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差点随剧团离家出走(2) 可惜这个“少小离家出走”的梦幻也就维持了两三分钟——准确地说,也就 几十米的路程。汽车到了胡同口,停了下来,剧团的叔叔把我抱下车。他们友好 地朝我摇摇手,汽车绝尘而去。 只留下我,傻站在原地。 其实,我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碗饭是否能吃一辈子,只是觉得好玩,过瘾。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所谓“理想抱负”谈不上,出发点也仅限于此。 小学快毕业前,我真的偷偷报考了戏曲学校。 初试时,一个剃光头,扎板儿带,穿灯笼裤,脚蹬一双洒鞋的老师听我唱完 了一段《让徐州》,便从考桌后走到我的面前,撩起我前额上的头发。我本能往 后躲,这是我平时最忌讳的举动,因为从小我的前额就出奇地大,我最怕小伙伴 们冲我念叨那句顺口溜:锛儿头,锛儿头,下雨不发愁。而眼前这位老师还拍了 拍我的前额,惊奇而赞赏地说道:“这孩子,勾脸儿,带盔头,都不用剃光头了。” 紧接着,他扯开嗓子唱了一句:“劝嫂娘,你休流泪,免悲伤……”这是 《赤桑镇》里包公的唱段。他让我跟他学,我随口跟他唱:“……百年之后,弟 就是你戴孝的儿郎。”末了,这位老师一声“好”——竟吓得我一哆嗦。老师又 拍了拍我的大脑袋说:“你有脑后音呀,唱什么言派?改学铜锤花脸吧,过两年, 准是一个小裘(裘盛戎)呵!怎么样,就跟我学吧。”我傻笑着点点头:看来, 言派又要改裘派了。 初试顺利通过。正当我跃跃欲试、满怀信心要进入复试的时候,这事让我爸 妈知道了。他们批评我不务正业,没几天我三姑也知道了。我万万没有想到,别 说我父母,就连我认为一直最疼爱我、理解我的三姑也站出来横加阻拦。 这一天,三姑突然出现在我家,一反平时和蔼可亲的神态,和爸妈一唱一和, 软硬兼施。 究竟说了些什么已经不怎么重要了,只一句让我刻骨铭心: 没出息的东西,你干什么不好。却要去当戏子! 命运使然,从更为宽泛的意义上讲,我还是当了“戏子”——如果三姑还在 世的话,真不知道她该作何感想。 无论如何,终于没能上成戏校。按着三姑的教导,我还是静下心来学好功课, 争取今后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吧。 从此,我便很少再进剧场了。没事儿出了胡同口,往右便是吉林省博物馆, 节假日就在博物馆里打发时间。这里有固定的展览项目,一是社会发展史,二是 物种起源。另外一些不断更换的展览项目就五花八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