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差点随剧团离家出走(3) 博物馆往西,不过200 米,就是我说的图书馆。它隶属于朝阳区文化馆,其 实称它为阅览室似乎更合适。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讲,进了这座小小的图书馆,等 于游进知识的大海洋。 在这座图书馆里,我知道了鲁迅、巴金、郭沫若;在这里我读到了《三国演 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在这里,我还结识了托尔斯泰、果戈里、 车尔尼雪夫斯基、高尔基、莫泊桑、雨果,我甚至还偷看了当时几乎被列为禁书 的“三言二拍”。 要知道,一初中学生,很多生僻的字是认不得的,我经常左边放着一本书, 右边放着一本《新华字典》。看一会儿书,查一会儿字典。书看了不少,字也认 得越来越多了。 记得1961年的冬天,是我在图书馆里度过的最漫长的假期。学校没有煤来烧 暖气,寒假放了近两个月,我差不多天天待在图书馆里,往往成为阅览室里最后 一位离开的读者。 那真是一段美妙而神奇的时光啊:时而与关张赵马黄为伍,时而和一百单八 将结伴……阅读改变了我的形态——准确地说,大家看到的戴眼镜的王刚,就是 从那时“炼”成的。开学后,我的座位又换到了头排,倒不是因为我调皮捣蛋需 要监控,而是因为我戴上了一副近视眼镜。 那年月,我还有两大业余爱好,一是集邮,二是装半导体收音机。于是有空 就往长江路跑。长江路口有个大邮局,旁边还卖半导体组件。三极管、二极管几 毛钱一个,电容、电阻一块钱一大把,虽然次品废品居多,但总能挑出不少好用 的。记得我由矿石收音机装起,没几个月就能装四管超外差式收音机了。当年也 算个时尚,就像眼下的孩子们玩游戏机,玩电脑,甚至自己攒电脑差不多。暑假 一到,我往长江路跑得更勤了,或用钱买,或用几张邮票换回一些半导体组件。 自觉比同龄人“先觉”“早慧”,可能跟这些经历有关。 1966年,我读高二。楼上是即将毕业、面临高考的师哥师姐们。 那年春夏之交,我总往二楼跑,看那贴满走廊墙上各个大专院校的招生简章。 虽然考大学还是一年后的事,我已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几番比较,几番斟酌,我定下了自己的升学志愿:第一,北京大学西方语言 文学系。第二,北京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第三,吉林大学外语系…… 我抱定了志愿,尽管是偷偷地,但心劲儿十足。时至今日,其他老师的名字, 包括班主任,大多忘记了,唯有英语老师记得很清楚:郭雪芳,冯连珍,祁梅, 陈四维,沈继汤……这中间也有没在课堂上教过我的,但我也没少求教于他们。 比如祁梅老师就曾给过我一本大学英语本科二年级的教材,那里边选了不少外国 文学名著的段落原文,比如狄更斯的《双城记》等,我竟看得比读中文小说还上 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