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女人一定要自立!” 王辉的母亲领着儿女们,在亡夫7 周的祭奠时,呼天抢地地嚎啕大哭了一场, 拭干眼泪,二话没说便毅然决然地带着四个孩子,离开了王家这所使人阴沉、压抑 的深宅大院。这时缠着小脚的王辉母亲,她的耳朵几乎已经完全失聪了,几个孩子 中,王辉居长,年仅15岁,最小的妹妹才5 岁。 王辉的小舅父李秉,是个腰缠万贯的资本家,在泰国商界资深望重。在李姓的 外祖父大家庭中,他与王辉的母亲,是父母同亲的亲姐弟,平日情感甚笃,往来也 密切。王辉的母亲原本想带着儿女去投靠他,不料他的答复也颇出人意料:“长贫 难顾呀,我只供八弟读完中学的全部学费和生活费。” 王辉的母亲尝够了女孩被人小觑的心酸和痛苦,在她最痛苦时,向自己疼爱的 女儿们,说出了这样几句使她们终身铭心刻骨的话:“女人一定要有文化,有志气, 有自立精神;经济要独立,千万不要依赖男人。不要当花瓶!” 王辉在家里是大姐,由于母亲年迈体衰,加之耳聋,生活的重担,责无旁贷地 首先落在了王辉稚嫩的两肩上。一则母亲手头还薄有积蓄,她们一边锱铢必较地数 着一枚枚的铜板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一边由王辉从外边领一些抽纱、修剪、钩手 巾边、绣十字枕套等等这类琐屑的针黹活计。 王辉她们母女便是过着这样艰难竭蹶、自奉节俭,但也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的日子。 但在王辉姐妹的努力下,她们的境况很快发生了变化。一如前述,由于她们姐 妹从小在香港英国人办的教会学校读书,故英文基础都比较好。王辉有一个堂兄, 在汕头与人合股开了一家“启予进出口公司”,该公司缺一名英文打字员,堂兄便 将王辉介绍去,经实习,王辉很快熟悉和掌握了英文打字的技术和业务,被聘为正 式职工,月薪10元,还包一顿午餐。王辉被“启予”录用,为家庭带来了新的希望, 也对妹妹们是一个很好的鼓舞和促进。不久,王辉便介绍六妹、七妹到抽纱公司去 当了职员。 20年代末期,足球比赛的热潮,风靡潮汕一带。王辉家的邻居李惠官,是个十 分优秀的足球运动员,有时他竟会踢出令全场为之喝彩、癫狂的“倒挂金钩”或 “香蕉球”来,为自己球队或中国球队(也间与外国球队有赛事)“首下一城”或 “再下一城”。天性活泼且热爱体育运动的王辉,在得到李惠官赠予的入场券时, 甭提心里有多么高兴和激动了。 王辉在看球赛时,认识了一位汕头医院的妇产科女医生,名叫周瑞华。她也是 位狂热的足球迷,为人热情直爽,与王辉脾性相投,很谈得来。于是她们在足球场 的看台之外,也有了往来。 当时的汕头市只有有线电报局。1937年初,国民党中央交通局着手在汕头又筹 建了一个商业性质的汕头无线电台,后来两家合并为汕头电报局。这是后话。周瑞 华的丈夫颇有资财,他在筹建汕头无线电台时,曾予以过资助。他前妻的儿子,又 正好是由上海派至汕头电台任台长兼总工程师的施振华的同学。周瑞华了解到电台 需要请一个当地人做登记员兼英文打字员时,便积极撺掇她丈夫介绍王辉到电台去 当薪金不菲的登记员。王辉在周瑞华和他丈夫的斡旋下,终于当上了电台的登记员, 月薪30块大洋。这在当时社会上,其薪金已是中等偏上的职业了。也正是由于王辉 来到了电台,才获得了与沙飞认识的机缘。 旋即,王辉的几个妹妹,也都在王辉的努力和帮助下,找到了薪金收入达到中 等水平的职业。 王辉姐妹们并没有满足、懈怠和停滞,而是更加勤勉地自觉学习、充实和提高 自己的学识和修养。她们除都继续补习英语外,还迷恋上了音乐。在家里,她们姐 妹常聚在一起,有的弹,有的拉,有的唱,优美的琴声和嘹亮的歌声,传达出她们 家庭生活的美满、和谐,也表达出她们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