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国际明星 帕尔梅在国际上的频繁活动,也许可作为他为相10 余年的标志。 帕尔梅重新登上首相宝座的第一年便出国访问20 余次,平均每月两次有余。 此外他还邀请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和其他北欧社会民主党领袖来斯德哥 尔摩。这年他还别出心裁地邀请罗马教皇访瑞。自1527 年古斯塔夫·瓦萨国王断 绝与罗马教廷外交关系后450 多年来,这是教皇第一次踏上瑞典国土。帕尔梅确是 开展全方位外交。 出国访问及迎来送往活动,肯定花费他大量时间和精力,使他无暇顾及国内问 题。难怪《瑞典日报》在他一次出国访问回国时,用通栏标题讽刺说: “帕尔梅今日访问瑞典!”瑞典不像美国。美国几乎每届总统都有自己的“主 义”。就近几十年而言,有“艾森豪威尔主义”、“肯尼迪主义”、“尼克松主义”、” 卡特主义”、“里根主义”等等。连伦敦·B ·约翰逊这个庸才也有“约翰逊主义”, 不知现任总统克林顿是个什么主义。瑞典历届首相没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主义。布 兰亭作为社民党创始人,巧妙利用工人阶级力量,在很短时间里使社民党成为执政 党而名垂青史;皮尔·汉松成功地建设“人民之家”,使瑞典成为“从摇篮到坟墓” 的福利社会,被瑞典人誉为“国父”;埃兰德洪福齐天,在瑞典经济处于“黄金时 代”上台,经济走下坡路时主动让位,舒舒服服地当了23 年太平首相,创西方领 导人执政时间最长的纪录。帕尔梅在国内并无惊人建树,而且还有许多人痛骂他是 “叛徒”、“法西斯”。赫赫有名的社民党右翼老政客阿尔夫·安纳尔斯特罗姆博 居然说他是“苏联克格勃豢养的特务”,保守党著名政客韦尼·布列坦顿咬牙切齿 地对新西兰电视记者说:“请记住,瑞典有一半人憎恶帕尔梅。”有人把社会福利 部门张贴在大街上,提醒大家谨防“艾滋病”的招贴画:“‘艾滋病’——我们大 家都不能不防的病”改写成“帕尔梅——我们大家都不能不防的病”,以发泄心中 的愤懑。然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帕尔梅在国际上,尤其是在一些第三世界国家里, 声誉远远高于国内。他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已远远高于他的各位前任。 不少瑞典人对此不能理解,甚至有些人还将此作为他的“罪状”,至少说他 “不务正业”。最理解帕尔梅的还是他的恩师埃兰德。埃兰德当初之所以培养他当 接班人,主要原因之一是他发现帕尔梅在国际交往中很有天赋。 他对社民党宗旨有透彻的理解,对国际问题非常熟悉,而且掌握英、法、德、 西班瑞典首相帕尔梅牙语。社民党需要这样的人才,瑞典需要这样的领导人,冲出 斯堪的那维亚,扩大瑞典和社民党在世界上的影响。 二次大战后,亚非拉被压迫民族纷纷独立。它们从殖民主义、帝国主义桎梏下 解放出来,除马拉维的班达仍抱住原来的英国主子大腿不放外,其余都在寻找自己 的发展道路,不少国家向往前苏联等社会义国家,尼雷尔、恩克鲁玛、卡翁达等等 都宣称要向社会主义国家学习,走社会主义道路,苏联进而自称是发展中国家的 “天然盟友”。 社会民主党圃于欧洲,影响也局限于欧洲。50 年代初社会党国际作出决议, 向亚非拉第三世界扩张。但进展甚微。埃兰德并认为,瑞典国力与其国际地位很不 相称,‘瑞典模式”需要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世界上一般人对瑞典知之甚少,关 心天下大事的人知道有个诺贝尔奖是瑞典评选和颁发的,喜欢看电影的人知道英格 丽·褒曼是瑞典人,有钱买得起轿车的人知道VOLVO 是瑞典的公司,除此之外呢? 恐怕没有多少了。甚至许多人将瑞典与瑞士混为一谈,连美国人都如此。不少去美 国旅游、出差的瑞典人经常遇到这样哭笑不得的事: “你是哪国人?”美国人问。 “是瑞典人。”“啊,你们的手表不错。”这种不能令人满意的状况必须改变。 帕尔梅当然意识到“天将降大任于斯”,因而不辞辛苦地东奔西跑。这不是他的个 人兴趣,不是游山逛景,不是公费旅行,这是社民党和瑞典国家利益所在。 瑞典民族比较内向,寡语,言行拘谨。在帕尔梅的影响和带动下,瑞典人性格 开始变了,对世界大事开始关心了,有些人还以天下为己任,自觉是代表“天下良 心”,对自己看不惯的事品头评足,甚至破口大骂了。个别外交官对第三世界国家 还有意无意地露出鄙视的神情,有些在第三世界做生意的商人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但他们对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等又有些自卑感。瑞典一家很大的公司 雇了一个英国职员。他只是一个级别很低的职员,但始终摆出一副英国人的傲气, 从不把他的部门领导放在眼里。 一天他去一个中国公司洽谈业务,接待他的中国人说:“啊,欢迎欢迎,你的 老板思凡松先生已经来过电话了。”“他不是我老板!”这个英国人傲慢地宣称。 