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京广播电台:帝国海军振奋起来了! 7 日晚,机动舰队一反连日来的紧张状态,沉浸在大战前夜的平静之中。 南云属下的官兵们,此时已抛开任何忧虑和牵挂,只待一场激战的到来。 参谋们没回航海中专供自己休息的卧舱。他们在“赤城”舰舰桥下的乘员待机 室里,搭起临时床铺,拉起幔帘,就地休息。 舰队借助时而从云隙中透出的月光,加速南下。舰只左右摇摆,倾斜达15 度。 满载燃料和炸弹的飞机,在甲板上,用白粉笔很缭草地写着: “投向敌人的第一枚炸弹。”东京发来的最后一份电报上写道: “5 日傍晚,‘犹他’舰和水上飞机母舰入港。6 日在泊舰只有:战列舰9 艘、 轻巡洋舰3 艘、水上飞机母舰3 艘。驱逐舰17 艘;入坞的舰只有:轻巡洋舰4 艘、 驱逐舰之艘。重巡洋舰和航空母舰,全部出港。舰队依然如故,未见任何异常。今 日(7 日),于13 时30 分至14 时00 分间,用电话同瓦胡岛上日本侨民联络 的结果证实:一切正常,无灯火管制。大木营海军部确信:本次作战一定能够成功。” “赤城”舰上第一批攻击队员开始整队准备出发,是12 月8 日上午零时40 分。 机动舰队在航行过程中,没有调整时差,依然使用的是东京时间。他们有时是 上午3 点起床,有时又提前到2 点,完全打乱了生活规律。12 月8 日这天,在他 们手表的指针还指着深夜的时候,就起床开始吃早饭了。因为要出发作战,所以, 还沿用老的传统习惯。早饭的主食是红小豆饭,副食是整条烤鱼,外加栗子,所谓 红小豆饭是日本人用红小豆和大米精制而成,多在新年节日时食用。而整条烤鱼是 指带有头尾的整鱼,多用于祭祀和庆贺的场合。“栗子”,日语写作“胜粟”,晒 干后捣去皮壳食用。用其谐音——胜利,象征吉利,是庆贺新年和庆祝胜利时必备 食品。早饭过后,攻击队员们一边默念着:“现在,已没什么可想的了,夺取胜利 就是一切”。一边爬上了各自的飞机。“全部飞机开始发动”的命令下达后,各飞 机的螺旋桨一齐开始转动。这时,夏威夷北方的海面上已见发白,拂晓就要到了。 “飞机起飞”的命令是清晨1 时30 分下达的。6 艘航空母舰转向逆风行驶, 依照指挥飞机起飞军官手里蓝色信号灯的示意,各母舰上的一号飞机,脱掉楔形轮 挡,向在甲板上跪拜的机械师抛出夹带汽油味的强劲气流,迅速离舰腾空。 飞离“赤城”号的第一架飞机,是第一波制空队指挥官板谷茂少佐所驾驶的零 式战斗机,不仅板谷的飞机,别的起飞的飞机也一样,都因负载过重而很难升空, 有个下沉的过程。象要坠入海中似的。驾驶员咬紧牙关,瞪大眼睛,紧握操纵杆, 尽全力操纵,才能使飞机逐渐升起。 舰上的人们,挥动着帽子,眼含热泪,目送着一架架飞机离开母舰,向远方飞 去。 第一攻击波有16 个机队:渊田中佐率领的4 个水平轰炸机队,计50 架“九 七”式舰基轰炸机;村田重治少佐率领的4 个鱼雷轰炸机队,计40 架“九七”式 舰基轰炸机;高桥赫一少佐率领的2 个俯冲轰炸机队,什54 架“九九”式舰基轰 炸机;板谷少佐率领的6 个制空机队共45 架零式舰基战斗机,合计189 架飞机。 其中有6 架因起飞前发生故障,所以,起飞的只有183 架。这183 架飞机分别从6 艘航空母舰上起飞,只用了15 分钟。 实施第一波攻击的16 个机队的总指挥官,是渊田美津雄。他的座机的尾翼上 涂有红、黄识别色带。 183 架飞机离舰后,在空中仅用30 分钟就完成了编队。这时,一轮红日已从 东方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 编队后,机群以紧凑的队形,向南约200 海里的珍珠港飞去。 渊田并不担心他的部下会出现飞行事故或技术方面的差错。因为,自入夏以来, 舰队一直在鹿儿岛进行近乎实战的严格紧张的训练。所有起飞的飞行员,当然也包 括他自己在内,都已达到了足以能胜任这次作战任务的程度。 此时他唯一担心的是,怕违背了临出发时山本带有强制胜的命令——关于对珍 珠港进行攻击的时间问题。山本已明确命令: “对夏威夷实施投弹攻击的时间,一定要在我国驻华盛顿的外交使节把日本对 美国在最后通牒亲自递交给美国政府官员手中30 分钟之后,也就是8 日上午3 时 30 分,一秒也不准提前。”最先到达珍珠港上空的,是先于攻击机群从巡洋舰 “筑摩”号起飞的水上侦察机。 