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又有亲人被杀 报纸刚卖了两天,就挨了一顿揍。原来他们刚开始卖报,以为哪地方报纸销路 好,就可以到那里去卖。谁知报童们也有地界划分,谁越了这个界,就是侵犯了别 人的利益,报童就要反映给坐批报纸的报贩子,报贩子就要找来吃保护费的流氓地 痞干涉…… 流氓够狠,打得他俩真不轻,还抢走了当天的全部报纸和卖报所得的钱,流氓 警告说:“你们只能在‘大世界’那边卖,再超过地界,就要打断你们的双腿。” 这次虽然没被流氓打断双腿,可是我父亲的腿还是被他们踢肿了。第二天早起, 他的腿肿得老粗,青一块紫一块的,伯父让弟弟卧床休息,我父亲不干,伯父只好 同意自己的弟弟多躺一会儿,最多到附近街上捡些烟头。 岸英走后不久,我父亲就躺不住了,他知道今天自己不去,报纸要少卖好多份, 哥哥一定会多跑路,拼命也要挣回来……想到这,他爬起来,拄上一根粗木棍,又 抄起扎烟屁股的小棍子,出了破庙。 “丁零零、丁零零!”一辆从背后疾驰而来的黄包车擦身而过,车轱轳轧起的 泥水,溅在躲避不及的父亲身上。车上一个洋人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打哈欠,见 到这情景,不禁来了精神,张开大嘴“哈哈”地笑出声来。 “呸!”我父亲气愤地向他们远去的背景啐了一口。 走着走着,我父亲停住了脚步,他竖起耳朵,分别听到了报童由远而近的叫卖 声: “看报呀,看报!重大消息,毛匪泽东胞弟毛泽覃被击毙!” 什么?我父亲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又一个报童举着报纸边跑边叫: “赣南残匪完全肃清,伪师长毛泽覃已被击毙!快买报纸看重要新闻呀!” 路人纷纷买报纸,我父亲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猛地捅了一下,血忽地涌了上来。 他有点站立不稳,赶紧用手扶住路边一根电线杆。他定了下神,还是不相信报童喊 的消息是真的,这时他看到一个行人正举着一份报纸在读,便不由自主地把头凑过 去:《毛匪泽东胞弟毛泽覃已毙》。 泪水模糊了眼睛。我的父亲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年轻军官的身影,他清楚地记得, 那是他4 岁时,1927年5 月的一天,他从外边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一个精神抖 擞的军官———大檐帽,黑马靴,肩上扛着硬牌牌:“叔叔,叔叔,你可真神气呀!” “神气吗?”像过去一样,每当叔叔来到家里只要一见到小岸青,就双手把他 托起来,举到半空,一松手又接住,举起来又松手地逗小岸青玩。从长沙到广州, 从广州到武汉,叔叔总是这样喜欢他。 “叔叔,你这牌牌上一道杠三颗星是什么官呀?”小岸青用手摸着领章问。 “这个,可是你老子送给我的哟!我这个官叫‘上尉’,是个小官。” “是呀,”毛泽东说道,“共产党应当多送干部去国民革命军里当官!润菊呀, 蒋介石叛变了革命,我们现在要紧的是抓枪杆子,以后你要争取当大官,当我们共 产党自己军队的官,当师长、军长,带兵打仗。” 后来毛泽覃真的按这话去做了。 可现在,小叔叔死了。他的部队被敌人包围后,他命令战士们向后山突围,自 己留下掩护,身中数弹,宁死不屈!他死得多么惨烈、多么英勇呀!