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同志是有功的” 高梁 一 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前沿指挥所里,滴滴嗒嗒的电报声,急促的电话呼叫声, 参谋人员穿梭般往来的脚步声……整个山洞都沉浸在一派忙碌之中。 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全然不顾警卫人员的劝阻,如同一座钢铁铸成的雕像,巍 然屹立在洞口旁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双目凝望着前方那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山 头。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鏖战。此刻,他的心又被武器弹药发生的质量问题,以及 大后方的供给运输问题揪紧了。在这样险恶的激战中,如果贻误一分一秒的战机, 那是要以战士宝贵生命作代价的盃就在这时,一位参谋人员急匆匆地跑到彭总面前 报告:某部急电总部,说摧毁美军坦克最有威力的“57”无后座力炮,易出故障, 要求尽快解决。彭总一听,心中烧起一把怒火,他那只粗大有力的右臂猛地一挥: 立即给中央军委和主席发电说着,他便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指挥所走去。 不久,北京城里传出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央重工业部副部长兼任兵工总局 局长的刘鼎被撤职。原因是“对抗美援朝不负责任”,“犯有严重错误”,云云。 曾在我党中央、周恩来领导下的特科出色地工作,并在西安事变时代表我党在 张学良身边工作过的刘鼎,他一生中最繁忙的时刻莫过于建国初期那二三年了。中 华人民共和国刚一宣布成立,他便肩负起中央重工业部副部长的重担,协助政务院 副总理陈云,抓兵器、机械、电子、船舶和汽车工业的调整及筹建工作。 他忘我地拼命工作,在短短的时间内筹建了我国第一所兵工高等院校——北京 工业学院。那时,我们接管国民党遗留下的兵工厂破烂不堪,设备残缺不全,生产 几乎全部处于瘫痪状态。刘鼎一会儿奔赴西南重庆,对国民党原兵工基地所辖各厂 的情况逐一进行调查研究;一会儿又专程前往山西,对阎锡山遗留的兵工厂进行深 入的了解。他考察、调研了几乎所有的主要兵工厂,根据他亲眼看到的情况和发现 的问题,提出了恢复与建设新中国军事工业的设想。 在北京召开的全国首届兵工会议上,刘鼎请示中央,将会议转为战备动员大会。 在这次会议上,刘鼎指出:“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全力以赴地支援抗美援朝,否则就 是犯罪”会后,他同广大兵工人员在那样紧迫的时间内和艰苦的条件下,研制并 成批生产了“57”无后座力炮、“90”火箭筒、火箭弹、反坦克榴弹、地雷等 新型武器弹药。这批武器弹药,在我志愿军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沉重打击了敌人 的攻势。 当得知“57”无后座力炮在朝鲜战场上出现了一些质量问题时,他心中十分 着急,立即日夜兼程奔赴产地重庆。他从厂家抽调出二门炮,组成一个由专家和技 工人员专门攻关的班子,不分昼夜带领大家研究、改进、试验,问题终于很快得到 了解决。可是,当他满怀喜悦之情回到北京时,有人告诉他,为武器的质量问题, 彭老总在朝鲜骂了娘,听说毛主席还要追究责任哩不久,刘鼎便被撤职,由副部 长降为普通工程师。 一次彭老总回国,得知刘鼎的遭遇,感到非常意外和歉疚他从百忙之中抽出 时间,召见刘鼎,了解兵工生产情况。最后彭老总说:“你是共产党员,可以向组 织,向中央申明情况嘛”刘鼎曾在彭总的直接领导下工作多年,彭老总对刘鼎不 仅看重,而且也十分了解和信任。 1940年初,经朱老总提名,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调刘鼎任八路军总部军工 部部长,彭老总亲自为其宣布命令。彭老总又亲自同左权副参谋长、杨立三后勤部 长,翻山越岭送刘鼎到太行山区军工部驻地就职。 在1943年下半年开始的那嘲抢救运动”中,刘鼎被诬陷为“叛徒、特务”, 彭老总得知后挺身而出,果断地保护了刘鼎,又亲自将他调到中央军委联防司令部 军工局任副局长。 二 1955年夏天,刘鼎的所谓“严重错误”在朱老总、彭老总以及陈云、薄一 波、刘伯承等一批老同志的帮助下,得以更正。他先后被任命为二机部总工程师、 部长助理、副部长。 可是到了那“史无前例”年代,刘鼎又一次遭到严重摧残和迫害,被投入监狱, 一关就是7年1970年,斯诺访华时,他听说刘鼎被关在监狱里,颇为激动地 说:“把这样忠心革命、这样富有才干的人关起来,太不应该。实在可惜我很伤 心很伤心很伤心”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日子里,刘鼎始终不忘为国防事业奉献 自己的才智。狱中没有刀子,他就用牙齿咬出铅笔芯,利用各种能写字的纸片草 纸、牙粉袋、中药包装纸等等,写出了20余万字的技术总结和建议。其中有枪 炮弹药生产的历史经验总结、各种武器的再设计方案;有完整丰富的电解加工工艺 学的精辟论述;甚至还有对旧机床设备的改造及再应用的论述等。 刘鼎的夫人易辉相信党,相信刘鼎,她毅然上书毛主席,信中讲述“西安事变” 时毛主席对刘鼎的评价及刘鼎眼下的遭遇和处境。毛主席很快就看到这封信,并且 在上面批了一句话:“刘鼎同志是有功的。”有了毛主席这一句话,刘鼎便被释放 出狱。 不久,刘鼎被选为全国政协常委,中央还任命他担任航空部顾问,并兼任“西 安事变”史的编写领导小组组长。他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孜孜不倦地工作,直到19 85年秋天病重住院。 三 1983年、1986年,中共中央先后两次作出决定,撤销长期强加在刘鼎 身上的所有错误结论,予以彻底平反,完全恢复刘鼎的政治名誉。1986年7月 25日,刘鼎病逝。他的遗体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 国际友人路易·艾黎,1987年12月31日在《人民日报》上撰文评价刘 鼎:“这个为中国的独立、进步和现代化奋斗了一生的人,他的忠心革命、富有才 干,还有他的虚怀若谷、坚韧负重、超俗不凡、实实在在做实事的品格,正直、正 派的为人,都令我从心里敬佩,难以忘怀。他是个了不起、杰出的中国人。” 摘自《大江南北》1999年第12期 高梁 文 网络图书收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