飞机起飞约一个半小时后,亦即渊田在飞机上可以隐约看到瓦胡岛的时候,他 的座机上的报务员一等飞行兵曹水木德信收到了从“筑摩”号起飞的水上侦察机发 来的侦察报告。 报告详细他说明了珍珠港在泊的舰只、停泊队形及“风向80 度,风速14 米, 云量7 、云高1700 米”等有关情况。 不久,渊田从云层的缝隙中逐渐看清飞机前下方被白色海浪冲打得凸凹不齐的 长长的海岸线。他已经辩认出这就是瓦胡岛北端的卡胡库角。于是,他命飞机转航 向右。 作为指挥整个攻击机群的总队长的他,此时面临着一个严峻的抉择,在这个关 键时刻,是发动奇袭呢,还是进行强攻呢?这要视美国的珍珠港的情况而定。如果 对方毫无戒备,可以发动奇袭的话,他就命鱼雷轰炸机队降至距海面10 米的高度, 向在泊的美国舰队发射鱼雷;假如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的意图并已有所准备,便不能 奇袭,只能采取强攻,他就必须命高桥赫少佐所率领的俯冲轰炸机打头阵,向地面 上尚未起飞的飞机和对空射击的高炮群发动猛烈攻击,然后,其余机队才能实施攻 击。这是事先就定好的两套作战方案,只待临场指挥官酌情选择。 如果实施强攻,炮弹的硝烟必然要遮盖住港内停泊的舰只,妨碍鱼雷轰炸机以 及水平轰炸机的视线,进而影响他们进攻在泊舰只的作战效果。所以,强攻并不是 上策,情况允许的话,还要尽量实施奇袭。 不论是奇袭还是强攻,均以指挥官渊田的信号手枪所发出的信号弹为令:发一 枚信号弹,即为奇袭;发两枚信号弹,即力强攻。 渊田把机群带向了岛的西岸上空。他对准传声筒,向他座机的驾驶员松崎三男 大尉喊道: “松崎大尉,密切注视珍珠港的左上空可能出现的敌战斗机。”珍珠港上空, 天气晴朗,军港上笼罩着一层晨雾。静静的星期日的晨色,格外迷人。 在提醒飞行员注意警戒的同时,他自己也拿着双筒望远镜,在认真地观察着3000 米下的珍珠港里的情况。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是美舰上的个个矗立的桅杆。无论是水 上的军舰还是岸上的各种设施,均没有警戒的迹象,港内一片平静。 渊田会心地笑了:“好!正是奇袭的好机会。”说着,他伸出右手,拿过信号 枪,举过头顶,发出一颗信号弹,示意展开奇袭的队形,准备奇袭。 这时,正是3 时09 分。 渊田的信号弹升入空中,各机队随即从原来的飞行队形展开成战斗队形,向待 命突袭位置飞去。 村田少佐的鱼雷轰炸机队明白了渊田的意图,开始降低高度。 高桥少佐所率领的俯冲轰炸机队,也理解了渊田的用意,开始上升,准备升到 4000 米的高度待命实施俯冲攻击。 只有板谷少佐所率领的制空战斗机队没有发现渊田的信号弹。 板谷所率领的零式舰基战斗机组成的制空队速度快,且担负整个机群的警戒任 务。它必须在机群的前后左右穿梭飞行,与机群保持同样的前进速度——每小时125 节,实在是够辛苦了的。说来也巧,就在渊田发信号弹时,制空战斗机队正向机群 几千米高的空域飞去。 渊田见发出信号后,制空队毫无反应,心想:“这帮东西,呆呆的,在想些什 么。”无奈,他向制空队飞去的方向发出一枚信号弹,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实施奇 袭的作战意图。信号弹在高空拖出长长的一股黑烟。板谷机队马上领会了渊田的展 开意图。 这时,高桥一少佐所率领的俯冲轰炸机队正在爬高。用渊田的话说:“高桥这 小子,脑袋有点不灵活。他把渊田的第二枚信号弹误认为要实施强攻(第二套作战 方案),并让他率先发动俯冲轰炸的信号。因此,在还没有爬到预定的高度——4000 米的情况下,他转而率领他的机队进入急降俯冲态势。 高桥机队的误会行动,给鱼雷轰炸机队村田少佐带来了被动和麻烦,村田为了 摆脱高桥可能给他带来的干扰和妨碍。他加快了所率机队进入低空的速度。 见此情景,渊田不得不较预定的时间提前5 分钟,即3 时19 分,命令其身后 的报务员连续发出“卜”的信号。 边续发出“卜”信号是命令“全军立即实施攻击”的略语。报务员水木,手按 发报机的电键,连续发出了“卜、卜、卜”的攻击信号。 就这样,日本时间12 月8 日上午3 时25 分,高桥少佐所率领的俯冲轰炸机 队在惠勒机场上空,投下了第一颗250 公斤重的陆用炸弹,日本对夏威夷的作战打 响了。 在柱岛锚泊的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上,7 日晚,山本照例和往常一样高兴 地与作战参谋渡边下着棋。 