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难忘的皮德蒙特时光 我常受到不少善意的戏弄。你可没听说过这些山里人是怎样用那些老掉牙的笑 话来耍弄这个中国小姑娘。“坚果来自何处?”显然,我会鲜明地回答,“当然来 自树上。”他们眉开眼笑地反问道:“油炸甜团是从哪种树上长出来的?”这下可 把我难住了。“从餐室里”(餐室pantry的词尾try 和树tree谐音)说完,他们开 怀大笑,但我依旧迷惑不解。好心的车夫让我们在树林边下了车,并总要照例再告 诫一番:“你们女孩子家最好天黑前就动身回家。”然后,我们总是蹦蹦跳跳地跑 进树丛里,去采摘榛子或是黑莓。我们心满意足地吃着,也许吃掉的果子远比带回 家的还多。 在皮德蒙特,我常进行大量的阅读。我居住的屋外有两棵树,中间有一个木板 凳,那里是我最爱去的地方。我住在莫斯夫人家中,她是男生宿舍的负责人。我和 她一起住在楼下的一套房间里,和我们同住的,还有她的女儿罗西娜和鲁比。罗西 娜启发我学会了颤音、半颤音、和弦以及五指练习的复杂弹奏。那时,我学会了演 奏诸如“小耗子田野四处跑”一类的小调,每首小曲都有一段和它相关的故事。另 外还学会了“小羊倌”一类的曲子。我记得一个动作迟缓的大女孩说,她生活的志 向就是能在圣诞节时演奏赞美歌,以便使她的情人为之倾倒。我那时认为,这个目 标是值得赞赏的,但我疑惑为这些公子哥们而全力以赴是否有价值。 绝大多数的男生都在20岁上下的年龄,一些是到学校寻求教育的乡村教师。莫 斯夫人每星期日晚上都邀请他们一些人来吃晚饭。男学生们能把一盘盘的热饼和黑 莓酱吃得精光,这总是使我感到惊讶不已。成盘的热饼和大盘的火腿都像变魔术一 样消失了,但是,莫斯夫人和罗西娜能极其熟练地做出这些东西来。在按比例配料 方面,她们似乎天生就懂,要掺进多少烤面粉和其他东西才恰到好处,她们干得是 那么快。每当这时,莫斯夫人都很照顾我,她总让我做饼干,可我从未做出过像样 的饼干,看来我天生就完全没福气成为一名厨师。 校园的吉光片羽 在我记忆中,皮德蒙特还有我难忘的一件事。在那里我患了我一生中仅有的一 次耳疼病,这正巧在我12岁生日那天,我疼得很厉害,人们只得请来拉姆医生。当 他把热油滴入我疼痛的耳朵眼里时,我感到惊恐万分,他看到我这种样子开心地乐 了起来。 关于卫斯里安学校的种种,从宋美龄后来的片段回忆中,也可以看出一些吉光 片羽: 这无忧无虑和快乐的童年时代所曾熟悉的田地,……早晨用震荡的铃声惊醒我 们的好梦的袭利亚和麦咪小姑娘们,那时认为这是很难忍受的时刻。他们还随时亲 切照看我们,呵责我们天真的淘气;可惜她们现在都已不在人世。永远面带笑容、 随处出现的一头灰发的管门人汤姆叔叔,也已物故;和我经常玩乐做伴,形影不离 的埃洛伊斯·艾音斯沃士淑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人,都已离开此地。(见1965年,宋 美龄回美国佐治亚州卫斯里安学院演讲的演讲词,该讲词现集于《宋美龄言论集》 下册。) 艰苦的宗教生活也深深在她脑海烙下印记,宋美龄在后来回忆时说过:“我记 得奎瑞博士每天15分钟的教堂讲话,有时对他们是件苦事。一学期里每天早晨必须 默默背起的十字架,这好像就是昨天的事。然而回想起来,他那些谈话确为正心、 力行及端正举止的金玉良言。无疑地,他有许多寓意深长的精短证道词,塑造了我 们的观念和思想。”(同上) 这位奎瑞博士,给宋美龄最深刻的教训是什么呢?是他告诫的“女士们应当高 尚娴雅”。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