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红军青年“冲锋季” 一九三三年秋冬,组织上调我到二师政治部任青年科长,原二师的青年科长苏 光明调任一师青年科科长。不久,青年科编制取消,归到组织科。二团政委刘发任 同志调到二师组织科任科长,我在组织科任青年干事。直至长征到达毛儿盖,我一 直在二师组织科从事青年工作。 第四次反“围剿”后,红军总部利用战斗间歇和整编的机会,加强了各级青年 工作机构,使进一步开展红军青年工作有了组织保证。红一方面军在黄陂固岗村召 开了青年工作会议,我们这些师的青年科长、团的青年干事都参加了会议。朱德、 王稼祥、博古等领导同志都来到会上,给我们讲话。有一天,会议刚开了一会儿, 敌人的飞机就来轰炸。大家忙劝首长们隐蔽。朱总司令刚进防空洞,一颗炸弹就落 到门口炸响了,刚走出门洞的王稼祥同志右腰部中了弹片。后来,会议转移到村子 后面的山坎坎里开了。这次会议,主要是研究如何把青年工作搞得更活跃。 一九三四年二月初,红军总政治部召开政治工作会议,周恩来副主席在会上号 召大家动脑筋,想办法,加强政治工作,巩固和提高部队战斗力。以萧华同志为部 长的总政青年部根据这些精神,提出了在红军部队开展“青年冲锋季”活动的建议。 总政治部采纳后立即发动全军,在中央苏区红军首次开展了“青年冲锋季”活动。 这是一次青年竞赛活动。竞赛的内容是“四不、五要、三努力”,即: 不生病、不掉队、不怕苦、不犯纪律;每人要识三百字、要团结友爱、要积极 参加文体活动、要搞好军民关系、要讲究卫生;努力提高政治觉悟、努力提高军事 本领、努力提高文化水平,这些口号和内容以《苏武牧羊》的曲调写成了歌子,在 各部队教唱。由于通俗易记,事情虽已过去五十多年,我也年已古稀,但仍能唱个 八九不离十。 “青年冲锋季”活动的内容看似一般,但都是针对部队当时的实际提出来的, 是与部队战斗力紧密相连的。比如“不生病”、“不掉队”,就是部队战斗力的基 本条件和要求。为了做到这“二不”,我们又补充规定了不喝生水、不抽烟、不喝 酒、不吃辣椒这“四不”。为什么要加这几条呢?经过分析,生病和行军掉队与这 几个问题密切有关;杜绝这四条,不生病才有可能。例如吃辣椒,吃多了刺激性太 强,就易患胃肠炎和肛肠疾病(痔疮等),所以俗话说:“辣椒没补,两头受苦”。 肚子痛、肛门亦痛,痛苦难忍,岂能不影响行军。因此,就规定了“不吃辣椒”。 但要做到并不容易,因为中央苏区红军部队绝大多数是湖南、江西等地人,酷爱吃 辣椒。然而,在“青年冲锋季”活动中,青年干部和士兵谁也不甘心落后,纷纷不 吃辣椒。特别是总政治部主任王稼祥、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等领导同志,本来 非常爱吃辣椒,但为了支持“青年冲锋季”活动,他们都主动不吃辣椒了。上级首 长如此支持,我们的工作更好做了。 红军战士大多出身穷苦,文化水平很低,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谈 不上写家信、看作战图了。所以“青年冲锋季”要求每人识三百字。要达到这个目 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大家学习的劲头很足,方法灵活多样。行军,有的 把写着字的木牌、纸牌插在前边同志的背包上,边走边认;途中休息,有的以石子、 木棍当笔,大地为纸,边写边念,互帮互学。这样,大家以部队为大课堂,以日常 生活(接触的用具用品、连队同志的名字、行军的经过的村名地名、一天一换的夜 间口令)为教材,勤学勤记。经过三个月的突击,大多数战士都达到了规定的识字 数,不少同志还学会了写信写日记。这次突击学文化的意义是深远的。直到现在, 不少老同志每每谈起此事,都深有感触地说,我们这些大老粗后来能担负起党交给 的重任,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青年冲锋季”逼出了学文化的兴趣,为后来的学习 打下了基础。 红军时期环境艰苦,战斗频繁,物质待遇菲薄,文化生活贫乏。在这种情况下, 部队要巩固战斗力,必须鼓舞士气,激励斗志,那时活跃部队生活、鼓舞斗志的一 个重要手段,就是唱革命歌曲,开文艺晚会。当时做青年工作的不会教歌曲不行, 不会演戏不行。不仅青年干事要做,一些部队的首长也带头唱歌、演戏。在福建建 宁县开晚会时,师长陈光、师政委刘亚楼都上台演戏。军团的首长聂荣臻政委、罗 瑞卿同志也都上台演过戏。在苏区两次演戏,我都男扮女妆。一次,在江西黎川县 乡下演《苏区景》这出戏时,我扮苏区姑娘,逼真地做绣花、刺花的动作,还要唱 :“苏区好地方,到处是天堂,苏区地方天下都可爱,红军战士坚决来保卫”。另 一次晚会演《小放牛》,作战参谋许旭东扮牧童,我扮姑娘。姑娘和牧童一问一答, 答不出就不让过路。记得的歌词大意有:“共产党宣言什么人起草?”“马克思!” “十月革命谁来领导?”“列宁!”“什么人是中国工人的领袖?”“苏兆征!” “什么人在中国做农运最早?”“彭湃!”…… 青年“冲锋季”提出“一个月开晚会最少要两举(两次)”后,各部队的歌咏、 文艺活动普遍开展起来,部队生活活跃了,到处都洋溢着革命乐观主义。 青年“冲锋季”里,各部队对竞赛活动做到有布置、有检查。布置检查大都采 用“飞行集合”的方式进行。具体做法是:首长下令,紧急集合,用简短明确的语 言,布置一两项工作;限期一到,再度集合起来,当场检查评比。在建宁,我向师 政委刘亚楼建议:搞一次“飞行集会”,检查不久前布置的卫生和伪装工作,开展 刺杀比赛。刘政委立即表示赞同,并通知了各团。 第二天,各团的团长、政委带着部队到了指定的场坪。部队集合完毕后,师长 陈光下令脱帽,顿时,每个指战员露出了剃得光光的头。接着,他又下令检查其他 卫生项目,检查组同志从不同角度扫视那些洗得干干净净的脸和手,记下了成绩。 这时师长又命令:“戴上伪装!”刹那间,一片葱绿的草丛、树枝淹没了人和装具。 当然,象这样全师性的“飞行集会”是不常举行的,大量的竞赛活动,是以连、营、 团为单位开展的。军事体育呀,花枪表演呀,还有刺杀、投手榴弹等,内容丰富多 采,部队情绪高涨。 中央苏区红军开展青年“冲锋季”竞赛活动后,部队的青年工作热气腾腾。红 军中青年占绝大多数,活跃的青年工作对整个部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到了五月,这次历时三个月的青年“冲锋季”活动,以卓著的成绩载入史册。 它对巩固部队的战斗力和提高红军的军政素质,起了积极作用。它在中国青年 运动史上,也写下了光辉的一页。一九五○年十月,总政治部主任罗荣桓同志在全 军首届青年工作会议上回顾红军“青年冲锋季”时说过:虽然在执行中有些偏激现 象,但它所取得的成绩是主要的。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