山本和渡边对局,通常情况下,都是以山本连胜几局的结果而告终。当然,有 时渡边也可以连取几盘,不过,凡出现这种局面,多半都是要变天,低气压即将来 临的时候。也许山本是对天气的变化特别敏感的吧。但是,这天晚上天气是晴朗的, 山本照例又连胜几盘后,但比已往任何时候早旱地结束了战斗。收局后,山本和参 谋们洗了澡,各自回到自己的卧舱。 官兵们有的人只睡了两三十小时;有的人根本就没睡,到了午夜时分,三三两 两地又来到作战室。 这天晚上的值班参谋,是航空乙参谋佐佐木彰。 作战室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大比例尺太平洋全域地图和东南亚各海域的海 图。大桌子上放有大型地球仪和展开着的海图。各种作战命令利电报己装订成册, 整整齐齐地放在小桌子上。 山本微闭双眼,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的折叠椅上。 室内除了翻阅电报和沙沙写铅笔字的声音之外,没有任何声响,没有任何人说 话。在紧张严肃地等待着牵动人们心弦的消息的时候,无声就是语言。 作战室里非常沉静,静得令人感到可怕。 作战室对面的房间是电信室,从这里拉出的软线连接着作战室桌子上的无线电 接收机。参谋们在作战室里可以直接收到无线信息。 首席参谋黑岛龟人突然用小声说: “呀!时间就要到了。”大家下约而同的抬头扫视了一下舱壁上挂着的海军专 用表。“到了!”屋里喊喊喳喳地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联合舰队司令部的一个通信兵,手里拿着电报,大声喊着: “值班参谋,是‘连发卜’的声音”,说着跑了进来。 佐佐木中佐接过电报,转身向司令长官报告说: “长官,您已经听到了,发报时间是3 点19 分。”听了佐佐木的报告,山本 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参谋长宇垣急不可待地问通信兵说: “你们所收到的电报,是飞机上直接发来的吗?”“长门”号舰电信室所收到 的这封电报,的确是水木兵曹从瓦胡岛上空的飞机上发来的。 经确认后,宇垣又接着说: “情况属实,那太好了!”年轻的通信兵很高兴地敬了个礼,跑步离开了作战 室。 接着,作战室又连续收到机动舰队所发来的如下电报: “我们的奇袭成功! 敌战舰遭我鱼雷轰炸机的猛烈攻击,战果辉煌! 我们轰炸了敌希卡姆机场,战果辉煌!”由渊田率领的第1 攻击波对珍珠港实 施攻击一个小时后,岛崎重和少佐所领的由170 架飞机组成的第2 攻击波,也飞临 珍珠港上空,对珍珠港实施了第二次攻击。战果同样辉煌,并很快把情况发给了 “长门”号舰作战室。 破晓时分,广岛的“长门”舰作战室收到的电报越来越少了。 “长门”号上的幕僚们认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次奇袭是成功的。 看得出,他们每个人都抑制着内心的喜悦,唯有山本一个象是在为什么事而担 心和发愁似的,脸上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天晴了,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这天早晨,“长门”号上山本属下的幕僚 们都怀着愉快的心情不约而同地来到餐厅,围拢在桌旁吃早饭,也许是由于心情所 致,他们今天的话比往常格外多,有说有笑,谈笑风生。 早饭之后,就在幕僚们起身离座的时候,山本叫住政务参谋藤井茂说: “我想你是很明白的。战前,我一再强调,我们发起攻击的时间,一定要在我 国驻华盛顿的外交使节把日本对美国的最后通牒亲自交给美国政府官员手中30 分 钟之后,一秒也不能提前。我想,外交省方面的外交程度,大概是不会出问题的吧。 从截止到现在的电报来看,机动舰队方面也没有出现什么差错。你知道,万一哪个 环节上出现失误的话,我们就将蒙受‘愉袭’或‘不宣而战’的罪名。这个问题事 关重大,不要忽略,要认真调查清楚。”“我想,是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的。不过, 还是要调查清楚。”藤并回答说。