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哮喘病作战的孩子(2) 孩子出生后不久,一家人就离开了密西昂奈斯地区,老爸又做上了一门新生意, 成了圣依西德罗一家即将破产的造船厂的合伙人。就在这里,埃内斯托的哮喘病第 一次发作。 这是1930年5 月2 日,还有几星期,就是他的两岁生日。据格瓦拉·林奇说, 他的妻子特别喜欢游泳,经常带着孩子去圣依西德罗的航海俱乐部,然后,就把两 岁大的孩子一个人丢在河岸边。父亲在他的传记《我的儿子,切》中回忆说: 5 月的一个早晨,寒风呼啸,我的妻子带着我们的小埃内斯托去游泳。中午时 分,我去俱乐部找他们,准备和他们一起去吃午饭,这时我发现,孩子穿着一身湿 漉漉的游泳衣,已经冻得直打哆嗦。塞莉亚却还一个劲地在游泳。她不是个有经验 的母亲,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已是冬天,天气变化对这样一个脆弱的孩子来说,该 有多危险。 虽然父亲认为一切责任都在妻子身上,可事实上,病灶已经在埃内斯托身上潜 伏。在他出生后40天,他就患上了严重的肺炎,差点儿因此送命。可是母亲塞莉亚 已经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甚至认为自己的遗传害了儿子,因为她小时候也曾得过 哮喘病,这样,她后代得哮喘病的可能性会高达33% 。孩子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到 了1933年6 月,埃内斯托几乎每天都会犯病。 五年里,这家人在阿根廷四处游走,只想为他们患病的孩子找到一块适宜的土 地,至少不要再让他的哮喘病恶化。最后,他们到达了阿尔塔·格拉西亚,这是个 科尔多瓦附近的小镇,海拔高度超过600 米。这里空气纯净,居住的大多是中产阶 级白人,干净而稀薄的空气吸引了大量游客和肺结核病人。来到这里,孩子的病情 果然大有好转。 一家人决心在这里定居。他们租下一所宽敞的别墅,母亲全心全意照顾埃内斯 托,还有他的两个妹妹塞利亚和玛丽亚,以及弟弟罗伯托。家中的另一个小成员胡 安·马丁,在1943年出生。此时,与全世界一样,阿根廷也走进了大萧条时期,可 是,这家人的生活仍然像往日那样宁静。 塞莉亚与患病的长子之间的关系,明显比其他家庭成员要更亲密。也许这是因 为埃内斯托的病,母亲无法不给予比对其他孩子更多的爱。埃内斯托在母亲的膝头 上认识了第一个字母,母亲的性格影响了他的一生。至于家中的顶梁柱呢?不错, 格瓦拉·林奇同样是孩子们亲密的朋友,可是,他却是个疏远的父亲。有时,他会 一连几小时陪儿子游泳、打高尔夫球,可是更多时候,他却完全不理不睬孩子和家 人。当母亲担负起家庭教师、厨师和护士的职责时,父亲却流连于西埃勒酒店,这 是小镇里专供富人享乐的地方。 由于疾病的缘故,埃内斯托没办法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上学,他只上了两三年学, 到了小学的最后两年,他只能尽力去学校。他的弟弟妹妹为他抄作业,他的老师其 实是他的母亲。 国外源源不断的消息,让埃内斯托对这个更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幻想。西 班牙内战对小埃内斯托的影响,远远胜于罗斯福“新政”甚至贝隆执政,对他青少 年时期的政治观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埃内斯托的父亲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在这个病童的生活中,扮演了一 个男性的角色,培养了儿子对于体育的热爱,并且使他相信,顽强的毅力可以令他 战胜病痛带来的种种困难。埃内斯托的父母都热爱体育,喜欢大自然,这种爱好也 影响了他们的孩子。很快,父母就发现,虽然在运动时,埃内斯托表现得很吃力, 可他总是能坚持到最后,在不断的游泳、登山和骑马中,孩子的病情竟然稳定了不 少。 不用上学,埃内斯托在没有生病的时候,可以随意与他的小朋友们一起玩闹。 孩子们是不知道阶级之分的,埃内斯托的朋友中,既有中产阶级的子女,也有些是 住在贫民窟的,这当中包括阿尔塔·格雷西亚高尔夫球俱乐部里的球童和饭店里的 小服务生,还有些孩子的父亲,就在埃内斯托父亲开设的建筑工地上做工。他们既 有像埃内斯托这样的白人,也有很多是黑人,比如在街头卖糖果的扎卡里亚斯。过 去半个世纪了,扎卡里亚斯仍然记得他的这位白人朋友,在他的回忆中,“埃内斯 托是个完美的孩子,没有一点他们那个阶级常见的骄横。” 犯病时,埃内斯托只能乖乖地躺在床上,这培养了他对书籍与文学的强烈兴趣。 他大量阅读了那个时期孩子们必读的经典小说,像大仲马、杰克·伦敦和凡尔纳的 作品,可是他也读了很多超越他年龄的著作,比如塞万提斯、阿纳托尔·法郎士、 聂鲁达、奥拉西奥·基罗加和加西亚·洛尔迦的作品。父母的阅读趣味影响了孩子, 父亲钟爱的是探险小说,而母亲更热爱诗歌和法国文学。 在学校里,埃内斯托只能说是表现平平,他的一位老师埃尔巴·罗西回忆说, 他和他的几个妹妹一样,都非常聪明,可是读书一点也不用功。看起来,他的父母 好像走向两个极点,母亲塞莉亚非常关心孩子的学习,可是父亲却采取了极端放任 的态度。老师这样说: 我只认识他母亲。她真的非常民主,而且非常热心。她每天都来学校,每次家 长会都会来参加,而且跟我说很多话。开着那辆小汽车,接送孩子们上学放学时, 总会有其他孩子们想要搭顺风车,她也会笑嘻嘻地把他们捎上。他父亲是个很高贵 的绅士,好像总是在西埃勒酒店里消磨时间。我好像也只在西埃勒里见到过他一次, 那可是我们这里最高级的酒店。他从来不跟老师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