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血腥日益逼近 伯父岸英一天一天在长大,他开始缠住自己的妈妈要爸爸了。“妈妈,爸爸怎 么老是不回家呀?他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他!” 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把伯父和我的父亲叫到跟前,说:“想你们的爸爸啦? 妈妈也想呀……你们要记住爸爸的话,要多认字学文化。长大了才能像你爸爸那样 有学问,有本事,干大事!” 伯父岸英点头表示明白。 奶奶看着我的伯父说:“你是个大孩子了,以后要多带带弟弟们。还记得那年 春节我们到韶山乡下过春节,你学会的那首儿歌吗?” “记得呀!” “那你为什么不教给弟弟呢,男子汉要早点独立,要学会帮大人做事!” “噢,我懂了。”岸英伯父点点头,马上变成一个小大人。他牵起岸青的手说 :“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不许再缠着妈妈要这要那的了。你不是要听儿歌吗?来, 哥哥教你。” 形势一天一天地险恶起来,不好的消息不断传来:爷爷的堂妹毛泽建和丈夫陈 芬,带领的一支游击队在衡阳耒阳夏塘铺的一次战斗中,陷入敌人重围。突围时, 两人均身负重伤,先后被捕。灭绝人性的敌人把陈芬的头砍下来,装在一个木笼子 里,挂在耒阳县城的城门口“示众”。毛泽建在衡山县城的南门外英勇就义,她被 杀害后,敌人还贴出布告,下令暴尸三天,三天内不准收尸。我的叔祖母,即毛泽 民的爱人王淑兰,当时担任了湘潭特别区(韶山)女界联合会副委员长,在离开韶 山到长沙从事党的联络工作时,因叛徒告密被捕,被关在长沙陆军监狱的女牢里。 板仓的党支部书记缪配秋被团防局抓走。这些人都是我的奶奶最亲密的亲人和最亲 密的同志,她的心情沉重而悲愤。 1929年冬日的一个下午,板仓住宅隔壁老农缪一爹在山上放牛,忽然看见清乡 队一些穿黄衣的人,大约一二十个,都背着枪。朝板仓方向走来。他立即要缪三嫂 赶来送信,奶奶听到消息后,连忙走小门,穿后山,来到余家坳。敌人守在杨家下 屋,围了一夜,也没有弄清楚杨开慧究竟在哪里。我的奶奶趁此机会,来到平江她 的舅舅家,检查和布置那里的联络站工作。风声稍松,她又回到了板仓。 那天正是12月26日,早晨起来,奶奶要孙嫂到余家铺子买了几斤肉和挂面。晚 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面。我的伯父岸英和我的父亲岸青可高兴啦!他们好久没 有吃过面,更没有吃过肉了。只有我的老奶奶心里明白,这是女儿为女婿做生日。 她看见外孙吃面高兴的样子,轻声问道:“岸英、岸青,今天是你们爸爸的生日, 你们知道不?” 伯父和我的父亲瞪大了眼睛,伯父问:“爸爸为什么还不回家?我们好想他!” 随着形势的变化,我的奶奶杨开慧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深知凶残的敌人决 不会放过她。她随时准备牺牲自己,她还写了一封《给一弟的信》。 信写好后,她把文件、书信彻底清理了一遍,有的用花瓷坛封好,埋在菜园里 ;有的用油光纸一层层包好,分几处放在屋里的砖缝里。她把写的杂文、诗稿包好 之后,在卧室床后的墙上,取下一块砖,藏在里面,然后用泥巴原样封好。这是奶 奶的过细之处。30年后,这批珍藏的革命文物才终于被发现。 不久,一声闷雷把杨家、把板仓大屋震翻了。从联络点传来消息,杨开明不幸 在汉口被捕,正月初一被押到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