒙。在这次会面中,佩雷斯确定了后来被称之为 “黎巴嫩纲领”的政策原则:“以色列将继续援助各黎巴嫩基督教派,不加任何先 决条件,也不作任何政治指示。”在这次会面中,佩雷斯还建议夏蒙在南黎巴嫩建 立一支由基督教徒组成的部队,并保证提供一切装备、给养和训练所需。于是,哈 达德少校领导的“南黎巴嫩军”得以建立,尽管它在巴解游击队增强了自己在黎南 部的力量后并没有完全实现当初佩雷斯所预想的目标…… 佩雷斯的思绪被贝京的讲话所打断。贝京严肃而又正式地告诉所有在座者:当 日11 时整,以色列的装甲部队已跨过黎以边界向北挺进。有人问,战斗将持续多 久?不等贝京回答,沙龙说道:“我们将在21 个小时内完成任务。”显然,贝京 对有人打断他的讲话有些不满,他补充一句说:“战斗将最多持续24 个小时。” 事实上,这场在当时列得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使用先进兵器最多的战争打了87 天 : 6 月6 日,以色列军队兵分三路,以贝鲁特为合围目标向北发起了进攻。 6 月8 日,以色列军队在中部战场取得重大突破,在沿海地区也进展顺利,只 是东路部队在与叙利亚军队的作战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6 月9 日,叙以两国军队在贝卡谷地上空开展了激烈的空战。以空军的E —2C 预警机和波音—707 电子干扰机对叙军防空导弹部队实施电子欺骗和干扰,同时, F—16 战斗轰炸机向叙军防空导弹阵地发射美制百舌鸟式反雷达导弹,几乎摧毁了 所有的目标。当日的空战也进行得异常激烈,以空军的突袭和电子干扰造成60 多 架叙军战斗机被击落。 6 月11 日,叙以达成停火协议,以色列军队全面向贝鲁特挺进。 6 月12 日,以军包围了贝鲁特,以色列和巴解同意开始停火。 战争打响的第二天,以色列议会就有人提出对贝京政府的不信任案。佩雷斯作 为议会第一大反对党的领袖,表态极为“谨慎”。在他的影响下,除了一名工党议 员外,其他工党成员都对不信任案投了反对票,结果便利库德集团避免了一场“信 任危机”。 6 月8 日,沙龙到议会外交与国防委员会作证,正式宣布将此次作战命名为 “加利利和平行动”。在问及此次行动的界限时,沙龙有意回避,这使一些工党议 员找到佩雷斯,要求为避免过多伤亡而把行动界限定在距以黎边界40 公里的地方。 对于本党议员的要求,佩雷斯发现自己处于一种两难的境地:尽管他内心中希 望以军的行动有助于壮大黎巴嫩基督教派的势力,不想让进攻立即停止下来,但同 时也不希望出现由于沙龙指挥的军事行动大获全胜而导致利库德集团的威望上升。 为此,他找到贝京,要求后者公开声明:以色列军队将不对贝鲁特实施合围,也不 会切断贝鲁特至大马士革的公路,从而造成以叙两军的激烈战争。贝京一口答应了 佩雷斯提出的要求,并声称次日将在议会宣布此事。 贝京第二天果真在议会发言中重复了前一天对佩雷斯的许诺,他还特别提到佩 雷斯的名字,表现出一副愿意在黎巴嫩军事行动中进行两党合作的样子。事实上, 就在贝京讲话的同时,沙龙指挥的以色列军队已开始向贝卡谷地的叙利亚军队发动 大规模空袭。贝京不仅欺骗了世界舆论,也欺骗了佩雷斯本人,这使佩雷斯极为恼 火——利库德集团又不择手段地赢了一分,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反对党领袖放在眼里。 佩雷斯原想动员力量与贝京等人在议会较量一场,但以色列国内的舆论大趋势 已不允许他这样做。以军的快速推进在国内掀起了一场“民族精神”的热潮,沙龙 一下子成了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即使对他的间接批评也会受到匿名信的恐吓,更甭 说直言加以谴责了。