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利维亚:受难曲(1) “我想死在阿根廷。”然而,心急如焚的格瓦拉,在革命还没开始时,就与玻 共貌合神离。失败,从一开始就在冥冥中留下了伏笔。 在布拉格的日子里,格瓦拉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家乡,一次,他对埃斯特拉达 说:“如果要死,我也希望死在阿根廷的土地上。”反思刚果的教训,他觉得对非 洲的情况不了解,无法带领一群文化背景和意识形态格格不入的黑人战斗,是他失 败的主要原因,痛定思痛,他重新把视野转回拉美。在格瓦拉看来,玻利维亚正是 一个适合他大展身手的地方。 在拉美,玻利维亚只是个不受人注意的小国,可是这个国家的人都相当热衷政 治,时有起义发生,而领导人更是像走马灯一样换个不停。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 它的锡矿出口被美国的三大公司垄断,矿工的收入却仅够温饱。1952年,打着民族 主义旗号的律师埃斯登索罗当选总统,他将锡矿收归国有,又搞了场土改,农民有 了自己的土地。1956年副总统西莱斯上任,通货膨胀日益严重。4 年后,埃斯登索 罗再度上台,工会领袖胡安·莱钦任副总统,此时埃斯登索罗的政策发生了急剧转 变,重新伸手向美国要援助,莱钦于是退出政府,建立了左翼的民族主义革命党。 1964年,美国空军军官学校出身的巴里恩托斯当上总统,他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镇 压工人和学生运动,包括莱钦在内的150 名进步人士被捕或被流放。 格瓦拉认为,革命在玻利维亚将会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农民和矿工将会自然 而然地声援他领导的游击队。同时,比起语言不通的非洲,他和他的弟兄们完全可 以与当地的战士们打成一片。玻利维亚的地理条件优越,毗邻秘鲁、智利、阿根廷、 巴拉圭、巴西等国,他相信,凭借他和他训练起来的战士们,足以将安第斯山脉变 成马埃斯特腊山,当玻利维亚的革命之火被他们点燃,他们就可以一路打下去,将 革命输出到拉美各国,自然,他的祖国阿根廷也将经他之手,转变为光荣的社会主 义国家。 格瓦拉实在是太乐观了,他没有意识到,玻利维亚人虽然三天两头起义斗争, 但针对的往往不是残暴的反动政权,矿工经常会在得到了一个稍稍满意的工资承诺 后,就放弃武装斗争;而村民们更是“窝里斗”的典范,很多个村子都着迷于互相 斗殴、争夺地盘。同时他也没有意识到,如果斗争无法争取到玻利维亚反政府力量 的广泛支持,他必定会陷入孤军作战的境地。 3 月,到达布拉格没多久,格瓦拉就派他的保镖马丁内斯·塔马约(帕皮)前 往玻利维亚,命令他尽快物色一批战士。这些战士将以曾在哈瓦那受到过训练的玻 利维亚共产主义战士为主,同时也包括参加了秘鲁革命的战士,虽说由于革命失败, 他们做了逃兵,可毕竟训练有素,随时可以再参加战斗。帕皮很快找到了玻利维亚 共产党中央委员因蒂和他曾去过苏联与古巴的弟弟科科,同时与几年前就已经奉命 在玻利维亚进行秘密工作的塔玛拉接上了头。 传说塔玛拉是个来自东德、年轻漂亮的女孩,早在1964年10月,她就接到格瓦 拉的命令前往玻利维亚。她化名为劳拉·马丁内兹,声称自己是历史学家兼业余作 家,大摇大摆地进入玻利维亚的拉巴斯。漂亮的姑娘到哪儿都会受到欢迎,很快她 就成为电台节目主持人,打入了玻利维亚的上流社会,与政府的高官攀上了交情, 甚至连总统都以认识她为荣。一次,总统特意邀请她参加一场宴会,在介绍她时, 还特别提及,“劳拉是我的好朋友。”不久,她与大学生马利奥结婚,取得了玻国 国籍。有人怀疑她与格瓦拉之间有过一段情,是否真有这么一回事,已经不重要, 但可以看出,塔玛拉对革命相当热诚,她成了格瓦拉埋伏在玻利维亚的一个最重要 的眼线,在秘密工作中,人们叫她“塔尼娅”。 1966年7 月10日,格瓦拉的两名保镖——刚果游击战中始终在他身边的阿里· 比列加斯上尉(化名庞博)和卡洛斯·柯埃略中尉(化名图马)也前往拉巴斯,他 们奉命在玻国的一处僻静地方买下一个庄园或农场,作为日后的训练基地。按照格 瓦拉的庞大计划,在这里,他将为拉美各国训练精兵强将,成为革命的大本营。庞 博和图马在玻利维亚转了一圈,在南部靠近阿根廷的地方买了一个庄园,庄园取名 为“卡拉米那”。庞博这个大个子,考虑起问题来还是很周到,挑选这个地方,他 认为好处在于人烟稀少且旁边油井很多,只要切断通向智利和美国的输油管,就将 造成巨大的国际影响。惟一的坏处在于,离这里3 公里的地方还住着一户人家,叫 西罗·阿尔加尼亚拉斯,而且此人来头不小,曾经当过卡米里市的市长。 卡斯特罗在此时,曾经与玻共第一书记马里奥·蒙赫进行过一次秘密碰头,卡 斯特罗要求玻共支持“某一个人”在玻利维亚打游击。蒙赫派了4 个人前往古巴受 训,可是对于帮助“某一个人”的事情,他显得并不热衷。他的首要原则,是要保 持对革命的绝对领导权,绝不能让古巴人跑到自己的国家里闹革命,同时,他认为 革命的时机还不成熟,一切要等他发动一场大规模的起义后再说。心急如焚的格瓦 拉,在革命还没开始时,就已经与玻共貌合神离。失败,已经在冥冥中留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