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与哮喘病作战的孩子(3) 埃内斯托对政治的热衷,此时已经初露端倪。当时的西班牙内战对他影响深远, 不过,作为一个还不到10岁的男孩,他关心的倒不是西班牙的国内政治和意识形态, 而是战争的走向。1939年,他在自己卧室里挂了幅西班牙地图,这样可以更方便地 观察内战局势的发展。他还在自家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小型战场,有模有样地搭设了 壕沟和山脉。 1937年,埃内斯托的姨父、诗人凯耶塔诺出发前往西班牙,作为阿根廷共产党 员,他此 行主要是作为驻外记者,报道西班牙局势。姨妈卡门于是带着两个孩子 去格瓦拉家小住,凯耶塔诺的所有书信和文章都被埃内斯托仔细翻检阅读。国外源 源不断的消息,让埃内斯托对这个更广阔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幻想。 此时他生活中还发生了一件事,西班牙内战期间,一些难民先后来到科尔多瓦 和阿尔塔·格雷西亚居住,离格瓦拉家最近的一户人家,是医生冈萨雷斯·阿古拉 斯一家。他们家的三个孩子与埃内斯托注册的是同一所学校,整整一年时间,他们 结伴一起去35公里外的学校读书。 两个家庭的友谊延续了几十年。冈萨雷斯和其他难民讲述的故事,深深激发了 埃内斯托对西班牙共和国政府的同情。西班牙内战对小埃内斯托的影响,远远胜于 罗斯福“新政”甚至贝隆执政,对他青少年时期的政治观念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埃内斯托的父母也在向孩子传递自己的政治观点。就在西班牙共和国政府失败 后,父亲带着刚刚11岁的儿子去参加了一个叫“行动阿根廷”的组织,并且替孩子 报名参加这个组织的青年团。“行动阿根廷”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反法西斯组织,它 召开会议,为反纳粹军队募集资金,同时通报同盟国的战果。格瓦拉·林奇回忆说, “每次‘行动阿根廷’组织什么活动,或者进行一次重要会议,埃内斯托都会跟着 我一起去。” “去游行,然后让这帮狗屎把我们也拉进来?绝不。如果我没有一杆枪,我就 绝对不会游行。” 埃内斯托好像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格瓦拉家永远一片混乱。他们家的大门永远向外敞开,小孩、朋友甚至素不相 识的客人,不停地在他们家川流不息。他们的待客之道只有两条:第一,无论对谁 都热情有加;第二,孩子理应得到最大限度的自由。自行车和三轮脚踏车可以在屋 里任何一个角落飞驰,无论什么时候到格瓦拉家,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于是, 夫妻俩渐渐发现,原来觉得多得花不完的钱,现在竟然有些不够用了。父亲开始逃 避责任,长期驻扎在酒店里,母亲虽然热情好客、对孩子关爱有加,却不善于料理 家事,孩子们则永远缺乏约束随心所欲。当夫妻俩的婚姻开始出现裂痕,这个家, 就益发混乱。 到了1942年3 月,埃内斯托将近14岁时,父母替他在科尔多瓦的迪安·福耐国 立中学注册,按道理说,作为名门贵族之后,埃内斯托理应就读于当地的贵族学校 蒙塞拉中学。可是父母却宁愿他在更加大众化的迪安·福耐中学读书。就是在这里, 埃内斯托读了5 年书,认识了一群来自不同社会背景的年轻人。 埃内斯托的生命展开了一个新篇章。他对体育的热衷仍然不减当年,特别爱好 的运动是橄榄球,常常在科尔多瓦的草地网球俱乐部与伙伴们一起打比赛,在这所 俱乐部,他还常常和人比赛游泳、打网球或者高尔夫球。他也认识了一批新朋友, 与他关系最亲密的莫过于托马斯·格拉纳多和阿尔贝托·格拉纳多两兄弟。与他同 岁的托马斯是他少年时最好的朋友,而阿尔贝托则是他青年时期骑自行车旅行时的 亲密伙伴。他们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一起品尝到初恋的苦涩滋味,共同见证了阿根 廷的政治风暴。1945年10月17日,贝隆登上了阿根廷政治舞台。 由于哮喘病,再加上父母不和,从埃内斯托的成绩单来看,他在学校只能算是 个表现平平的学生,至多在文科考试中偶尔冒出几次高分。以1945年他在高中的第 四学年成绩来看,他在文学和哲学课上取得了高分,而数学、历史与化学刚刚及格, 音乐和物理成绩则相当低。他对音乐一窍不通,这已经成为了朋友们取笑他的把柄。 事实上,他完全分不清节奏和旋律,不会跳舞,也不会玩任何一种乐器。阿尔贝托· 格拉纳多回忆说: 埃内斯托只会跳探戈,你们都知道,即使听不出来节奏,还是能按一贯的脚步 跳跳探戈。于是我们达成协议,每当探戈舞曲响起时,我就踢他一下,提醒他这支 曲子可以跳。他生日那天我们举行了一个派对,他在上面大出风头,演讲棒极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埃内斯托身上也有可取之处。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和一 个印第安姑娘跳舞,她好像是个麻风病村的护士。突然,乐队奏起了波尔卡舞曲。 我轻轻踢了他一脚,他立刻拉着他的姑娘跳起了探戈。我在一边简直要笑晕过去, 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我在捉弄他,他发火的样子真是有点可怕。 埃内斯托的英语成绩只能用“可怜”来形容,高中第四学年,满分10分的情况 下,他平均只能拿3 分。不过他的法语却很好,在母亲的启蒙下,他法语听说读写 的能力都比同龄人要强,文科的成绩普遍也要优于同班同学。据他的同学回忆,他 读完了所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著作,在与他的历史和文学老师讨论问题时,他们 会发现这个少年想的问题非常深,也非常远。之所以其他功课乏善可陈,老师和家 长认为这是因为他实在过分活跃,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体育、国际象棋和他在 省高速公路局的第一份兼职上。他的父亲因此很骄傲地评价说:“在利用时间方面, 埃内斯托简直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