晚上思凡松经理请客,办公室的白领工人全部参加,这个英国人也在邀请之列。 但除他是英国人外,其余都是瑞典人,当然他们就以母语交谈,忽听这个英国人大 声嚷道: “我们这是国际公司,应该说国际通用语言。人家爱立信公司从董事会到各部 门,开会都用英语,你们为什么说瑞典话呢?”思凡松及其他瑞典人连忙道歉! 这个公司的一个高级职员一天去上海某公司参观、考察,接待他的是公司总经 理。这位中国主人发扬中华民族好客的传统,热情地接待客人。可这位瑞典人却摆 出一副君临天下、不可一世的样子。谁料这家公司刚刚与一家美国公司合资,碰巧 美方经理刚从美国赶来,听说瑞典客商造访,便也来参加会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瑞典人见美国经理来后,态度立即变化,满脸堆笑,说话语气也柔和了,刚才的 傲气全不见了,相反,倒是有点奴气了。 这也许是瑞典这个民族在变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现象吧。瑞典(以及推而广之, 斯堪的那维亚)民族是相当腼腆、自谦的民族,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他们恪守“扬特法则”,满足于自己安静的田园生活,与世无争,户外、村外 的事一概不闻不问。是帕尔梅打破了这个法则,在世界上过问的事情太多,给美国 及其他西方国家带来不少麻烦,因而他是“罪人”。瑞典人有的也许对帕尔梅抱有 成见,但他们谁也不否认帕尔梅通过其国际活动为瑞典赢得了荣誉,不否定他砸碎 “扬特法则”所起的巨大作用。 什么是“扬特法则”呢? 扬特是一座小城镇,那里民风淳朴,自古以来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 人只顾自家的事,谦虚随和,不自以为是,不惹是生非。作家桑德摩斯把他们的生 活准则归纳为十条,成了北欧人的行为规范: 1 、千万不要自以为是,觉得你很了不起;2 、千万不要认为你比别人强;3 、 千万不要认为你比别人高明;4 、千万不要以为你比别人健壮;5 、千万不要以为 你比别人伟大;6 、千万不要以为你比别人见多识广;7 、千万不要对别人指手划 脚;8 、千万不要嘲笑他人;9 、不要以为别人会把你放在眼里;10、不要好为人 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瑞典人变了,变得自信,甚至将自己国家视为世界中心. 要其他国家抄袭它的“模式”。瑞典人被问及“扬特法则”时,他们往往哈哈一笑, 说以前确实有过,现已无影无踪。据说桑德摩斯因此而痛心疾首,他独自一人跑到 挪威的一个偏僻山村度过余生,就像伯夷、叔齐两个老头,因未能阻止周武王伐纣 而跑上首阳山,从此“不食周黍”一样。英国作家莫塞对瑞典人精神面貌的巨大变 化很不以为然。他说:“如今每个瑞典人都在休闲屋前设一旗杆,主人每天虔诚地 将黄蓝两色国旗升起。这不仅仅说明瑞典人的爱国精神而已。瑞典发展很晚,当欧 洲国家几乎都已完成或正在进行工业化时,它还是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但它发展 极快,很短时间内便富裕起来,因此瑞典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我们是世界上最 棒的’这句话从此便挂在瑞典人嘴边,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他们自鸣得意的内心世界。 这句话像录音机一样,不厌其烦地到处重复。与此同时,瑞典人又养成千篇一律的 性格,缺乏个人特点。这些都是农民社会突然被推到工业时代和后工业时代的产物。 因变化太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来调整自己的思想及行为方式。 “直到20 世纪末,人们仍在瑞典人身上看到‘扬特准则’的影子,只见他们 战战兢兢,畏首缩尾,垂头弯腰,走路时眼睛盯着地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脚 步轻轻落下,似乎有些内疚。然而,他们表面的谦恭掩盖了他们的诚实和正直。 “今天有另外一部分瑞典人要打破‘扬特法则’的枷锁。他们是金发碧眼,白 净皮肤、毫无缺点的完人。他们的皮肤被海滩上的日光浴染成金黄色。 他们不再嘲弄自己,而是手持短棒吆喝前进,装着潇洒轻快的样子,常常莫名 其妙地纵声大笑,表情过分夸张,一切放在脸上,但无任何实质内容。”经济是基 础。经济条件变了,意识跟着变化,这是必然规律。英国人、美国人不快了,以帕 尔梅为代表的这一部分瑞典人触犯了他们,他们就对帕尔梅不恭了。 帕尔梅的国际活动是把瑞典塑造成世界中小国家利益的代言人,和平缔造者的 形象,是慷慨的善人,不畏强暴,仗义直言,专为第三世界被压迫、被剥削民族鸣 不平。 尼克松有句名言:任何国家领导人都为本民族利益服务。英国撒切尔夫人说得 更彻底:“对外政策只不过是国家自私自利的表现。”帕尔梅决不例外。他在世界 上奔波也同样是为本国利益。