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光绪载湉(1871—1908)(5) 德宗起居琐记 《翁同騄日记》:光绪三年,上祈雪。雪降,上于雪中不张盖,不准人扫雪, 曰:“是辈不知余心,如长沮、桀溺不知圣人指意所在耳。”时七岁。又记,耀云 舫由进士而九列,上在藩邸时,病痢几危,赖其针灸得安。又,四年,旱。上祈雨, 盼甚切,至书房曰:“宫中茹素五日矣,汝等亦应茹素。”遂传素食。又,五年, 万寿,上在宁寿宫,未尝入座听戏,仍到书房,云:“钟鼓雅音,此等皆郑声,不 愿听也。”圣聪如此,岂独侍臣之喜哉!又,八年,上意畏雷,方读,闻雷,遂甚 不怡,百方开譬,以人声杂混,始读毕。又,十年,太后万寿,长春宫演剧,上只 在后殿,抽间弄笔墨。太后出御台前黄座,上未出。又,十一年,以眼镜一枚进, 上索之切。自昨至今,无词可复也。又,上昨夜未睡,云守庚申,并学洋人以手持 饭,系得之张师傅云云。问子腾,则前一节渺不知,后一节微有影响,初未尝谓当 尔也,力白止之。按,张师傅名家骧,字子腾,与同騄同直毓庆宫。又,养心殿修 沟,上以毓庆宫东室为寝室,有扁曰“妍秘书屋”,修毕,移回。又,十二年,燕 九,上倚太后,御紫光阁,赐宴外藩。此次添传小过堂、跳驼等戏。小过堂者,健 火两营小儿,五人一排打枪者也。上最厌打枪,数日切切于此。传闻尚有烟火,旧 例在山高水长,道光十七年撤。又,上奉太后谒陵,太后赐上黄马褂,即于途次御 之。又,上垂问召见臣工当用何语,遂略拟以呈。批折尚用意。按,是时折件呈上 试批,皆同騄侍拟,故得预闻朝政也。又,上初祀南郊,御前大臣咸称举止严重, 肃穆雍容,不胜欣幸。又,十五年,祈年殿灾,上耸然良久,云:“变不虚生。” 又,十六年六月,久雨,上以秋禾为念,优形于色。又,十七年五月,是日有引见, 雨大,雷轰然,内殿喧哗,盖繁声以乱雷车也。此新样。雨过,上始出回宫。又, 二十年三月,谕偕孙家鼐同至昭仁殿,检点天禄琳琅藏书。上留意古籍,常以宋元 书画赐观。又,五月,上意欲移跸南府,臣谓:“南府何地,岂宜为帝王之居?” 力争数四。后以立山等估费约六百万,始停止。圣德如天,感诵不已。又,二十二 年八月,太后召见于玉澜堂,堂即上寝殿也。命十八、十九听戏,并谕皇帝暂在园 办事,省跋涉。又,九月,召对时,论练洋法兵三十万,上词气奋发,似言京外不 能通力合作,致此因循。此真天下之幸也。又,二十四年正月,上索《日本国志》, 又命索康有为所进书。又,上谕今宜多讲西学,饬拟旨。又,四月,谕:“翁同 騄开缺回籍。”次日,赴宫门叩辞。驾出,急在道右碰头。上回顾无言,臣亦黯然 如梦。 按,同騄获咎亦出太后命,与撤书房用意同也。 《清帝外纪》 德宗喜吃笼饼 德宗瑾嫔,志伯愚都护之女弟也。一日,志府庖丁自制笼饼( 唐人呼馒头为笼 饼,见《朝野佥载》及《倦游杂记》。又吴下呼“膪”,见《正字通》。“膪”读 若“诈”) ,馈进宫中。德宗食而甘之,谓瑾嫔曰:“汝家自制点心( 《能改斋漫 录》言,世俗例以早晨小食为点心,自唐时已如此。引金华子《杂篇》:“唐郑夫 人顾其弟曰:‘我未及餐,尔且可点。’”