在这种情况下,佩雷斯不得不采取等着瞧的消极守势。 6 月12 日,以军完全包围了贝鲁特,巴解游击队与以色列军队的一场殊死巷 战已迫在眉睫,美国里根政府担心苏联的军事介入,会同法国、意大利等西方国家 把多国部队开进贝鲁特以隔离交战双方。8 月21 日,经过多方斡旋与磋商,巴解 总部及所属游击队开始从贝鲁特撤往北非的突尼斯,整个撤退工作至9 月1 日基本 完成。 贝京重用沙龙并未给自己带来许多好处。这位桀骜不驯的国防部长几乎没把任 何人放在眼里,就连贝京有时也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1982 年9 月18日晚,数百 名全副武装的黎巴嫩基督教长枪党民兵未经任何盘查和阻拦地通过以色列军队在贝 鲁特的防区,进入夏蒂拉和萨布拉两个巴勒斯坦难民营内。自从巴解游击队从贝鲁 特撤出后,这两个难民营内往满了手无寸铁的巴解游击战士的家属。两天后,当基 督教长枪党民兵从这两个难民营撤出时,人们发现营地里出现了1000 多具尸体: 妇女在被强奸后惨遭杀害,儿童胸口上淌着鲜红的血迹,脸上至死还留着生命垂危 时的恐惧。在现代社会竟然出现这种惨不忍睹的场面,真是骇人听闻! 发生在夏蒂拉难民营和萨布拉难民营的暴行遭到了全世界的谴责,以色列军队 故意放纵的行为自然也使这个国家成了被谴责的对象。埃及召回了自己的驻以大使, 美国政府和美国犹太人组织也提出了警告,就是在以色列境内,也有不少群众上街 示威,要求追究沙龙的责任。在这种情况下,利库德政府只得同意成立以大法官卡 汉为首的调查委员会,对贝鲁特的难民营事件进行调查。经过数十次的听证和出示 了几千页文件,调查委员会认定沙龙对难民营事件负有“间接责任”。沙龙为此不 得不辞去国防部长职务而改任不管部长。 然而,贝京政府并没有就此感到日子好过些。国内经济陷入空前的萧条状态, 通货膨胀率已达到数百个百分点。就在此前,贝京的妻子阿丽扎也因病去世。内外 交困的贝京感到心竭力衰,因此于1983 年9 月2 日在提名原外交部长沙米尔为接 班人后辞去了内阁总理职务。 伊扎克·沙米尔上台没几天,就主动邀请佩雷斯到耶路撒冷与其见面。 沙米尔向佩雷斯提出建立联合政府的建议,佩雷斯则表示,这需要与工党领导 层商定后才能作答复。 在工党领导层举行的会议上,佩雷斯完整地转答了沙米尔提出的建议,不过他 补充说:就他个人的看法,利库德政府已接近走到自己的尽头,工党没有必要在这 个时候“爬上”利库德集团的“大篷车”。这一次让佩雷斯言中了。由于工党拒绝 合作,沙米尔政府于1984 年1 月25 日——也就是上台后不足四个月时宣布:大 选将提前在当年7 月23 日举行。 从现实情况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工党在即将到来的大选中取得压倒性优 势的胜利:沙米尔已经68 岁了,缺乏贝京那种口若悬河的辩才,再加上通货膨胀 给经济带来的压力,以及以色列军队在黎巴嫩进退两难、屡遭当地阿拉伯什叶派游 击队的袭击,怎么能阻止工党夺回失去了已七年多的执政权呢? 然而,工党内部却不平静。许多党员认为,佩雷斯是一个命里注定的失利者, 虽然无愧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但决说不上是一位杰出的领袖。在即将到来的胜利 面前,工党党员企盼着能出现一位新的领袖——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一位杰出的 领导人,在党的领袖位子上呆久了,党员也未必不企盼能有新的面孔出现在领导层 的圈子里。 拉宾是一部分党员瞩目的人物,但历史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还没有消失,于是 不少党员又把目光转到了当时担任以色列总统的伊扎克·纳冯身上。 