但帕尔梅在为瑞典、为社会民主党服务的同时,也反 映了第三世界中小国家的部分利益,所以他的有些讲话能在世界上找到知音。 帕尔梅是西方第一个谴责南非种族歧视、支持南部非洲民族解放斗争的领导人。 南部非洲人民的独立解放是帕尔梅对国际问题发表讲话最多的题目之一。1976 年他下台后,直到他重新上台、不幸遇刺,他一再利用本国议会、社会党国际、联 合国以及其他许多国际会议,猛烈抨击南非及前罗德西亚的白人统治(参见附件二 :帕尔梅演说《社会民主与南部非洲的解放斗争》),明确表示社会党“永远不能 站在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一边”,“我们必须站在贫穷民族、被压迫民族一边,支 持南部非洲继续进行斗争。”他提醒社会党国际注意博茨瓦纳总统的话: “独立的非洲与西方世界的友谊是否会继续,这将取决于西方对南部非洲解放 的态度。”帕尔梅认为非洲民族主义者追求的只是民族独立,反对种族歧视,他们 独立后不会参加两个超级大国的集团,而会走不结盟道路,因而必须争取。帕尔梅 揭露、鞭挞南非和前罗德西亚白人政权野蛮残暴的种族隔离政策,与他们势不两立。 英国等老殖民主义者以及美国在南非拥有重要经济、军事利益,总以这种或那 种方式维护伍斯特和史密斯的白人统治;伍斯特和史密斯也宣称他们是为维护西方 自由、民主而统治南部非洲的。帕尔梅大声疾呼:非也,种族歧视不能与西方民主、 自由混为一谈。“史密斯最近说罗德西亚和南非达成一致意见,将为保卫白人带到 非洲来的西方民主而继续斗争。伍斯特则要求其他国家支持他为‘自由世界’利益 而进行的战斗,”帕尔梅说。“难道这些人没有汲取一点教训吗?让我们把话说清 楚,民主社会党人将永远不会接受史密斯维护的西方民主,我们永远不会将伍斯特 的压迫、种族主义纳入自由世界之中……”西方领导人中有几个能为被压迫的中小 国家说句公道话的呢?帕尔梅甘冒美、英等国之大不韪,说了!非洲国家领导人当 然对他很感激,而且把他看作大善人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国际社会开始关注南非的种族歧视问题, 50 年代时对 南非还多限于道义上的谴责;而对南非采取孤立和制裁的行动,主要是从60 年代 初开始的。对南非政权进行经济制裁,是国际社会支持南非黑人运动,反对种族歧 视和种族隔离斗争的重要方面,是切断白人当局的外部供应和支持,削弱其镇压能 力的有效途径。联合国大会多次就此问题进行讨论,但由于美、英、法三个安理会 常任理事国交替使用否决权,使安理会一直未能通过对南非实施强制性经济制裁的 决议。60 至70 年代中期,西方资本大量涌进南非,西方国家和南非的贸易也在 继续进行。 1976 年底,帕尔梅当选为社会党国际副主席,负责对南非问题研究小组的工 作。1977 年,他三次前往南部非洲进行实地调查。在帕尔梅的积极倡导和努力下, 1979 年瑞典议会通过了禁止向南非投资的法案,瑞典成为西方国家中第一个对南 非种族主义政权施行经济制裁的国家。瑞典的一些公司开始从南非撤离,瑞典企业 不再向南非进行新的投资、贷款或进行技术转让;而南非的农产品、食品禁止进入 瑞典。 与此同时,瑞典政府又从财政上给予南非解放运动以最大的支持。瑞典每年援 外预算为12 亿美元,其中给予南部非洲国家和解放运动的援助为5.4 亿美元,占 援助总额的42%。据统计,自60 年代以来的二十至三十年间,南非的非洲人国民 大会每年得到瑞典2000 万美元的财政援助。 就在帕尔梅遇刺前的一周, 1986 年2 月21 日,在斯德哥尔摩召开的“瑞典 反对种族隔离人民议会”会议开幕式上,帕尔梅还发表了重要演讲,呼吁全世界行 动起来,向南非种族主义政权施加压力,以消灭种族隔离制度。 他批驳了南非当局要对现制度进行改革的作法,他说:“种族隔离制度是不可 能改革的,只能被消灭。”帕尔梅在反对美国侵略越南问题上,态度坚决,旗帜鲜 明,越南当然感激不尽,其他亚非拉国家也无不喝彩。帕尔梅的这些表现为他、为 瑞典在国际上赢得了众多朋友。当然他也着实冒犯了美国。然而为了国家利益,抱 歉得很,只好得罪了。 1979 年苏军入侵阿富汗。帕尔梅怒发冲冠,声色俱厉地痛斥前苏联,说苏军 “野蛮侵略”是“疯狂战胜理智”之举,是公然侵犯别国主权的罪行,是违反国际 法的罪行,遗臭万年。 “军事干涉别国内部事务,无论如何也是没有道理。人民解放是他们自己的事。 正当大家为控制军备竞赛,为消除饥饿和反对殖民主义奋斗之时,苏军入侵阿富汗 事件给大家当头一棒,给另一个超级大国以口实,更加紧扩充其军事实力和在美国 以前尚无军事基地的地方驻扎部队,给不结盟运动以沉重打击——阿富汗是不结盟 运动的一员。”帕尔梅心血来潮, 1985 年出访拉丁美洲时,居然正式访问古巴。 古巴是美国的眼中钉,肉中刺。美国千方百计去孤立它、扼杀它。西方没有一个国 家的领导人敢与古巴接近,小国固然不敢,英、法、德等大国也不敢。何必为一个 共产党小国使美国不快呢?但帕尔梅去了。这确是需要相当魄力的。卡斯特罗当然 倾全国所有,热情接待他。 帕尔梅为巴勒斯坦伸张正义。