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泊中产生疯狂 1938 年初,准备在大剧院举行政府音乐会。剧院的人彻夜不眠,进行排练。 从斯大林卫队派到大剧院守卫政府包厢的雷宾在回忆录中说:“在音乐会上演 前一天,政府保卫部门派驻大剧院的一半领导人都被捕了。” 在夜间排练时,雷宾躺下来打了个盹儿,可是……“醒来后,我的另一半上司 也全进了监狱。因此,一夜之间我便成了大剧院的警卫长”,雷宾不无自豪地在回 忆录中写道。 在1936 年底,内务人民委员部彻底发疯了。看到同事们死去的普通工作人员 确信,要想保全自己,就得努力工作。他们太努力了,甚至逮捕了儿童间谍。他们 在与间谍活动最没有关系的职业中,也要寻找托洛茨基的间谍。 例如,在列宁格勒逮捕了所有著名的天文学家,普尔科沃天文台几乎没人了。 杰出的年轻天文学家尼古拉·科济列夫也被捕了。无论是在可怕的德米特罗夫 斯基监狱,还是在送他去劳改营的装牲畜用的车厢里,科济列夫一直在工作,思考 着有关月球上的火山的问题。科济列夫被送进了地狱——“善良的约瑟夫”以前呆 过的流放地:图鲁汉斯克边疆区的一所劳改营。 然而,科济列夫在这个地狱中仍继续思考和谈论科学。有一天晚上他与另一位 知识分子聊天时说,恩格斯断言牛顿是依赖归纳法的蠢货,他本人无论如何也不能 同意这个观点。 令人遗憾的是,这位知识分子把他告发了。劳改营领导把科济列夫叫去,就不 相信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一事进行了短暂的意识形态辩论之后,科济列夫被判处枪 决。由于行刑队当时非常忙,就把科济列夫排进了等候枪决的队伍。在他等死期间, 莫斯科取消了死刑令,对他进行了重新判决。科济列夫于是又接着思考月球上的火 山问题了。 获释后,正是这项工作给他带来了荣誉。 在没遭逮捕的几位天文学家身上,则发生了一件奇闻似的可怕事情。 “当家的”此时已将昼夜彻底颠倒。他在夜间办公,各机关的领导人也和他一 起夜间都不睡。有一天深夜,从斯大林别墅给莫斯科天文馆打来电话。 别墅中正像平时一样摆着酒宴。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冈诺维奇同志在吃夜餐时发 生了争论。莫洛托夫说,别墅上方的星星是猎户星座。卡冈诺维奇则说它是仙后星 座。英明的斯大林吩咐打电话问天文馆。但遗憾的是,没睡觉的天文馆馆长不是天 文学家,是天文学家的馆长早被逮捕了。现任馆长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军官,他请 求稍等一下。要想了解星座的情况,就得去找天文学家,确切地说,是找残存下来 的天文学家。 为了不在电话里讨论如此重大的问题,馆长吩咐马上把一位著名的天文学家带 到天文馆来。但这位学者感到十分尴尬:他是不久前被捕的列宁格勒天文学家努梅 罗夫的好友,因此他夜里总睡不着觉,等待着随时可能降临的不幸。当听到窗外汽 车驶近的声音时,他便以为末日已到。接着有人按门铃,而且按得很急。他走过去 开门,但心脏病突发就死在了门口。这时只好派汽车去接莫斯科剩下的第二位著名 学者。 这位天文学家也是那个努梅罗夫的好朋友。这天,恰好在那个抓人的时刻—— 夜里两点半,他听到了汽车驶近的声音,他隔窗看见一辆抓人用的黑色汽车。当有 人按门铃时,他已作出决定。他当时已60 岁,不愿遭受刑讯,于是打开窗子飞向 了他喜爱的星星。不过不是朝上,而是朝下飞去…… 天文馆馆长到凌晨5 点才打听到了星座的名称,接着往别墅挂了电话: “请转告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冈诺维奇同志……” “没人可以转告,他们早就睡觉去了,”值班人答道。 作家卡普勒开心地笑着给我讲了这件事。这个卡普勒曾在劳改营里呆了好几年, 就因为斯大林的女儿曾爱上过他。 在这个时期许多人写告密信,彼此揭发。有时这样做只是出于恐惧心理,为了 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忠心和避免卷入夜间生活。告密行为已成了公民觉悟的同义词。 米高扬在大剧院举行的庆祝全俄肃反委员会成立20 周年的隆重大会上讲话时对此 下了一个确切而简练的定义:“我国每个劳动者都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 此时正在讨论在红场安放告发了富农父亲的少先队员帕夫利克·莫罗佐夫的巨型纪 念像问题。但“当家的”这个前教会学校学生知道“含”的故事,所以提议只在各 公园里安放帕夫利克的纪念像。如此一来便需要大量的帕夫利克塑像,这件事后来 以悲喜剧的方式告终。专门制做帕夫利克塑像的女雕塑家维多利娅·索洛莫诺维奇 遭遇了不幸。有一尊帕夫利克的石膏像突然倒下并将她砸死了。 夜间的疯狂…… “据我们所知,敌人之手把人民公敌的肖像巧妙地画进了普通的图片。 如果从各个方向认真仔细地观察报纸或图片,便可清晰地看到这些肖像。” (摘自1937 年8 月的《布尔什维克》报)各州党组织的书记都配备了放大镜, 并取得了许多成果。例如,伊万诺夫纺织联合企业下属一家工厂的党委书记几年来 都认为本厂产品不合格,因为他“用放大镜在纺织品图案上发现了德国纳粹党党徽 和日本钢盔”。 就这样,“当家的”在各地各处都可以看到值得称赞的高涨热情。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