在以色列,总统虽是国家元首,但却是个虚职,有雄心的政治家都把眼睛盯在 内阁总理的位置上。既然有人企盼纳冯出马,纳冯也不推辞。他在任期还有一年的 情况下提前辞去总统职务,通过一些党员提出竟选工党领袖从而进一步竞选总理职 务的要求。 从本一古里安当政的年代开始,纳冯一直是佩雷斯私交甚厚的老朋友,纳冯的 出马使佩雷斯觉得处境很尴尬,佩雷斯于是找到纳冯,许诺让后者在党内稳居第二 把手的位置,从而退出对领袖职位的争夺。没想到纳冯告诉他,已有不少党内资深 人士劝说拉宾东山再起,因此在党的领袖之位竞争中鹿死谁手还难有定论。在这种 情况下,纳冯决定不放弃竞争党的主席的机会。换言之,与其让拉宾“篡位”,还 不如让他——纳冯来争夺一番。 政治有时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事情。佩雷斯见纳冯不肯回心转意,于是掉过头来 去找他的老对手——拉宾。使他难以想象的是,拉宾早已成竹在胸,“交易”进行 得极为顺利。 确有拉宾一派的人士建议拉宾竞选工党主席之职,理由是:佩雷斯与纳冯原属 一派,现在鹬蚌相争,拉宾参选可坐收渔人之利。然而,拉宾经过周密盘算,拒绝 了本派党徒的建议。在拉宾看来,倘若纳冯登上工党主席宝座,第二把手的交椅未 必自己就坐得成;不如支持佩雷斯连选连任从而保住第二把手的既得位置来得更为 可靠。就这样,佩雷斯与拉宾达成谅解:如果后者支持佩雷斯连选连任,一旦工党 取得组织新政府的机会,拉宾将出任国防部长一职。不消说,这个职务在工党内部 已成了第二把手的当然位置。对拉宾来说,真可谓“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啊! 纳冯在得知佩雷斯与拉宾达成谅解后也表现得十分知趣,他立即召开记者招待 会,宣布放弃竞选工党主席的打算,支持佩雷斯连选连任。就这样,佩雷斯在1984 年4 月2 日举行的工党代表大会上再次当选主席一职,并被推选为工党总理候选人。 工党内部的分歧化解了,利库德集团也失去了乘人之危的机会,于是把矛头对 准了佩雷斯。他们造谣说,佩雷斯是一家叫塔德兰的电子公司的合伙人,过去曾以 权谋私,给了这家公司以大量的定单。这一谣言不久就不攻自破,因为佩雷斯担任 公职时,这家公司还没有成立。后来又有谣言说,佩雷斯把儿子和女婿送到国外以 拒服兵役。事实上,佩雷斯的儿子是空军的飞行员,女婿是空降兵部队的中校,两 人都参加了在黎巴嫩的作战,因此谣言还没流传开就自生自灭了。 佩雷斯与利库德集团候选人沙米尔竞争的高潮是在电视台举行的现场直播辩论。 佩雷斯为了在辩论中取胜,特地请来党内的“公共形象”专家约西·萨里德进行指 导,并导演模拟辩论活动。 萨里德的指导无疑是成功的,同时也更增强了佩雷斯的信心。 在实际的竞选辩论中,佩雷斯一开始就占了上风。他彬彬有礼地主动与沙米尔 握手,给人以一个“费厄泼赖”的印象。他有意假作礼貌让沙米尔先发言,从而保 持了后发制人的主动性。不论沙米尔说什么,佩雷斯总是抓住贝鲁特难民营事件和 通货膨胀这两个利库德集团的难言之隐大做文章。沙米尔本来就木讷、不善言辞, 让佩雷斯这么一攻,几乎完全乱了方寸。工党的竞选顾问都相信,佩雷斯不仅已经 胜了这场辩论,而且也将在选举中获得全胜。 辩论进行到最后,沙米尔提出两党在大选后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对此,佩雷 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予以回绝。后来的事实说明,佩雷斯显然低估了利库德集 团关于建立联合政府的主张在选民中产生的积极影响。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