1983 年春天,他送走应邀来访的巴勒斯坦解放 组织主席阿拉法特后不久,在斯德哥尔摩大教堂的特别宗教仪式上,呼吁以色列 “承认巴勒斯坦人民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致使旅居瑞典的犹太人骂他是“法西 斯”,“是闪米特人的敌人”。 尼加拉瓜桑地诺革命成功后,帕尔梅又甘冒华盛顿雷霆之怒,成为西方国家第 一个正式访问尼加拉瓜的领导人,而且发表了措辞相当激烈的演说。 帕尔梅演说用的是西班牙文,能与听众直接交流,效果奇佳。二百多年前,林 肯在格拉斯堡发表解放农奴的著名演说时,听众鸦雀无声,人人都被他的讲话打动, 都在仔细咀嚼每个字的深沉含义,直到林肯演讲完毕,听众仍静静站立,一动不动, 忘了鼓掌,更无欢呼。帕尔梅演说时情况正相反,听众对他每一句话都报以热烈掌 声和震耳欲聋的口号。从会场反应来看,帕尔梅的演说毫无疑问是绝对成功的。美 国国务院声称帕尔梅讲话是“片面的、挑衅性的……有倾向性的。”美国驻瑞典使 馆向瑞外交部提出抗议,两国关系又像以前那样僵冷。 帕尔梅也对美国的抗议作了回答。他利用社民党青年团代表大会,抨击美国在 中美洲的政策。 “有人说桑地诺是共产党,是专制独裁,政府不是人民选择的,因而,反对他 们的措施——华盛顿如是说——是符合联合国宪章、美洲国家组织条约的。让我们 来看看联合国宪章等文件所表达的国际法,对国与国之间关系的规则:任何国家不 得干涉他国内政;任何国家均要尊重他国边界和领土完整——所以大国不应对弱小 邻国为所欲为;各国应尽力用和平手段解决冲突。 “中美洲继续是这些规则遭到破坏的地方。国际法对小国有特别重要意义,只 要这些规则遭到破坏,不管是在阿富汗,还是在中美洲,我们都要进行抗议。而且, 美国看来要否认尼加拉瓜政府的合法性。尼加拉瓜的民主是有不足之处。要掩盖这 个事实是无理由的。由于尼加拉瓜国内的政治形势,有些反对党没有参加去年的选 举。然而选举毕竟是朝尼加拉瓜革命的民主目标迈出的重要一步。索摩查时代根本 没有任何选举,美国也从来没有就此提出过批评。 “索摩查的卫队和雇佣兵根本不是拥护民主的旗手。也不是自由战士。 所谓对付尼加拉瓜共产主义的十字军只不过是抢劫贫穷农民的远征军而已。” 帕尔梅发表这一重要演说后四周,便与恩师埃兰德诀别。 1985 年6 月埃兰德逝世,享年84 岁。五万人自动为他送葬。尸体运回老家 兰赛特安葬时,沿途城镇居民夹道送行,将一朵朵红玫瑰撒在他的灵车上。在他生 命垂危的日子里,帕尔梅多次去医院看望,他们谈话的主要内容仍是政治,谈起30 年代欧洲工人运动的分裂和希特勒上台。帕尔梅敬重埃兰德,称他是“技巧娴熟的 政治家”。帕尔梅眼见瑞典人民把他捧为“国父”,场面令他感动。他想他也一定 要使瑞典将他奉为“国父”作为和平中立国家的首相,他最关心的当然是裁军、缓 和美、苏超级大国和两大军事集团之间的关系,以及世界和平问题。 1976 年他下野后,担任社会党国际副主席,是勃兰特的副手,他以此身份为 社会党国际在国际上做了大量工作。他曾接受联合国秘书长的委托,担任调停两伊 战争的特使。1980 年伊朗和伊拉克爆发战争,两个阿拉伯国家兄弟阋墙,同室操 戈,双方损失惨重,世人无不痛心。许多国家政府和领导人出面调停,均无果。是 年帕尔梅作为联合国秘书长的特使进行调停。他五下中东,在战火纷飞的伊朗和伊 拉克之间穿梭,使尽全身解数,奈何两伊积怨太深,帕尔梅无功而返。 裁军是帕尔梅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他为和平、裁军大声疾呼,几乎喊破了嗓 子。他组织起“独立的裁军与安全问题委员会”、发起“五大洲和平倡议”,召开 三十四国裁军会议,竭力推动裁军。 1974 年,他作为首相,在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SIPRI )举办的、庆 祝瑞典一百六十年无战争的大会上发表重要演说,帕尔梅列举美、苏核竞赛造成的 险恶形势,呼吁他们裁军,说:“几年前诺贝尔奖获得者乔治·瓦尔德告诉我们, 核大国手中武器的杀伤力相当于全世界每个人——男人、女人和小孩——十五吨TNT 炸药。今天这个数字还要大。完全摧毁人类文明也不需要这么多炸药。? ? 如今有 种说法: 确保同归于尽(MUIUALASSUREDDESIRUCTION)。缩写就是‘MAD ’—— ‘疯了’!把这一说法缩写成‘疯了’是非常恰当的……”帕尔梅接着呼吁两个超 级大国缓和,说:“缓和对小国决不是毫不相关的。我们生活在超级大国的霸权日 益变本加厉的时代。它们拥有的力量是史无前例的,在武器制造技术方面最为明显, 在科学技术和经济方面也是如此。这对小国的独立构成威胁。”帕尔梅进而号召中 小国家加强团结,当然最好是在瑞典领导之下。“小国如果想要保持独立,它们必 须具有建立相互一致和彼此团结的能力,以寻求国际问题的解决。” (见附件: 《世界和平,超级大国与民族独立》) 70 年代末、80 年代初,美国积极准备在欧洲部署“潘兴- Ⅱ号”巡航导弹, 1980 年里根上台后,准备工作更是加紧进行。西欧各国(赊英国外) 强烈反对,前西德人民更是怒不可遏,群众示威游行,包围美国在欧洲军事基 地事件层出不穷。此事虽与瑞典无直接关系(“潘兴- Ⅱ号”导弹无论如何也不会 部署在瑞典国土上),但帕尔梅岂能置若罔闻。