上午8 时,留在柱岛的各部队指挥宫、参谋长等 集会“长门”号,听取说明作战情况和分析判断作战结果。他们认为从已收到的电 报来判断,珍珠港内的泊舰只,不沉即伤,无一堪用。但是,也不能忽略这样一种 可能,本来是一艘战舰被毁,但同时被两架飞机发现,各机均发电汇报战果,结果 误认成两艘。最后决定,把经研究一致认为基本接近实际的数字报请山本长官审山 本阅后指示说:“应该把数字估计得再低些。”并要求把议定的数字打6 折。当晚 8 时45 分,大本营海军部所公布的就是打6 折后的数字: “击沉敌战列舰2 艘,重创4 艘,重创大型巡洋舰约4 艘。”十天后的12 月 18 日,大本营又补充发表了夏威夷海战的战果,其中强调说。 “实际上,当时,美国有4 艘战列舰被击沉,3 艘遭重创,l 艘受中等程度的 损伤。在泊珍珠港的美太平洋舰的主力,几乎被全部摧毁。”12 月8 日晨,日本 广播公司第一广播电台在6 点钟临时新闻广播节目的一开始,就连续几次广播了大 本营陆海军部共同发表的联合公报,内容如下: “帝国陆海军在今天(8 日〕拂晓,于西太平洋地区同英、美军展开了激烈的 战斗。”东了广播电台,在12 月8 日的唱片音乐节目中,播放了贝多芬交响曲— —《命运》,许是有意让象荷风这样的人一新耳目吧,在播放过程,还反复加播 “帝国海军终于振奋起来了!”、“帝国海军终于振奋起来了!”这样的内容。 这次战斗中,美国所受打击是相当严重的,而日本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无论是联合舰队幕僚们,包括南云所率领的机动舰队本身在内,此战之初,就 己做出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预计,以损失半数的航空母舰作为这次出战的代价。然 而事实上,却只损失了29 架飞机和牺牲了55 名水兵。这对联合舰来说,不过是 碰破了一点儿皮,根本不算什么。 12 月8 日的中午,停泊在濑户内海的日本主力舰队,便切断了经吴市同东京 联系的直通电话,驶离了柱岛。 当天晚上,这支拥有30 余艘军舰的大舰队——旗舰“长门”号后面跟着“陆 奥”号、“扶桑”号、“山城”号、“伊势”号和“日向”号等战列舰;航空母舰 “凤翔”号率领着第4 鱼雷战队的驱逐舰群,沿丰后水道东侧扫过雷的航道向南驶 去,迎接和护卫珍珠港作战归来的机动舰队。 就在主力舰队离开柱岛的时候,南云忠一所率领的机动舰队,已结束了珍珠港 战斗,正准备返航。 轰炸机队总指挥渊田美津雄的任务是,一定要置珍珠港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于死 地,至少也要使它在蒙受轰炸以后的6 个月内派不出舰只来,以确保日本从东南亚 安全地获得石油。为了弄清珍珠港内美军的受毁程度,他必须亲自察看一下港内被 炸以后的实际状况。为此,当第1 攻击波和第2 攻击波的飞机几乎都已回到母舰的 时候,他所驾驶的飞机,依然盘旋在瓦胡岛的上空。虽然空中布有乌云,但他还是 吃力地利用云层的缝隙,在仔细地察看着港内的情况。 地面上浓烟滚滚,严重地影响他的视线。他唯一能看清的是,“亚利桑那”号 舰已经沉没,其余的舰只好象都没有沉。是受毁较轻没有沉没呢?还是因水太浅, 舰身已触底而舰桥依然露在水面呢?很难辨清。 如果这时美国战斗机出现在空中,那就是我气运已定,虎口难逃了,想到这里, 他拉起飞机,直入高空。幸运的是,没有一架美国飞机腾人空中向他射击。 他座机机体的后部,因地面炮火的攻击而中弹出洞,操纵杆也被打断了约三分 之二。尽管处境如此困难,但他还是在珍珠港的上空硬坚持了近3 个小时的时间。 最后,终于弄清了敌方的被毁情况:4 艘战列舰被击沉,4 艘遭到重创。在完成上 述任务之后,他带领着第2 攻击波个别掉队的飞机,飞回了母舰“赤城”号。 渊田的飞机在甲板上刚刚停稳,他的同届同学航空参谋源田和先于他返舰的部 下们就跑步向他围拢过来,争相向他汇报战果,并提出了很多问题。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或发问的时候,就听到舰桥上传来的向他命令的声音: “渊田队长,快上来。”舰桥上的南云长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跑步来到舰 桥,南云向他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战果怎样,和敌战斗机交锋了吗,你认为经轰 炸之后,美军的飞机还有没有反击能力? 