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公民权 在西湖,最让人憋气的是所谓的政治待遇。 我们几个人虽然与战士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但在政治上却完全被打入了另册。 我想订两份报纸,不行。写家信,寄出前要送上面审查,所以我从来只简单写 几句,报个平安就行。家里来信,到我手前也要审查,被认为不该写的一律抹去。 每个周末的组织生活,值星排长一吹哨,宣布党员到一排,团员到二排,非党 非团的战士到三排。我是党员,但不能到一排,二排也不是我这个年龄的人该去的 地方,我只能到三排,跟非党非团的战士们在一起,听值星班长训话。 一九七○年的一天,全营集合选举四届全国人大的军队代表,班长让我也列队 前往。当时我很高兴,但也觉得奇怪,怀疑是班长弄错了或上面疏忽了。果然,快 到营部时,营里一名干部盯着我看了一下,然后跟连长咬了咬耳朵。连长当即对我 说:老秦,你不用去了,回去看书吧。我当时心里又难受又气愤,心想,革命几十 年,反倒连个公民权都没有了。 我受歧视,孩子也跟着遭殃。 畹江住在营部,有位副营长的爱人也住在那里,她有点文化,和畹江比较要好, 可是有一天,她很神秘地约畹江到外面一个地方见面,沮丧地告诉畹江说:“今后 我不能跟你来往了,组织上已经批评了我,说我跟你常在一起是立场有问题。”畹 江把这件事告诉我后,我心里比针扎还难受。我们到底成了什么人,连我们的孩子 都不能正常地与人交往。事实上,畹江参加劳动从来都是积极的,战士们看在眼里, 还在黑板报上表扬过她。 我担心这样的环境让孩子受刺激,同时,那时各地的中小学已经陆续恢复上课, 畹江迫切要求上学,因此,后来她离开了农场,回到了昆明。昆明军区炮四师师长 郭兴和他爱人黎斌,为人正直热情,“文化大革命”初期对我的三个孩子多有照顾, 这次也亏得黎斌同志大力相助,畹江回昆明不久,就顺利地上了高中。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