他积极开展外交活动,竭力制止美 国计划。他驳斥美国“潘兴导弹只是中程导弹,是战术核武器”的观点,说“核战 争不可能是有限的,一旦打起来,全世界都得卷进去,超级大国的国土也不可能幸 免于战争之外。美国如果幻想核武器可能是有限的,那么他们的幻想肯定会破灭。 “美国这条战略正渐渐把我们引向核大战,引向最终毁灭。如果北大西洋公约 组织今天宣布,它将不首先使用核武器,那么整个欧洲会松口气。”“独立的裁军 与安全问题委员会”(又称“帕尔梅委员会”)连忙发表一份文件:《共同安全: 生存蓝皮书》,提出一个重大建议:中欧无核武器走廊。这个文件以帕尔梅名义发 表,作为瑞典的倡议。文件称这将促进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缓和”和相互之间的 信任。美国对此当然不感兴趣。美国的借口是前苏联在常规兵力上占绝对优势,而 且就部署在前东德、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匈牙利等国前沿,部署在前苏联的第二 梯队、战略预备队增援也很方便,不似美国需远涉重洋。所以美国及北大西洋公约 组织必须保持核威胁,必须更新中程导弹,使苏联知道,它一旦轻举妄动,就必然 是核大战,就是同归于尽。 英国等个别北约国家对帕尔梅的建议非常反感;联邦德国、奥地利等国则非常 欢迎,其他国家无动于衷。然而使帕尔梅难堪的是,瑞典外交部一官员跟记者聊天 时说漏了嘴,泄露天机,原来这是“独立裁军与安全问题委员会”前西德代表埃贡· 巴尔的主意,帕尔梅只不过是为联邦德国社民党效劳而已。此事很快见诸报端,帕 尔梅当然矢口否认,但不少人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这项倡议的直接受益者是前西德等中欧国家,核武器像瘟神,谁愿将美国 核武器放在自己家里呢?这项倡议如出自中欧国家将是不难理解的。 作为反对党领袖,帕尔梅并没有花很多精力去考虑如何夺回政权。1976年下台 时,他责令副手英瓦尔·卡尔松制定一个夺回政权和恢复瑞典经济的战略,自己则 去国外访问。他觉得议会整天辩论这里是不是要铺条路,那里是不是该修座桥等鸡 毛蒜皮问题,太琐碎了,索然无味。政治家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他看到瑞典 议员为建核电站问题慷慨激昂,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暗暗觉得好笑。能源问题总要 解决的,况且核电站有的已建成,难道拆掉不成?!对不起,恕不奉陪,他又出国 去解决世界问题了。 1981 年国内政治形势已十分明朗,“非社会主义集团”政府完全丧失民心, 不推自倒,下台是肯定无疑的。这年12 月他来到日本,来到世界上第一个遭到原 子弹袭击的长崎,向世界上第一批被原子弹杀害的死难者献花圈。 他看了遇害者被活活烧死的照片,真是惨不忍睹。他心情沉重地说:“如果超 级大国这场失去理智的军备竞赛继续下去,人类的命运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呢?” 他对一个记者说:“这些不幸的受害者变成了一堆鬼魂,我今天还能听到他们当时 喊着要水喝的声音,还能看到他们即将死亡前的挣扎。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回 国途中,帕尔梅访问新加坡。这是旧地重游。二十八年前当他还是学生时,第一次 来到这个岛国,不过那时它还是英帝国主义的殖民地,贫穷落后,民不聊生,沼泽 地旁边贫民窟的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而英国绅士一个个衣冠楚楚,淑女则婀娜多 姿,这种强烈对比曾使帕尔梅心灵感到震撼。如今这个岛国独立才十多年,却完全 换了人间:国家欣欣向荣,市场上商品琳琅满目,街道清洁整齐,人民安居乐业, 一切无不使人赏心悦目。帕尔梅与新加坡总理李光耀虽都信奉西方民主制度,但政 见颇不相同。李光耀总理能把国家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不能不使帕尔梅肃然起敬。 难道世上真的有比“瑞典模式”更好的模式? 回到斯德哥尔摩阿兰达机场,儿子开车来接他。帕尔梅看到机场上几乎都是从 国外度假归来的人。 隆冬季节,整个瑞典好像笼罩在黑暗之中,斯德哥尔摩白昼不超过六七小时, 北方更短。太阳更是稀客,偶尔出来一下,人们便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家门,站 在户外,享受这上苍给予的恩赐。 有些人此时去东南亚、以色列、太平洋东北部之加那利群岛,去寻找太阳。他 们连续数小时躺在海滩上,把皮肤晒红、晒黑。回家后这红中透黑、黑中透红的肤 色便是他们在国外度假的证明。机场上这些人,手上提着装满免税商品的大小塑料 袋走出海关时,前来迎接的亲友欢呼雀跃,又搂又抱,对他们的肤色少不了赞美几 句。 帕尔梅也是从充满阳光的亚洲回来,但他面呈倦容,还是那么苍白——他在东 方访问时没有时间去晒太阳。 