于是,渊田向南云汇报说,有4 艘战列般被击沉,重创4 艘,至少这8 艘舰只 在今后的六个月内不能动弹。航空母舰并不在港内,因此,我认为不能说敌人已没 有反击能力。但是,从瓦胡岛的地面基地来看,好象是机库起了大火,因为在前后 3 个小时里,没有一架敌机起飞。从这一点来判断,敌人即使尚有战斗力,也不会 很强了。 听了,南三感到满意,认为大功已基本告成,以至对别的问题都不感兴趣了。 因为他并没追问其它可能留下遗患的问题。 “总队长,如果再进行第二次攻击,你打算把什么作为攻击的目标呢?”参谋 长草鹿尤之介在一旁插嘴冲渊田道。 渊田毫不迟疑地回答说: “虽说敌舰己被炸沉,但它毕竟沉在港内的浅水中,还可以打捞上来修理翻新。 所以,我认为,应将设在珍珠港的军工厂,修理设施和现有的重油罐作为重点目标, 请让我们再次出击,去摧毁敌人的这些目标吧!”如果机动舰队6 艘舰空舰,以不 搁浅为原则,尽量接近瓦胡岛紧接再发动一次攻击的话,那时的战机将同时具有两 种效能:既可护卫攻击机群,又可保护航空母舰。这样,给美国的打击将会更大。 到那时,夏威夷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就会真的再动弹不了了。 虽然渊田提出了发动再进攻的建议,但长官南云和参谋长草鹿均未作明确答复, 只是说:“很好,辛苦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于是,渊田兴高采烈地走下了舰 桥。 不一会儿,第2 航空战队的司令长官山口多闻少将,从他的座舰“飞龙”号母 舰上打出了“我们第二次攻击的准备完毕”的信号。意思是在催促说: 为什么下让我们快出发去进行第二次攻击呢? 渊田也以为,是会下达第二次攻击命令的,并且已做好了准备。可是,正当他 在军官室内大口大口地吃着豆馅粘糕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舰内高音传令器里传出 “除战斗机外,其它飞机一律入库”的命令。他感到不解,便疑惑地跑了出来。来 到甲板上一看,他发现,舰上的信号旗已示意向北航行。 他还是不明白,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马上出攻呢?” 这是由于南云和草鹿的个人性格所决定的。 草鹿龙之介信奉佛教,常常独自修禅打坐。他尤其欣赏“狮子翻掷”这句佛语, 意思是,一头猛狮在扑捉猎物时,它将集中全力扑向这个目标,但一旦将其致伤在 地,便不去理睬了,转而又奔向另外一个目标。 渊田美津雄嘲笑草鹿说:“‘狮子翻掷’说的是狮子,而草鹿先生之禅,不过 是野狐禅。”袭击珍珠港取得了超出预料的战果后,说不定“狮子翻掷”这句佛语 在草鹿君的头脑中就发生了作用,抑制住了他发动第二次攻击的动机。 在联合舰队司令部中,曾有人提议要发出第二次攻击的命令,结果,被山本否 定了。 有的人说:第一次攻击,取得了超出预料的战果,美军己陷入混乱。依照“狮 子翻掷”的理论,不去恋战,迅速离开,说不定这还是个英明的决断;也有的人说 :我们原来的目的是极明确的,就是“决心全部歼敌”,“力争开战的第一天就决 定胜负”,虽然第一次攻击已取得了超出预料的战果,但是,并不彻底,因此,乘 胜发动第二次攻击,痛追夯寇,扩大战果以求全歼,乃为上策。议论的结果,除航 空参谋佐佐木彰中佐等少数人外,几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执行第二次攻击方案, 再次发动攻击。 然而山本却阻止说: “不,当然那样做会更彻底,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将留下一个小偷的名声, 那样回来,是下光彩的。还是听任机动舰队南云自己的决断吧。”战后,据美国人 说:“日本当时为什么不趁势去攻击珍珠港的军工厂和燃料仓库呢?因为珍珠港是 远离大陆的孤岛,燃料和其他原材料的补充相当困难。由于这些设施没有遭到破坏, 所以才使得美国在较短的时间内又恢复了战斗力。”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