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永远在初恋 “初恋”,对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来说,是多么具有魅力的字眼啊!它又包含 着多少甜美的痴情,炽热的爱恋,永恒的忠贞啊! 王莹和“荷根”,他俩的爱情,和对党的热爱,是永远处于初恋之中。 在出国前夕,他俩都象儿女要离开母亲一样,感到有千言万语要向党倾吐。有 一次,王莹到郭沫若家去见周恩来。于立群见到她,很惋惜地说: “郭老常夸你聪明、能干,智勇双全。还说你的额头很大,跟他一样,这是有 天赋的表现。这回,你出国留学去了,再不能参加郭老的《屈原》的演出了。郭老 和我,都非常惋惜和遗憾。如果你不去,或者留下来,等演完《屈原》以后再走, 那肯定会给这出戏生色不少!”王莹对于立群好意相留表示谢意。她没有多谈,一 心想着快点见到周恩来,向自己敬重师长说一说自己的肺腑之言。 一些朋友和同志,在竭力反对她与“荷根”恋爱的同时,也苦苦劝她和自己的 一位战友相好下去,尽管她多次绝然地表示,她和他,在事业上,是战友,但在性 格、生活、作风、为人等方面是无法协调在一起的。 王莹对自己与这位战友的友谊,她对任何人都从不隐瞒的。在长时间的共同的 艺术实践中,在抗日的烽火中,在南洋的风浪中,她和他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 多情的他,对王莹确实也十分敬慕,对她的为人为艺,也一向是推崇备至的,他曾 不只一次敲击王莹那关闭得紧紧的心扉。王莹呢,却一直伫守在爱情大门的面里, 没有轻易去向他打开。作为亲密的战友,她对他热爱党和祖国的一片丹心,对他在 艺术事业孜孜以求的探索精神、对他精湛的表演艺术造诣,一向是十分敬佩的。在 大别山区,当日寇飞机投下的炸弹,在她和他不远的地方爆炸时,他曾用他的身体 护住了她。对他这种临危相救的战友情谊,她也是永志不忘的。但是,她却始终不 愿意把爱情的蜜果献给他,不愿意向他打开爱情的大门。有一段时间,王莹曾想,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曾有几分犹豫地把爱情的大门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但她发现他竟背着她,干了一些很刺伤她那美好心灵的事,她心头刚刚被他搧起的 爱情火苗,又被几瓢冷水浇灭了。从此,她那爱情的大门,就关得更紧了,使他永 远敲不开它。别人帮他敲,也是枉然。 在过去,有些人追求王莹,向她抛来一个个求爱的彩球,她却一律不予理睬。 难道她真如那幅漫画上画的那样,甘当“尼姑”,不怀春吗?不,决不是的!她在 爱情上,追求着一种纯洁、高尚、真挚的爱情生活。她在爱情上所追求的是崇高人 生观所升华出来的真、善、美的结晶。她曾对“荷根”说过: “真、善、美中,以真为最基本,最重要,不真则不善,则不美,即使表面上 显得善和美,但终究会看出来是伪善伪美。”在不了解实情的人看来,王莹选择自 己终生的配偶时,拒绝了某同志,而毅然选定了谢和赓,是难于理解的。 他们说:“放下自己的亲密战友不爱,却去爱一个反动军官,真够浪漫的。” 只有王莹自己心里最清楚,在她心里的天平上,“荷根”的重量,比某同志重了多 少!为了自己朋友和同志的名誉,王莹很少把所见的某同志作的错事告诉他人,就 连自己的良师益友洪深、夏衍、阳翰笙等人,她也一字不露。 有一次,她征求洪深对个人与某同志,谢和赓关系的意见时,洪深很直爽地说 : “我对你和××都很了解,对谢先生也较了解。依我看,××和你,在性格和 生活上,是很难接近和协调的,你和××的友谊,也只能在革命工作上紧密地联系 在一起,至于感情,要融合在一起,是很难很难的。谢先生这个人,给我的印象一 直很好,我看这个人可交,他虽然在国民党军队里,我看他跟那些国民党的官僚, 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绝对不会是站在蒋介石和国民党反动派一边的青年。”王莹 听了洪深的话,更证实了自己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她知道,洪先生对谢和赓的了解, 远没有自己深,但是,只要不带成见,都会发现他确有一颗金子般美好的心。正是 在追求真、善、美的理想的爱情生活上,王莹与“荷根”,可以说是“一见倾心” 地钟情了。正当他俩都沉浸在初恋的甜蜜、幸福、愉快之中时,山城的这场反对他 俩交友和恋爱的风浪,都给了他俩很大的刺激,王莹感到,她自己,倒无所谓,她 在那么多文艺界老前辈眼皮底下长大的,大家自有公论。可“荷根”却是“哑巴吃 黄连”,有苦无处说呀! 他在国民党的虎穴里从事地下工作,那是在针尖上过日子啊!在那出生入死的 环境里,抱着赴汤蹈火的决心,为党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可 在文化界、在人们的心目中,却是个“反动派”,“军阀走狗”,却落得个声名狼 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上人,受这般辱骂,蒙这等冤屈,王莹的那颗心啊,简直 要被搓碎了! 在郭沫若家,她向周恩来的汇报中,把自己对某同志和谢和赓的看法,把自己 对谢和赓的爱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周先生,我在爱情上,是有一个选择的过程。从一九三七年起,我认识了谢 和赓,在四、五年的时间里,我在与谢和赓接触、谈话中、在一起学习和生活中, 我深深感到谢和赓对党是一片忠心的,对敌斗争中,是十分勇敢、机智的。象我们 这样的演员,演了一出好戏,一部好影片,就有人夸你,捧你,有名,有利。可他, 做了工作,作出了成绩,除了您知道,谁也不知道啊!有人整天骂他,咒他,给他 脸上抹黑,和赓为了党的工作,却这么忍辱负重,我看这才是无名英雄哩!洪深先 生说,别看和赓在那官僚腐化的大染缸里,人家却不沾染一点腐化的习气。 “周先生,我把党和您看作自己最亲的人,我与和赓的爱情,是海枯石烂也不 会变心的!是什么大风大浪也不会动摇的!我可以坦率地对您说,过去我曾经和另 外一位同志很好,但是在初恋不到半年里,我就发现他使我永远难忘的事。我自己, 对爱情一向是专一不贰的,我能跟他好下去吗……? ”周恩来静静地听着王莹的汇 报,他对王莹在选择对象上的细心、谨慎表示赞许。 周恩来那满脸慈祥的笑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的亲切目光,那不时点头表 示赞许的表态,都使王莹感到无限的幸福,世上还有什么比党了解自己、信赖自己 更让人感到幸福的事呢?王莹越说越激动,最后,她满眼含着热泪,向周恩来表示 : “周先生,您和董老,是最了解我和和赓的。我们的爱情,经过几年的考验, 浪里来,火里去,是永远不变的!永远热爱的!我俩的爱情,我俩对党的感情,都 永远处于初恋之中,是至死不变的!”周先生安慰她说:“我对你们的事现在完全 安心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