回到瑞典,适逢波兰国防部长雅鲁泽尔斯基大将宣布波兰进入战时状态,接管 了国家政权。西方称之为“十二月军事政变”。帕尔梅又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痛加 谴责。“这决不是内政问题”,帕尔梅说。“我迄今未谈过人权问题,但根据赫尔 辛基条约,发生此类情况时,决无‘内政’可言。”1975 年的赫尔辛基会议迫使 前苏联在人权等若干问题上作出让步,为东西方缓和起了一定作用。但随着美国里 根政府上台,在欧洲部署潘兴- Ⅱ号导弹和实施“星球大战”计划,形势又趋紧张。 赫尔辛基进程遭到挫折,有必要把这快熄灭的火再燃起来。于是, 1984 年1 月, 帕尔梅倡议召开旨在加强欧洲信任和安全措施的会议,三十四个国家外长来斯德哥 尔摩与会。帕尔梅又有机会扮演其“和平缔造者”的角色。会议开始前帕尔梅对记 者大谈东西方对话、缓和国际紧张局势以及裁军的重要性。 “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心问题是保卫和平。每人都会认识到战争对他意味着什么。 其实我们从长崎的遭遇已经知道了,然而不是每个人都从中吸取了教训。今天的核 武器比投掷在广岛、长崎的所谓小原子弹要可怕得多。美国科学家最近作了一项试 验,结论与他苏联同行相同,我对这份研究报告印象极深,即一场核大战,即使是 使用现有核武器中的一小部分,也会导致气候发生灾难性变化,遭到核打击的城市 将会化成一片火海,而塑料燃烧后释放的黑烟将笼罩整个天空,一切将坠入黑暗之 中;然后是地球上气温下降二十度。问题就来了:核大战后地球上的生命还能存在 吗?这前景令人不寒而栗。”记者:“有些世界政治家和学者说核战争不会如此可 怕,不会导致全球毁灭,甚至说美国在核大战后能完全恢复过来。”帕尔梅:“纯 粹是幻想。当然核大战后是否会有某种形式的生命残存下来,这可争辩,也许某种 生命会保存下来,或核大战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会再生出新的生命,然而……”记 者:“然而不是我们希望有的那种生命?”帕尔梅:“当然不是。一场核大战是否 全球毁灭,或几乎全球毁灭,这是可以辩论的问题。但对核战争抱有任何希望的话, 这纯粹是幻想。”记者:“有无可能打赢一场核战争呢?几乎所有负责的政治家和 研究人员都说核大战中没有胜利者。”帕尔梅:“肯定不会有胜利者。核大战只有 战败国。 胜利本身已无意义。两个核大国对此都很清楚。 “即使国际关系恶化,也毫无理由停止裁军和安全方面的对话,恰恰相反—— 现在尤其十分需要对话。我们要利用一切机会进行对话,这是至关重要的。”斯德 哥尔摩为美苏提供一个直接对话的机会。但对话开始气氛较僵,因为美国利用不久 前韩国KAL007 民航客机被前苏联战斗机击落、机上一百多名乘客全部丧身的事件 大造舆论,企图置苏联于被动地位。苏外长葛罗米柯是位老外交家,40 年代起就 任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驻美国大使等重要职务、当然知道外交上是不能当被告的, 无理也要狡辩三分。他是堂堂超级大国代表,岂能认错。他指责美、韩利用民航班 机飞越苏联上空时故意偏离航线,窃取苏联地面上的情报。KAL007 被击落是因为 它不听从苏联军方警告,赶快降落,而是企图逃跑。葛罗米柯与舒尔兹一见面就发 生争执。但俩人又很快言归正传,进行了认真会谈,帕尔梅认为这是他为他们提供 的直接对话的结果。 他感到高兴,自感又为缓和做了一件好事。 舒尔兹和葛罗米柯在前苏联大使馆举行长达五小时的马拉松会谈。表面看来会 谈似乎有些成果。帕尔梅估计,正是这次会谈导致美苏同意废除两国部署在欧洲的 中、短程导弹的条约——其实这些导弹已经过时,维持它们每年要花大笔开支,而 废除后双方实力有增无减,何乐而不为。不过里根与戈尔巴乔夫签署这项条约时, 已是1987 年,帕尔梅已经躺进弗雷德里克教堂的墓穴里。 斯德哥尔摩裁军会议后,帕尔梅认识到现有组织和传统机构已不敷需要,得寻 觅非标准的方法,动员更多的人注意当代最紧迫的问题。几个月后,即1984 年5 月他与阿根廷总统劳尔·阿方西姆、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希腊总理安德雷斯· 帕潘德里奥、墨西哥总统米盖尔·德·拉·马德里,以及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共同 发起“五大洲和平倡议”,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 声明说: “眼下全人类的继续生存面临着严重威胁。军备竞赛的升级和国际局势的恶化 大大增加了核战争的危险。哪怕使用现有核武器的一小部分就会给所有国家带来死 亡和破坏。 “我们代表全世界不同地区、不同肤色、不同宗教信仰和不同政治制度的国家。 然而我们在一个共同信念上团结起来:不能有核战争。所以我们决定共同保卫和平。 “作为第一步,我们呼吁停止试验、生产、部署核武器系统以及它们的运载工具, 随后立即和大量消减核力量。这第一步完成之后,要实施裁军计划,最终导致全面 和彻底裁军。”