为证) ,乃若是精美乎,胡不常川进奉 也? ”不知宫门守监,异常需索,即如此次呈进笼饼,得达内廷,所费逾百金矣( 旧制:自嫔妃以次,家人无进见之例。唯于每岁谒陵随行时,其家人贿通总管太监, 约定处所,伫候道旁,车过暂停,道达契阔,或馈遗品物,有痛哭流涕者。瑾嫔外 家得随时馈进食品,以地位较崇,犹为逾格殊荣矣) 。 《眉庐丛话》 谙习英文 德宗谙英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某左丞所授也。时风气初开,坊间英文书不易 得,则请驻京之一英国公使向彼国购寄来华。其所作文,亦时就正于某公使。有福 建一优贡,任公使馆翻译,精英文,德宗特召入,优加赐赉。其人出言,帝能径诵 英文原本政书,不须翻检字书云。 《梵天庐丛录》卷2 好学强记 皇上圣德睿明,学问渊深,枢臣某公曾语予梁启超曰:上性强记,阅奏摺极敏 速,偶有奏摺稍少之日,即端坐追思旧摺,有及数月前、数年前者,枢臣皆忘之, 上犹能指出某人所奏某事,故枢臣多以此被谴责。梁启超所著《变法通议》进呈两 日,梁启超召见,上发出其书,令订正漏误,皆粘出片纸,其精细勤敏如此。有为 进呈之《日本变政考》,连日被促,一册甫上,阅日即催,盖读书之敏可见。盖所 从之师傅学问深博,故上之文学本源极厚。书法钟颜,端厚浑朴,诗文极雅。上退 朝之暇,手不释卷,绝无嗜好,既无权则惟以读书为事,故读书极多。昔岁无事, 旁及宋元板本,皆置懋勤殿左右,以及汉学经说,并加流览。及胶、旅变后,上怒 甚,谓此皆无用之物,命左右焚之。太监跪请不许。大购西人政书览之,遂决变政。 《戊戌政变记》卷9 不如意事常八九 德宗好摄影,与太后、皇后、妃嫔、翁同騄、长麟、汪鸣銮、文廷式、康有为、 梁启超等,各有合摄照片,意以为可,即密赐之,不着墨,不钤印,惟照片反面有 细微之“常八九”三字,意谓不如意事常八九也。戊戌政变后,不复以之赐臣下矣。 《梵天庐丛录》卷2 光绪密谕手诏 杨锐、刘光第、谭嗣同、林旭同参新政,上求治过急,太后弗善也。上手诏密 谕锐云:“近日朕仰观圣母意旨,不欲退此老耄昏庸大臣,而进英勇通达之人,亦 不欲将法尽变,朕岂不知中国积弱不振,非力行新政不可,然此时不惟朕权力所不 及,若强行之,朕位且不能保尔。与刘光第、谭嗣同、林旭等详悉筹议,必如何而 后能进用英达,使新政及时举行,又不致少拂圣意。即具奏,候朕审择。”不胜焦 虑之至。锐等复奏前列四条,大致冠冕堂皇,末谓古天子有亲军,汉之期门、羽林 屯兵,唐之宿卫皆是,今立国之要在乎强兵,宜身为之先,振起民风云云。嗣为太 后所见妒者,谗构其间,指为恶意,锐等以是得罪。宣统初元,锐子庆昶缴手诏于 都察院,而原摺殊不可得,当时有人见者述之如此。康有为未出京时,侯官郑孝胥 被荐入都,召对,献策练举国人为兵,使朝内外群臣尚武,请上自习体操,都人谓 之“三练”,谓练兵、练官、练皇上也。或疑其内含宫中举事之微旨,以讹传讹, 遂有围攻颐和园之说。适于斯际发见锐等请上自揽兵权之奏,其死也宜哉! 《异辞录》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