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鹤龄的婚事 金大漠 一、瞌睡、健忘有苦衷 说起来,魏鹤龄在影坛是出了名的“瞌睡大王”。他无论在什么场所,一空下 来就会打瞌睡。某晚,他应朋友之约去赴宴,在公共汽车上睡着了,跟着车转了一 个来回,才被售票员发现叫醒,仍然回到上影厂门口,只得打电话向那朋友道歉。 早年在重庆演话剧《重庆24小时》,他饰演的角色在一场戏里受了伤躺着,不料居 然在舞台上睡着了,当轮到他表演时,却没了反应,急得台上其他演员直跺脚,乐 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新中国成立后,老魏到北京参加全国第一次文代会。周总理 一见到他就问:“老魏啊,你还爱打瞌睡,还忘台词吗”老魏憨笑着点点头。周 总理亲切地拍着他的肩头,要他注意身体,多为人民演好戏。老魏十分激动,后来 多次向亲友说:“周总理记性真好,连我爱打瞌睡,爱忘词的事都记着……”关于 老魏演戏爱忘台词的事也闹过不少笑话,赵丹说,他就吃过这个苦头。有一次,两 人同台演戏,老魏演着忽然忘了词,一时接不上来。机灵的赵丹知道他有这个毛病, 急中生智临时编些台词来说,想帮他胡弄过去。想不到老魏忽然又记起了那段台词, 回过去演得头头是道,反而弄得赵丹措手不及,难以应付。台下观众都以为是赵丹 忘了台词,气得赵丹下台后哇哇直叫。老魏只得陪着笑脸不吭声。 老魏为什么会有这两种毛病呢这与他的一次不幸婚姻有直接关系。 二、不幸的婚姻 老魏一生结过三次婚。头一次是在农村。这种包办婚姻自然令魏鹤龄不满。婚 后不久,魏鹤龄投考山东省实验剧院,居然录取了,与他同时录取的还有崔嵬。魏 鹤龄从此走上了“戏子”的路,就与农村妻子断绝了关系。 魏鹤龄第二次结婚是在上海。他因主演《名优之死》获得成功。随后进艺华影 业公司当电影演员,在影片《人之初》中扮演男主角崭露头角,小有名气。1933年 秋,从北平来了一个名叫刘莉影的年轻女演员,她找上魏鹤龄的门,自称原是东北 流亡学生,因在北平参加进步演出结识了一位男同事宋某,彼此成为好朋友。如今 宋某被捕了,他留下话,叫刘莉影到上海找魏大哥帮她介绍到文艺团体工作。一向 讲义气的魏鹤龄真的帮她找到了合适的工作。刘对魏挺感激,在以后相互交往中产 生了感情,结为夫妻,并生下女儿小莉。翌年,宋某获释从北平到上海,老魏热情 接待,出钱为他治病养伤,尽心关怀。令老魏震惊的是,刘莉影与宋某在北平已同 居,成为事实上的夫妻,而他至今蒙在鼓里。他感到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又有口难 辩,陷入痛苦万分难以自拔的境地,萌发了自杀念头,遂服下安眠药40片。幸亏抢 救及时保全了性命,可从此落下了爱打瞌睡和记忆力差的毛病。宋某诚恳地向老魏 袒露胸怀,绝无责怪之意。他尊重刘莉影的选择,并立即离沪回北方去了。刘莉影 也寻死觅活地表达她对老魏的爱心不变,白头到老。然而,仅过了两年,她就自食 其言了。那是发生在日军攻占上海的“八一三”事变之后,他们都参加了上海抗日 救亡演剧队,先后离沪奔赴抗日大后方。刘莉影先行到达武汉,竟与同行的话剧演 员田某同居了。老魏这时刚到南京,得知妻子变心的消息,急忙将女儿小莉托付陶 金夫妇照料,只身乘船赶到武汉,找到刘莉影,责问她究竟爱谁刘狡猾地说“两 个都爱”。田某提出通过抓阄子决定刘的归属,并让老魏先抓,以示优待。老魏不 知其诈,结果只抓到一张白纸片,丢了妻子。 三、理想的伴侣 老魏第三次结婚是在重庆。那时他在“中电”任演员。1939年随“中电”《长 空万里》摄制组到昆明市,并参加抗日救亡活动。他因早年参加抗日救亡大队在上 海战场上腰部负伤,此时因劳累又复发,行动艰难,由陶金夫妇请来为“中电”宣 传队绘制演出海报的国立艺专女学生袁蓉帮助护理。袁蓉原名袁世蓉,河南项城人, 是袁世凯的族妹,亲戚们戏称她为“袁公主”。袁世蓉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因热 爱绘画艺术,立志成为画家。她考进国立艺专学校后改名袁蓉,身带数千元随学校 迁到昆明,准备赴法国学美术。她对年长厚道、演技高超的魏鹤龄十分敬仰,在护 理老魏生活期间萌发了爱情。他俩在热恋过程中,老魏将他往日两次不幸的婚事如 实说明,得到袁蓉的同情和谅解。1940年初,他们联袂返渝,着手准备婚礼。不料 刘莉影突然回来,哭诉田某已与她分手,看在往日情分和女儿小莉身上要求和老魏 破镜重圆。优柔寡断的老魏显得犹豫不决。袁蓉毫无怨言,反而表示愿意退出,并 愿把准备好的结婚物品奉送给他们复婚之用。她这种宽容、大度深深感动了老魏, 毅然决定婚礼照常进行。34岁的魏鹤龄终于与20岁的袁蓉结为终身伴侣。参加婚典 的来宾有影剧界、文艺界人士三百多人,著名电影剧作家孙师毅为介绍人,郭沫若 为证婚人,大作家老舍等都赠送内容别致的祝词。郭沫若赠诗一首:“四月四号的 今天晚上,大星小星聚满一堂。有一个最大的明星,使电灯失去了光亮。但有一朵 鲜艳的芙蓉,在群星中开放,星花交映,地久天长,愿明年的今日,有小小的天使 做对成双。” 新郎新娘好不光彩,成为轰动重庆的新闻佳话。婚后袁蓉成为最优秀的内当家, 她把全家的生活作了妥善安排。每月她从自己的银行存款中取出相当于30块银元的 款项汇到上海,供养老魏前妻生的3个孩子,同时又拿出私房钱搞好小家庭生活,把 “穷戏子”老魏调理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一扫往日愁眉苦脸的样子。很快,袁 蓉自己也做妈妈了,她不仅爱自己的孩子,又托人从上海把刘莉影生的小莉接来, 为她缝衣做鞋,教她读书写字,尽了当母亲的全部职责。 魏鹤龄是1979年病逝的,临终前,他已经讲不出话,只是用不断颤抖的手,对 终日伴随在身旁的老妻写下了“我要死了,就不能再演戏了……”魏鹤龄一生拍片 39部,演出话剧40多出。他虽然离开了我们,却给中国电影画廊留下许多熠熠生辉 令人难忘的艺术形象。 摘自《上影画报》2000年第9期金大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