帕尔梅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是这份联合声明的起草人。两个核大 国反应不一。前苏联表示支持,承担不对无核国家首先使用核武器的义务,美国根 本不予置理,而是加紧推行其“星球大战计划”。 1983 年3 月23 日里根向全国发表电视演说,首次向全国、全世界公布《星 球大战计划》。里根先展示四张卫星拍摄的照片和一些图表,说明苏联导弹力量 “已经大大超过美国”,强调美国必须进一步发展战略进攻武器,同时要加紧研制 空间时代的超级武器,建立有效的战略防御体系,以便在苏联导弹到达美国之前, 进行层层拦截,予以摧毁。就是说军备竞赛将发展到外层空间,使外层空间成为海、 陆、空之外的第四战场,未来战争有可能是从外层空间向地球目标进行袭击的超立 体战争。《星球大战计划》将耗资八千亿至一万亿美元。如果一切进展顺利(事实 证明并不顺利),2000~2005年完成空间武器试验并全面投产和逐步部署, 2005 ~2015 年全部完成。 帕尔梅当然反对美国这项扩军计划。1985 年1 月,发起“五大洲和平倡议” 的六国政府首脑在新德里开会。帕尔梅说:“我们觉得外层空间应该在军事对抗之 外,全世界人民要求立即停止这场军备竞赛。”六国首脑会后发表《新德里宣言》, 呼吁美苏终止核武器试验,并签订一项完全禁止核试验条约。 这年秋天,里根和戈尔巴乔夫在日内瓦举行美苏“最高级首脑会晤”,帕尔梅 又代表六国首脑向美苏首脑提议暂停核试验。 “我们建议你们停止所有核试验一年,一年后可再延长,甚至完全停止。 我们希望其他国家也采取相应行动。“我们相信这将极大改善签订突破性协议 的前景,将结束新的、速度更快、精确度更高的武器的发展。”帕尔梅的呼吁如同 落入聋子的耳中。更令帕尔梅焦虑的是波罗的海形势。 中立的瑞典不应有敌人。但瑞典与前苏联关系一直很僵,瑞典军队及其战略部 署也一直以前苏联为假想敌。撇开历史宿怨与意识形态不谈,据说前苏联一直对瑞 典虎视眈眈,时时侵犯其领海和领空,两国不愉快事件时有发生。所谓“威士忌加 冰块”事件就是其中之一。这是指前苏联一艘“W-级”潜艇侵入瑞典领海后在一个 小岛上搁浅而被擒事件。喝威士忌有的人要掺苏打水,有的人是加冰块,有的人则 什么也不加。在小岛上搁浅的俄国潜艇碰巧名为“威士忌”,故将此事件戏称为 “威士忌加冰块”。瑞典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全国沸沸扬扬,好不热闹。事件简 单经过是这样: 1981 年10 月27 日,前苏联一艘“W-级”潜艇在瑞典南部主要海军基地卡 尔斯克罗那不远的小岛上搁浅,瑞典海军居然没有发现,而是被一个渔民看见后, 打电话告知海军,海军赶快派人到现场查看,果然不错,是俄国“W-级”潜艇,趴 在岛上不能动弹了!查看的军官还说,四周有放射性物质,潜艇很可能带有核武器! 舆论哗然,全国震惊。海军司令胀红了脸。 俄国潜艇指挥员以及克里姆林宫诡辩说,这是潜艇导航系统发生故障所致。这 种鬼话当然无人相信。前苏联远东舰队也经常派潜艇深入我领海侦察,美国,甚至 英国又何尝不经常光顾我领海。五年前,一个英国海军上校对笔者说,他和他的潜 艇有次在南中国海“执行任务”,在离广州不远处的海底差点与一艘中国潜艇相撞。 我国海军也许发现了,未声张,也许没有发现。 但瑞典抓获了俄国潜艇,人赃具在,不容抵赖。 “小国无外交,弱国无国防。”但瑞典不信这个邪,定要前苏联政府“澄清” 自己的解释。俄国人置之不理。瑞典无可奈何,只得在提出抗议后将潜艇拖到国际 水域,眼睁睁地看它开回俄国。 但报刊舆论并未就此罢休。几乎所有报纸每天都是通栏标题“威士忌加冰块”。 当时的首相是费尔丁。他为转移瑞典人的视线,喊叫声更响。幸好外交大臣乌尔斯 坦处置得体,方没有将此夸大到可笑的程度。帕尔梅作为在野党领袖,当然也不甘 寂寞。他在青年团召集的群众大会上义愤填膺地谴责俄国海军入侵。“俄国携带核 武器潜艇潜入瑞典领海的消息就像一阵冰凉的风掠过全国,瑞典人焦急、忧虑、惊 恐不安、愤怒异常。”帕尔梅说。他进而高呼必须将波罗的海变成无核的海,不准 任何带有核武器的舰船在此游戈,他说:“苏联如果要使别人相信它,最好的办法 是使波罗的海解除这些威胁,使其成为和平的海。”从此以后,瑞典军方就隔三差 五的向报界透露有外国潜艇入侵瑞典领海的消息,报刊照例大喊大叫几天,每次又 都是捕风捉影,不了了之。一次军方宣布“不明国籍潜艇”确已潜入瑞典领海,军 方正在搜捕。数日后,海军司令满面通红地对记者解释说,这次是值班的义务兵受 附近震耳欲聋的迪斯科吵闹声干扰,从声纳监测器上错将基地上一台旧冰箱发出的 声波当作潜艇发出的声波。“追捕”行动到此结束。 次年帕尔梅上台后,组织一个调查委员会,专门调查外国潜艇入侵问题。 1983 年这个委员会发表报告,说“迄今”有两种俄国微型潜艇进入瑞典领海, 并向新闻界出示微型潜艇在海底留下痕迹的录像,帕尔梅信以为真,召回瑞典驻前 苏联大使“述职”,并非常自信地向前苏联驻瑞典大使鲍里斯·潘金提出抗议。潘 金长期任苏联驻瑞典大使,对瑞典和瑞典社民党很有好感。 