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龙王”下“险棋” 许芳华是“五大英雄”之中惟一的一位女英雄。 许芳华是在兴修龙河口水库的工地中尽显英雄本色的。 淠史杭灌区其他四座水库都是在建国初期治理淮河水患时就修好了的,那是响 应毛主席“一定要把淮河修好”的号召,中央政府调集全国百万民众通力协作的成 果。惟独这个被联合国官员盛赞为“世界水利史上的一个奇迹”的龙河口水库,它 那七十四米高、二百八十米长的一座大坝拦截了大别山乌沙河和晓天河两河上游一 千多公里的来水居然没用一袋水泥、一根钢筋。 这事只能发生在“十五年赶超英国”的大跃进年代,龙河口水库大坝创造出的 “粘土心墙沙壳大坝”,别说英国的历史上过去不曾有,就是到了四十二年后的今 天,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的水利工程设计专家也没这个胆。 特殊的年代,产生出如此特殊的工程;正是这种特殊的工程也才会造就出像许 芳华这样特殊的英雄。 陈桂棣最初获得的许芳华的一些材料,是在龙河口水库招待所组织的一次座谈 会上。谈到许芳华时,县水电局一位老同志劈头就来了个设问式: “你猜猜吧,男人和女人打擂台,谁会赢?” “什么擂台?” 陈桂棣被问得一头雾水。他不知道对方的话题为什么要从这上面开始,更不知 道水库工地上会有什么样的“擂台”。听口气,不难猜出“打擂台”的结果是女的 赢了男的。 但对方又并不急于从“打擂台”说起,而是扯起了别的。 老同志说:1958年,安徽省大兴水利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省委先是提出了八 亿方土方的任务,很快又追加了一个八亿方。自古淮北大平原就是小麦产区,当时 的省委书记偏要将它全改造成水稻田,却不知淮北大平原多是“漏水”的沙土,结 果劳民伤财,几百万人白白忙活了一冬又一春。兴建龙河口水库,是舒城县委书记 史元生、县长李屏最早向六安地委和专员公署提出的,因为舒城人民一直饱受水旱 之苦,县里召开的历届人代会,人民代表都把这当做头等大事。 当时省里并不太同意搞这样一座水库,只是象征性地拨给了舒城县三百万元, 还包括了库区几万人的移民安置费用,而六安地区也不可能拿出什么资金,资金也 都用到了“淠史杭”的其他工程上。但是,地委支持龙河口上马的决心是很大的, 因为淠河和史河工程已全面启动,杭埠河的开发却有待于龙河口水库的兴建。当然, 地委、行署的支持,也只能是工程技术方面的支援,整个工程却是要以舒城县为主 的。 当时的六安行署专员是赵子厚,后来成了安徽省水利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被 称做“活龙王”。他正兼任淠史杭工程党委书记的职务,而当时重要的事都是党委 书记说了算,事实上他也就是成了整个淠史杭工程的大总管。这是个爱才如命又胆 大包天之人,在龙河口水库的问题上,他首先走了一步“险棋”:把一个解放前曾 在国民党政府“导淮委员会”干过事的水利工程师王培性请了出来。王培性接到 “土法上马”的水库设计任务时,真的是“受宠若惊”,却又惊得目瞪口呆:要啥 没啥,靠的是人海战术,却要完成一座库容量八亿立方米的大型水库,岂不是痴人 说梦?可这是死命令。王培性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等他出来时, 人整整瘦了一圈儿。当他把精心设计的方案拿出来之后,又着实令赵子厚吃了一惊 :他居然大胆设计出一种“粘土心墙沙壳坝”,一不用水泥,二不用钢筋,不仅确 保水位实现七十三点七五米,总库容达八点二亿立方米,而且他的防洪标准还是按 照一百年一遇设计,一千年一遇校核的。 这家伙把工程方案交给赵子厚的同时,竟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要把县水利学 校的全体师生借来,由他们负责守在工地上,严把质量关,每一批粘土上坝都必须 测算水分和成分,工地上要添几口大铁锅和几个大筛子,不能怕麻烦。再就是设法 弄来几个六千至八千斤的大石磙子,粘土上坝必须层层压实,不能有一点弄虚作假。 否则他宁愿吃颗枪子,不负这个责。赵子厚仔细研究了他的方案后,当场拍了板, 非但答应王培性的要求,还将王培性派到舒城去,让他担任水库工程副总指挥。工 程技术上的事,就交给王培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