他在叶利钦推翻戈尔巴乔夫斗争中是前苏联驻外大使中最先支持叶利钦的,斯 德哥尔摩外交界以为他会升任俄国新政府的外交部长,结果被调到捷克斯洛伐克当 大使。帕尔梅对潘金说:“瑞典政府要求苏联政府指示苏联海军: 停止对瑞典领海的破坏。”前苏联政府对帕尔梅的抗议置之不理。此刻瑞典海 军又报告说,在其波罗的海东海岸的松德瓦尔市海域,发现不明国籍的微型潜艇, 但不幸被逃脱。 其他地方也呼叫发现微型潜艇。瑞典军方断定,尽管戈尔巴乔夫上台,苏联对 外作出缓和姿态,但微型潜艇仍是苏联派遣的,目的是利用瑞典沿海的深水进行演 练,也是为了查清瑞典沼海海底情况,以备战时特种部队登陆用。 一天军方宣布又在松德瓦尔截获一份俄文密码电报,正连夜组织破译。似乎这 下又抓住把柄了。然而,密码破译后,原来是一架正在欧洲某地上空飞行的苏联民 航班机发出的电报!不能否认前苏联潜艇当过不速之客(否则“W-级”潜艇搁浅怎 么解释呢?),但瑞典军方夸大其词。殊不知这样做并不明智。不叫的狗会咬人, 整天叫“狼来了”,人家也就不信了。帕尔梅认为瑞典海军大概是为了多要些军费 而故意夸大事态的严重性。即使确有微型潜艇入侵,也不一定全是俄国的。叫喊太 多后弊大于利,使人产生瑞典防御脆弱的印象,有损瑞典武装中立的地位。于是他 跑到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对正在那里开会的北约国防部长说:“我们对瑞典防御力 量充满信心。世界各国都肩负保卫本国领土完整的责任,战时是如此,和平时期也 是如此。破坏瑞典领土主权的行为必须制止,一旦发生,必予还击。我们海军力量 正在加强,我们会用现有的一切手段来执行这项政策,谁也不应对我们的决心存有 任何误解。”他还通过阿尔巴托夫就潜艇事件向前苏联进行秘密交涉。阿尔巴托夫 是前苏联的基辛格,是三朝元老,深得历届总书记的信任。他是“独立裁军与安全 问题委员会”中的前苏联代表。据说阿尔巴托夫回答得很干脆:“瑞典必须认识到, 潜艇入侵是超级大国战略的正常部分。”阿尔巴托夫的谈话被瑞典外交部一官员透 露给报界。保守党的《瑞典日报》说,帕尔梅不但不气愤,还指示他的特使跟阿尔 巴托夫交涉潜艇入侵之事时要适当“降调”。帕尔梅看到报纸报导后,跑上电视, 说这个外交部官员断章取义地泄露他跟阿尔巴托夫的谈话,是个“坏蛋”。斯德哥 尔摩大街上立即出现右翼张贴的标语:“埃兰德——国父也,帕尔梅——叛徒也”。 尽管帕尔梅召集的“斯德哥尔摩裁军会议”似乎搞得不错,但据说俄国潜艇仍 不断光顾瑞典沿海地区。就在俄国“W - 级”潜艇1981 年搁浅的卡尔斯克罗那海 军基地附近,又发现“不明国籍”的潜艇,瑞典海军组织大规模的追捕行动,也是 时间最长、花钱最多、最无效果的一次,出了不少闹剧。 一次瑞典士兵说是发现两个“蛙人”。于是毫无目标地开枪射击;一次瑞典部 队拦下一个抬着棺材的出殡队伍,坚持要开棺查看,说里面躺的是“蛙人”,引起 当地群众不满。 帕尔梅对海军声势浩大的追捕活动沉默不语。新上任的保守党党魁,乌尔夫· 阿德尔松批评帕尔梅不仅没有表态,且派外交部政治司司长扬·埃里亚松去莫斯科。 帕尔梅反驳说,在抓到潜艇以前他什么话也不说。私下帕尔梅觉得海军也许是为了 增加军费故意喊叫“狼来了”,他不能受其影响而中断与苏联关系正常化的战略部 署。 然而,1984 年8 月,前苏联一架苏式战斗机闯入瑞典南方果特兰岛上空,与 一架瑞典民航客机“擦肩而过”,两机相距仅两公里余,几乎相撞。这次帕尔梅不 再沉默,而是利用社民党代表大会的讲坛,对苏联进行愤怒谴责。 同时阐述了瑞典中立外交与加强军事力量的关系。他说: “如果这个世界开始怀疑我们的不结盟政策,我们执行中立政策的能力无论如 何要受影响,不管我们军事力量如何强大。正因如此,我们的外交政策是我们的第 一条防线。 “与此同时,如果我们用军事手段保卫自己的能力受到他人怀疑,我们也不能 推行我们的中立政策。和平时期我们要借助我们的军事力量保卫我们的领土。我们 一定要具备能把侵犯我国领海和领空的人击退的能力。我们必须要有强大的军事力 量,战时谁想进攻我们,就该再三考虑他们这样做所包含的危险。 “近几年来,有人已经表现出对我国领土的不尊重。我们对侵犯我国领空的人 已准确地指出他们是谁,入侵了多少公里。对我国领海已发生多次严重侵犯,但这 事更复杂,难于发现,更难于识别。我们对入侵者进行跟踪和打击的手段,包括情 报与装备,每月都在加强。”帕尔梅宣称,瑞典将击沉外国入侵的潜艇。 “我们不向超级大国屈服,我们必须有面对面正视他们的信心。在越南问题上, 在美国超级大国对一个小国发动非正义战争问题上,我们是这样做了,在今天与苏 联的复杂关系中,我们也一定要有信心这样做,这直接关系到我们自己国家的安全 利益。”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即1986 年2 月28 日,他以“五大洲和平倡议” 六个发起国政府首脑的名义,起草了一封致里根和戈尔巴乔夫的信,“你们对我们 大家的共同生存负有重大责任。世界人民将支持你们采取的每一个引导我们向世界 摆脱核大战威胁的目标前进的每一步骤。”帕尔梅去了,世界从此再也听不到他的 声音,似乎缺少了什么。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